在一些边远地区迫害雏妓之事也屡有所闻。黑龙江省巴彦县城有条“窑子胡同”,胡同东头有个姓张的开了一爿“三义茶社”,卖茶水兼开妓馆。一天,有个叫张中宾的庄稼人因还不起驴打滚的债,不得已挑着自己的两个小女儿到窑子胡同来卖。张老板将其中13岁的大女儿买了去,取了个花名叫“小凤”,让她给顾客斟茶倒水。不料一个姓黄的大财主看中了小凤,一定要这个雏妓接客,包一个月出价200元。张老板一看姓黄的出了大价钱,连小凤的身价都回来了,就满口答应下来,硬逼着小凤接待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家伙。小凤说啥也不肯,他们就动手将小凤的衣裳扒光,用皮带抽,香火头烧,折磨得半死不活时,将小凤抱进内屋,让姓黄的大泄兽欲,糟踏了这个13岁的幼女。后来,小凤在这种践踏之下,20多岁就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巧取豪夺。
娼鸨的财源是妓女的接客。娼鸨经营的目标就是不择手段地催使妓女尽可能多地接客。
妓女接客有这样一些形式:开盘、拉铺、住局。开盘又叫“打茶围”,就是阔老阔少到妓院来,点名叫哪个妓女来侍候,供他们玩笑取乐。在侍候时,妓女要坐在嫖客的膝盖上,满脸堆笑地将瓜籽仁用舌尖送到嫖客的嘴里,还不许有唾沫星。开盘是论钟点收钱,瓜籽、茶水另算。拉铺是妓女白天陪嫖客睡觉,也是按钟点收钱,得随来随接,有的妓女一天要接四五个、七八个嫖客。住局是待开盘、拉铺营生干完之后,妓女晚上12点又得接待住下的嫖客。在未住下之前,嫖客得请妓女吃夜宵,闹得到半夜1点多钟才开始睡觉,一宿收费若干。次日晨8点多钟,妓女梳洗打扮后,又重复昨天的营业。老鸨为了多嫌钱,不管妓女死活,常常是过了月经期三天,没等生理恢复正常就被逼接客,这样,妓女大都不能生育。妓女如接不到客或接客较少,轻则受到娼鸨鞭笞,重则受到龟爪毒打,常被打得体无完肤,周身瘀黑。有些妓女夜则接客,作娼鸨猎财的工具;白天拉不到铺者,则换上粗衣为娼鸨操杂役,当奴婢。由于妓女无休止的夜生活和性生活,严重摧残了身心健康,一个个都积劳成疾,面黄肌瘦,许多人在二三十岁就丧了性命。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期间,日本军人是妓院常客。日军在无锡等市使用一种军用手票,简称“军票”,并用各种手段提高“军票”价值,最贵时一元军票可以换中国三元的东西。军票价值增高,遂为一些无耻的中国人所追逐。他们看准日本军人好酒好色刁性,纷纷开设妓院、咖啡馆。用年轻的中国姑娘作号召,掏日本军人的口袋。当时无锡等市的妓院,嫖客全是日本人,一天到晚发出狗叫般的笑声,抱住中国妓女恣意调笑,拍着口袋,操着不三不四的洋泾浜:“姑娘,先生军票大大的有!”为了军票大大的有,中国娼鸨对日本军人特别欢迎,最大原因当然是因为军票值钱,另一原因是日本军人每晚必须归队,所以十之八九是在白天出外嫖妓。据娼鸨说,日本军人虚有其表,多数为“银样蜡枪头”,一个妓女一天接十个八个不成问题。为了装满娼鸨的口袋,妓女们不得不任凭日本军人的侮辱与蹂躏。
妓女接客所挣的钱,卖身女固然不留分文,“自混”的妓女收入似乎要多些,实际不然。她们挣的钱,娼鸨都要分成。妓女得到的只是少部分,除去给伙计、跟妈、大师傅、打更的……以及用于瓜籽、茶叶等开支外,所剩无几。北京等地的妓院每年要唱3次至6次大鼓,每次3天。事先请好客人捧场,花钱比平时多10倍以上,这些钱全归娼鸨和领家。在这些天里,谁的客人越多越“光彩”,要是客人来得少或无人捧场,老板骂,伙计损,有时妓女被逼上吊。此外,老板还巧立名目来搜刮这些妓女手中仅剩的一点钱,什么痰桶费、香钱、黄花鱼钱、皮袄钱,不下20多种。甚至征兵钱、劳军钱等,以及勾结官府、地痞流氓的花销,都要从妓女身上出。景况不好的妓女,开销不起,被逼得向老板借高利贷。借多了,还不起,最后只得将自己押给老板,走上卖身之路。
