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波斯货。
也叫波斯烟土。从伊朗采购,每两只花五六角钱。在广东抛售,每两1,2元至1.3元,可得一倍利。烟味比贵州、广西烟土浓厚,价钱较低,一般烟民乐于吸食,有时供不应求。
第九区各售吸所,每天销售烟膏十二三两到20两。每隔三四天到专门熬制烟膏的区土膏店领膏一次。区土膏店煎膏时,如煎广西和贵州烟土,要掺30%的烟料。如煎云南烟土,要掺40%甚至一半烟料。掺烟料,实际是掺假。其中有香港运进的“波斯料”及猪皮膏。波斯料每两2角,颜色跟烟屎差不多。猪皮膏价钱跟波斯膏一样。这种烟料不能掺入烟土同煎,只能充入煎好后的洋膏。当时第九区的土膏店每月承销烟土定额为3万两,加入烟料以三成计算,即9000两,连烟土共3.9万两。每两烟土1.2元,每两烟料2角,成本合计3.78万元。每两烟膏价4.5元,3.9万两即值12.285万元。除去40%的烟税,每月可获纯利5万多元。
而售吸所从土膏店领回烟膏以后,还要再掺入猪皮膏或波斯膏三成左右。另外,售吸所每销售100两膏,可收回40两烟灰,每两烟灰价3元。售吸所每月将烟灰收集起来,卖给区土膏店时,常常掺入二三成波斯料。一处售吸所,一个月若销300两烟膏,施展种种手法,大约可获利近千元。区土膏店和售吸所,你糊弄他,他糊弄你;最后被糊弄者是鸦片吸食者。这些舞弊现象还是在区禁烟专员和县禁烟委员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呢,有时甚至是“专员”、“委员”跟土膏店、售吸所串通作弊。
广东省各售吸所招徕生意的一个“高招”,是雇用下等妓女或私娼招待烟客,广东人称这类妓女、私娼为“烟花”.广州市的花地和芳村,海南岛海口市的白沙区和竹林村,琼东县的嘉积市,海康县的南门外,高州的梅菉市,电白县的水东市,阳江县的织菉市,台山县的新昌市,曲江县的东西河坝,汕头市的郊区,饶平县的黄岗市等地,都有烟花。大的售吸所用四五名,小的用二三名。
烟馆要向“禁烟”机关交两种税,一为销售税,一为红灯税。销售税就是出售熟膏(供烟民回家吸)所交的税。红灯税,是指烟馆内点着红灯供人吸烟所交的税。出售每两熟膏应交的销售税,是出售每两生烟应交税的一倍。红灯税按床位计算,每张床点一盏红灯,每月应交税是每个烟民每月应交税的一倍。生烟税和烟民税并不固定,因而烟馆销售税和红灯税也是经常变动的。
染上鸦片烟瘾的,有男女老幼(婴),有各行各业的人们。
穷苦的劳动者受鸦片毒害的,也为数甚众。他们因抽大烟,不仅耗尽了仅有的、可怜的一点钱财,而且耗干了自己的精力。
四川瘾民有多少。
解放前,吸鸦片在四川很是普遍。有烟瘾的人不用说了,就是跟鸦片无缘的人,家中也必备灯盘和烟膏,为的是随时招待来客。用鸦片待客,就像给客人沏茶递纸烟一样,是一种起码的礼节。如不摆灯盘,不烧鸦片,会被认为是怠慢客人。
四川吸食鸦片成风,还可以从两首打油诗得到说明。30年代,重庆白象街住着一名律师,名叫吴学礼。不仅他自己吸鸦片,而且他的妻子,他的父亲、母亲,他的舅子,都吸鸦片。一家五口,无一例外。每天上午11点,全家人仍高卧不起。有位小学校长叫刘锡安,与他同院,见此情景,诗兴大发,口占打油诗两首。一曰:“律师吴学礼,日高犹未起。川膏与云膏,一天几两几?”一云:“一家五个人,个个点烟灯。神仙吹玉笛,香雾帐中腾。”像吴学礼家人人抽大烟这样的事,在四川并不罕见。
