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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就说大西南的广西吧,娼妓业也可谓历史悠久。早在光绪年间,梧州就有了公娼。当地人把向娼妓征税,称为“花捐”;在妓院饮宴,称为“吃花酒”;出榜品评妓女的高下,称为“花榜”;称妓院为烟花场,妓女为“一盆花”,性病为“花柳病”.总而言之,这些边远地区别有一番“花花世界”.民国时期,梧州公娼营业地区,是在五显码头河下一带。妓女分为两种,一种称“老举”,一种称“琵琶仔”.“老举”年岁较长,一般在16岁以上,除应酒局外,并应大局(陪宿)。“琵琶仔”则是15岁以下的小女孩,因年龄小,只应酒局。到了适当年龄,鸨母必为之觅一“恩客”叫首次大局,此恩客必大花其钱,请客,打首饰,制衣履,首次大局之后,“琵琶仔”即成“老举”了。
“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娼妓业也很发达。清末,凡娼妓住宅,于门牌上加“备查”二字,故有“备查馆”之称。民国期间,妓院集中在秀水塘一带营业,称“特别区”.民国21年改称特察里,内中酒楼林立,每一鸨母,领有若干妓女,自成一家,每一妓女,独有一房。
民国五六年间,桂林始有“堂班”.“堂班”是妓院的另一派别,由湖南发展而来。每一鸨母,率领若干妓女,自成一班,为某某堂,赁大公馆,自有乐师厨师为嫖客服务。每一妓女,各有一房,陈设华丽,嫖客专为某妓女捧场,则在她房内摆酒,如大闹阔气,则在厅堂摆酒。堂班常故意抬高身价,只陪酒唱曲,不伴宿,如要伴宿,则要求客人“铺堂”.铺堂客人在事前言定送鸨母现金若干,送妓女金珠首饰若干,请客若干席,诸事办齐,至期大张筵席,这一闹非花数百元不可。大约在民国十四五年,城内堂班也一律迁往特别区营业。
大西南如此,大西北亦然。姑以宁夏为例。民国初年,宁夏银川开始有了妓女。民国6年,余鼎铭任宁夏知县任内,在新华街七真观(今新华照相馆)对面的空地上,修建了一所妓女院,名曰“平康里”,周围建起了一些配套设施如饭馆、戏院等,新华街从此热闹起来。民国20年左右,由私人在七真观东面空地上修了一个大四合院,专住下等妓女,名曰“大乐院”.随后,由京、津、沪流来的人贩子,拐骗穷乡僻壤的贫女,又在平康里西边一带租用民房,开设“江苏书寓”、“萃华班”,称之为头等班子;午康里为二等窑子;“大院”则为三等。银川妓女之多,达300余人。
马鸿逵统治时期,为了标榜其施行“仁政”,曾下令“禁妓”,把银川市的四大妓院统统封闭,将300多名妓女集中起来,由警察看管。并将妓女分等论价,头等300大洋,二等200大洋,三等100大洋,按“从良”处理,任人挑选。挑中者,一手交钱,一手领人。老鸨则处以罚金,多则2000,少则1000,名曰“赎罪钱”.可是,公开的妓院没有了,暗娼却活跃起来。马鸿逵又下令警察局征暗娼捐,名曰“上捐”.凡上捐纳税者,则不加干涉。于是,妓风未能禁绝,马鸿逵却因此捞了一笔巨款。
民国时期,许多都市妓风日盛,一个重要原因,是受了租界的影响与保护。藏污纳垢的租界,到处是荒淫和堕落。天津租界的淫窟,便是一个缩影。在天津强占租界的,有九国之多。其中妓风最盛的是法租界、日租界。
法国对祖界的经营,力求使之成为巴黎式的花花世界。初期,法租界当局在三义里及大庆里开辟娼寅区,设妓院百余家,并划定大庆里妓院专门接待中国嫖客,三义里妓院专门接待外国兵。当时,驻在天津的外国乒,除日本兵外,法、美、英、意的兵卒都来此寻欢取乐,他们惯于酗酒斗殴,打骂妓女,有时嫖后还下给钱。由于各国兵卒经常在此发生斗殴纠纷,租界工部局穷于应付,于1926年取消娼素区,妓院有的被驱入日租界富贵胡同,有的迁到美国兵营附近,分别流为暗娼。但这样一来,租界当局就减少了一大笔收入。为了弥补这笔损失,法租界后来又出现了变相妓院——“饭店小姐”.起因是上海有些妓女来此营生,一时无落脚之地,便在法租界国民饭店暂时往下,并以某“小姐”名义登记于旅客簿上。起初未敢公开做生意,不久便露出妓女真面目。此风一开,旅馆顿时生意兴旺,旅馆老板因此大发其财。所以,宁肯拒正式旅客于门外,也要把房间留给妓女。一时间,法租界的国民、交通、惠中、北辰、颐和园、中国等各旅馆都住满妓女。后来陆续建造的世界、巴黎、孚中、伦敦等饭店,也都成为妓女天下。据统计,至1943年10月,法租界领取执照的此等妓女已达2667人。初期,“饭店小姐”自抬身价,很讲“派头”和“排场”.但后来妓女越聚越多,都抢着做生意,就同妓院的妓女没有什么两样了。