更为狠毒的是,娼鸨为了使妓女永远成为手中的摇钱树,设下重重圈套,阻碍妓女从良。圈套之一,是随意索取赎身价款,漫无定准。有些从小卖到窑子的姑娘,不管曾替老鸨赚了多少钱也不算数。倘有人赎她从良,除身价外,还得加这些年来的吃穿费用,一般人是赎不起的。赎得起的都是六七十岁的大财主,讨妓女去做小老婆,那也是活受罪,不比在妓院好多少。妓女们为了赎身,唯一的办法是把嫖客馈送给她们的钱财偷偷地积蓄起来。妓女称向嫖客索取馈赠为“斩白水”.但“斩白水”所得必须瞒着娼鸨秘藏起来,因为娼鸨经常搜查妓女的衣物甚至身体,如搜出妓女的私蓄,即予没收。也有些妓女瞒过娼鸨的眼睛,积有相当数目,然后得以赎身的。为了防止和减少这类情况发生,娼鸨们又有另一圈套,这就是引诱年轻妓女任意挥霍,特别是抽大烟。一旦抽上了瘾,就得向老鸨借钱买大烟。天长日久,债务越积越多,到死也还不清。有的妓女不抽大烟,老鸨就设法引诱她挥霍无度,使她在经济上入不敷出,结果仍是负债累累,难逃火坑,不得不顺从地为老鸨卖命。
妓女在年轻貌美时,娼鸨视为摇钱树;可是一旦人老珠黄或因其他原因不能接客时,老鸨就会一脚踢开,转手卖给人贩子,有些妓女甚至被转手买卖多次,这些妓女的命运尤为悲惨。北京某妓院有个姓张的妓女,原是山西榆次人。
她21岁那年被人带到石家庄,卖给了开窑子的高家,从此开始了她被辗转贩卖的生涯。她在1950年北京市斗争妓院领家老板会上作了这样的血泪控诉:“……到高家的第二天,就逼我下店,我不去就用大棍子打我,打得我骨头都震坏了。领家妈说:’不下店我活活打死你!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敢说个不字!‘我没法子跑出她的手掌心,就下了店。女的出门,男的奸我,被女的知道就毒打我,说我勾引她男人。要是不答应男的,男的就在女的面前使坏,叫我挨打。在她家混了二年,病都长满了,鱼口像紫茄子那么大,怎么疼都得留客。有一夜遇到一个坏老头子折腾了我一夜,一宵没闭眼,身上一点劲也没有了。天亮客走后,我刚一迷糊,领家妈拿着灸牲口的三棱针,把我的疙瘩灸开了四寸多长,我打了一个冷战,她顺手就拿洗衣板打我……后来又用硬纸在疮口里乱搅,把我折磨得快要死了,晚上还逼着我接客。后来病越来越厉害,伤口四寸长,翻着长不上,领家瞧我没多大用处,五百元把我卖给开窑子的杨家。当天姓杨的发现我全身是病,第二天原价又把我倒给北京开窑子的刘子辰。刘家男的一样凶,打我时先问:’吃什么?吃麻花?还是吃面条?‘(麻花是鞭子,面条是火筷子)我跟他混了半年,客人袁国藩花了一千四百元给我赎身,走时,刘把我全身的衣服全扒光了。世上那有好人呵!袁国藩并不是接我出去过日子,他把我卖给牛栏山一个老财作姨太太。老财家花了一笔钱当姑娘娶我,娶去当夜发现我是个’坏人‘,满身是病,一家人都来打我,耳光子、嘴巴、棍子、棒子什么都用。还骂我’臭婊子!你混充好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这儿没你这一号,快滚,我们不要你。‘把我打得全身麻木,耳朵聋了,眼也肿了。我想来想去没活路,上了土山决心一头栽死,结果没有死,头脸全摔破,腰腿也摔坏了。等醒过来,人家还骂着:’死活也得滚,快滚出去!‘后来连同佣人一齐把我撵出大门。出来后,我走投无路,又找到了开窑子的刘子辰家。在刘家混了一年多,跟卖针的客人崔德禄从了良。他骗了我,他说:’天生的窑姐货,什么都作不了,还下店吧!挣钱拿回来!‘又把我送下窑子。”数年之内,被倒卖四五次,一次比一次更惨。这便是旧时妓女悲惨命运的缩影。
在一些上等妓院中,野蛮地虐待妓女的行为似较少闻。这是不是说在这些妓院中,娼鸨的心地比较善良、对待妓女的态度比较文明呢?并不。在许多时候,只不过这些娼鸨的方法更加狡诈、用心更加诡谲而已。广州的陈塘妓院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个妓女为鸨母接客牟利,生意兴隆,是一株出色的摇钱树。但该妓提出,要求早离妓院从良,并对鸨母言明:某温客现住某街某号,原也是富家子弟,现虽败落,但“烂船拆埋还有几斤钉”.他家有嫡室,女随客去,只能作外室,但随嫁妆奁颇丰。客已布置金屋就绪,正筹款为女脱籍。老鸨听罢,岂甘心摇钱树被人挖去。但又知该妓去意已决,强扭的瓜儿不甜,只好让她暂去,再用诡计治她。于是表示同意该妓脱籍,并愿削价以示优惠,且说:“难得有情郎,作外室又何妨!”妓女称谢而去。
第7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