四川有一些地主、资本家,就怕子弟嫖和赌,而不怕子弟抽鸦片。因出去嫖会把身体糟蹋了,赌会把家财输光了。抽鸦片虽然也耗费钱财,但他们确信,像他们那样大户人家,不会因抽鸦片抽穷了。例如:重庆有个有名的地主叫胡敬六,家住绣壁街550号,每年可收7000担租子。他仅有一子,名叫胡静云。胡敬六很溺爱这个独子,为把儿子圈在家里,便怂恿他抽鸦片,还请族人、亲戚出面,引诱自己的儿子抽鸦片。胡敬六以为,染上烟癖,就不会出去嫖和赌了,他的家业也就守住了。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儿子始终没有上瘾。为此,胡敬六还老大不高兴,认为:胡静云是不肖之子。重庆还有一个叫杨少武的人,他跟人谈过,自己幼小时,父亲千方百计要他抽鸦片,甚至许愿说,谁引诱他儿子抽鸦片,并且成瘾,他将重重答谢。四川瘾民有多少呢?民国时期四川禁烟善后督办公署的文件曾公布过一个数字。1917年至1934年,四川由军阀分防割据时期,该省瘾民约占全省总人口的1/19.当时四川省人口有六千几百万,按这个比例计算,全省瘾民至少有310万。这显然是缩小了的数字,而不是夸大了的数字。本书《前言》引用《盛京日报》的材料说,1930年时,四川有瘾民4000万。
国民党政府从下级机关到高级机关,官员、职员抽大烟的不少。有的衙门以内就摆着灯盘,当官的竟堂而皇之地在衙署内烧烟。
有个叫徐剑秋的人,曾当过四川省理番县县长。他终日一榻横陈,连公文也要吩咐人捧到烟榻前阅看、处理。靖化县有一名县长叫刘绍绪,人称他当县长时,靖化县府有12支枪,除他本人是老枪外,15名职员中,有11人是瘾客。
四川省各机关因公务人员抽大烟的多,上午11点还没有人上班。有一段时间,四川曾发起准时上班运动,规定上午8时上班,12时下班,下午2时到6时办公,要求公务人员不要迟到早退。但不过是会上喊喊而已,公务人员的积习是难以改变的。1937年,四川省政府规定各机关公务人员出具不吸鸦片的保证书,但高级官员不在此例。1938年,四川省府又对各机关公务人员是否抽烟进行了一次大检查。重庆区检验大员是全国禁烟委员会委员、70多岁的褚慧生。他亲自带领两名医生,一个机关一个机关地检查。每到一处,便坐在办公桌前,让两名医生分站两旁,秘书一人执笔记录。机关职员排成单行,缓步走向办公桌前,一名医生察看职员脸色,看是否带有“烟容”(抽鸦片者面孔黛黑)。另一名医生检查职员瞳孔,看是否放大。根据医生检查,判断这个职员是否吸鸦片,并把结论在名册上注明。如被怀疑吸烟,该职员所在机关便要将其送戒烟医院,作进一步检查。但这不过是演戏而已。己不正焉能正人?高级官员吸烟,又怎样去号召低级官员戒烟?低级官员烟瘾很深,又怎能给公务人员做禁烟表率?
曾任国民党重庆行营秘书长、兼第二厅厅长、主管四川禁烟的杨永泰,家中就常点着烟灯。一次,有人去找他,他摆着烟盘,点着烟灯,躺在榻上,边吸边对人说:“烟有百害,吸上了瘾,就等于废人。但利害是相循的,最坏的事,亦有好处可取。烟的功用,有几个字,就是:’却小病,伴寂寞,助思考。‘人患伤风咳嗽小疾病时,吸几口烟,立时可愈,比服药还见效一些。当无聊时,感觉苦闷,尤其是风雨之夕,故人不来,一榻横陈,挑灯作伴,有无穷乐趣。要用脑筋,研究问题,如思想滞湿,吸一点烟,神经受着刺激,立即心花怒发,左右逢源,可助思维。这是烟的功用,不过功用很小,害处太大,我们应该把它禁绝。”杨永泰口称鸦片“功用很小”,“烟有百害”,实际着力渲染的是一榻横陈的“无穷乐趣”.禁烟大员对鸦片这样欣赏、这样嗜好,“禁绝”云云,不过是骗骗人而已。
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