随着日本势力在天津扩张,日本妓女陆续来天津。日租界当局特划出曙街(今嫩江路)一带为“游廊地”,作为日本妓院及酒店开设之地。后因日本妓女日增,又扩展到浪速街(今四平道)、松岛街(今哈密道)、蓬莱街(今沈阳道)。中国人开设的妓院多分布在旭街两侧。根据1936年的统计,日租界内领有营业执照的妓院达200余家,正式上捐的妓女(包括中、日等国籍)达千人以上。1936年的妓女征税总额为25392元。这是公开的纳税,至于巡捕、宪兵、特务向妓院的勒索,则无从计算。此外,日租界还有大量的暗娼。
沙俄在天津开辟祖界以后,为了扩大税收,在西区邻近车站的项家胡同,准许一些地痞流氓开设烟馆、赌局和妓院等,美其名曰“开心胡同”.车站附近有些旅店,如俄国饭店、迎宾楼旅馆等,在俄国人纵容下,不但设有淫窟,而且实施拐骗,被你为“野鸡旅馆”.民国时期,白俄妓女在天津卖淫者仍不在少数。在谦德庄一带还有低级的白俄娟窑,在小白楼和今南昌路一带还有不少白俄暗娼。
社会固然有自甘堕落、沦为娼妓的,但那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是逼迫为妓:或为生活所迫,走投无路,卖进了妓院;或为人口贩子所拐,卖给了妓院老板。下面就介绍旧社会妓女的主要来源。
贫穷为娼因家庭贫穷,无以为生,被父母兄嫂卖与妓院。
北京的1300多名妓女中,绝大部分是贫苦农民的女儿,三轮车工人的妻子,有的是由于灾荒年月无法维持生活被卖给妓院的,有的是因连年战乱流离失所被抛入火坑的。如刘某某,原来家在东北,全家死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刺刀之下,只有她孤身一人幸存下来,后来被童养的婆家卖掉。又如张某某,父亲给地主扛长工,9岁那年,家里无法生活,把她卖给外村当童养媳,因她公公押宝输了钱,把她卖给另一家地主当丫头,又经两次转手卖给妓院。其他地方妓女的情形多有类似。1931年,淮河中下游大雨连月,两岸多成泽国,劳苦人民挣扎于死亡线上,这灾祸年月却成了少数恶棍们发财致富的良机。他们有的乘船向汪洋中的人们高喊:“一块钱一条命!”有的向濒于死亡的父母低价或无价地骗购少女。这伙人明开饭店,暗地里于扬州等地骗购妇女,到上海、蚌埠等地开设妓院,大发横财。那些被迫卖身的妇女各自都有悲惨遭遇。如蚌埠华昌街妓院张某,原是怀远人,书香门第出身,读过10年私塾,能吟诗作对。其兄由于吸鸦片兼嫖赌而把家私败尽,赊欠无法偿还,就暗将他的妹妹卖给华昌街有名的“大斗子”老鸨。交人那天,其兄骗她说:斗奶奶家需要请一位内管帐,你能写会算,特来请你。张女士不知是假,随之来蚌。进入妓院以后,“大斗子”将其卖身字据出示在面前,张女士如晴天霹雳,大哭大闹,既而卧床装病,不肯接客,但挡不住龟头的威逼,老鸨的利诱,最终不得不沦为妓女。
妓院老鸨骗买穷苦人家的女儿,其中有一部分是未成年的幼女,老鸨就先收为养女,花一番教习训练的功夫。特别是其中容貌娟好者,更是悉心加以培养。这倒不是这些鸨母心地慈善,而是指望这些幼女长成之后,成为她的摇钱树。广州的“大寨”一般都很注重对雏妓直至“老举”的训练,训练内容可用四字概括:“猜、饮、唱、靓”.猜,就是手谈(猜拳),口呼与出指灵活配合,诡变莫测;饮,就是饮酒。有道是,自古佳人都爱酒,从无名士不工诗。作为妓女也须学饮,以备在花筵上代客猜拳,代客饮酒,能饮善猜,可博客欢;唱,就是歌唱弹奏,学好才能成为艺妓;靓,就是容色鲜妍,仪态潇洒,谈吐风雅,笑可倾城。此外,兼学一点诗、书、画,就有望成为名妓了。上述各项,大都由有才艺的“寮口嫂”任教,有时也礼聘专家训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