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民国黑社会>第52章

第52章

烟帮上路时,常常有很多个体烟贩随同出发,他们结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有时人数多达1000以上。他们带着各种货物和现款,到了目的地,就把货物交给当地商号出售,或径自在大街设摊,以货易货,换回鸦片。据黄绍竑讲,有一个烟帮,一次贩运烟土50多万两。
(2)军队护运。
烟帮武装贩烟,还常常“祸生不测”.因鸦片表面上是违禁品,任何人都有权将其“缉获”,故烟帮私贩的烟土,随时都有可能被官府、军队、土匪拦截。为确保安全,烟帮常托庇军方,借军队作更有力的保护。请军队护送,实则就是要取得当地驻军的许可。军方派少数象征性的武装就够,当然必要时也要出动足以应付事变的部队。
1920年冬天,团长马晓军的一个营进驻广西百色。两个多月后,他的一个连就干起护送烟土的勾当来。头一批大约10多万两,收取保护费3万多元。连长没有按惯例将保护费的大部分分给上司马晓军,而是只给他一小部分,马晓军把连长找去训斥了一通。他说:“有人报告,你派兵护送鸦片烟土,得了很多钱,还讨了’老举‘(妓女),我以长官和父执的地位警告你,如果以后再是这样,就要成为阶下囚的。”那个连长心想:我护送烟土难道你不知道,还要等人报告吗?不过因为分得钱少了,骂骂吓吓,好让我多送一些钱就是了。横直他不敢向上头告我的,因为他自己也有份。真把我撤差关起来,我把他供出来,他也脱不了干系。该连长不但不收敛,反而放开手脚大干,只是多分给马晓军一些钱。自此,马晓军对该连长派兵护送烟土的事听之任之。
军队护烟也不是万无一失的。马晓军的另一个连长派一排人去护送烟土,在途中被某司令将烟土劫去,一排人的枪也被缴了。马晓军不敢派兵去夺回烟土,但又舍不得那几十支枪。于是向某司令求情,要回了被缴的枪支。至于烟土,那就该烟商倒霉了。
军队的保护费由烟帮头子作中介人,与军队、烟商双方事前议定。云南、贵州等地烟土运到广西百色,每两保护费3角。百色以下,又有各段的保护费。统计由百色入口到梧州等地出口,每两烟土保护费毫洋六七角。保护费的大头归军队所得,剩下的归烟帮头子。如云贵的烟土运到百色,每两保护费3角中,军队得2角或2角多,烟帮头子得1角或不到1角。
(3)军队包运。
军队护运,不如军队包运来得保险。军队运烟,可以逃免税收,这实际上就是走私。四川对外交通,旧时只有通宜昌一条水道。宜昌设有特税处,专收四川出境的烟税。烟税税率,初为每担1200元,后增至每担2000元,军队包运,每运一担,即赚得应交税款少则1200元,多至2000元。如一次运100担,最多时可净赚20万元。商人将烟土委托军队包运,有时只需付给应交税款的一半。既安全,又省钱,商人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军队包运,须持军长或师长的护照,还须跟宜昌特税处打通关节,代价是分给特税处“私包袱”.为便于运烟,四川的军长、师长们在宜昌等地大多设有办事处,实则是运烟机关。四川、湖北之间,四川军官来来往往,不绝于道,名曰“办事”,实即运烟。他们都很富有。
军队调防,被认为是走私鸦片的绝好机会。范绍增师由四川移驻湖北江陵。该师团长、营长随带烟土很多。初到江陵,即将所带烟土抛出,市上烟价大跌。烟民们私相庆贺,说道:“范师长来得好,我们吸点便宜烟。”不仅地方驻军运烟,而且国民党军政部也这样做。如吴铁城跟陈学谈合伙走私烟土,为避免沿途地方官吏和缉私机关的检查留难,特请军政部(时何应钦任部长)派出全副武装的宪兵一连,将烟土由云南护送到广东遂溪县寸金桥广东省政府(贩烟)办事处。运烟的担子上贴着盖有军政部大印的封条。
(4)外国人代运。
起先,帝国主义利用在中国的内河航运特权,用商船、军舰替商人向内地运输鸦片。民国年间,帝国主义又反过来,替四川、云南、贵州、热河、甘肃、新疆等地的军阀、官僚,将内地生产的大量烟土运向沿海各省销售。云土主要由法国烟贩经越南运香港、上海;边土(热何等地出产)多由日本烟贩转运华北、东北;川土和部分黔土,多集中重庆,由美、英、日的“太公”、“怡和”、“日清”、“其昌”洋行和轮船公司,从长江东运。沿途虽关卡重重,但外轮享有特权。按规定,检查不出违禁品,要按误点赔偿损失,所以军警一般不敢开舱检查。
轮船以外,帝国主义还用飞机代运烟土。国民党政府跟英国合资办的欧西航空公司,就干私运鸦片的事。中国另三家航空公司,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以上两公司由国民党政府办)、陈纳德公司(美国退役空军军人陈纳德办)也都这么干。1946年7月,重庆上空坠落一架从西昌飞来的飞机,19名乘客全部身亡。其中有西昌行辕政治部主任张敦品、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刘开谱等。清理遗物发现有鸦片400余两。
旧时经营烟土这一行,称为“特业”,从事特业的商人,称为“特商”.向特商征收的税,称为“特税”.名称都冠冕堂皇。
特商特别在哪里呢?除了经营的货物是毒品以外,还有三点:跟官僚、军阀及社会上恶势力勾结特别紧密;特别富于冒险精神;特别容易暴富。现介绍一些着名的特商。
(1)重庆的曾俊臣。
曾俊臣原是盐帮学徒出身,从事盐业30年之久,当过10多年重庆盐帮会长。1935年至1939年从事特业,短短5年,获得巨额暴利。据他自己说,他当时是“川帮’特商‘中最有名的巨户”.
曾俊臣长期经营盐业,有着复杂的社会联系。他跟当时主管地方财政、税收、军需等部门的大小官吏和驻军上层过从甚密。特别是,他在盐帮会长任上,为刘湘一伙垫军饷,邀“包袱”(代为索贿),深得刘湘等人信任。曾俊臣曾夸口说:“在刘甫公(刘湘号甫澄)面前,我犯了事该杀头的,关三个月可以了事;该关三个月的,打个哈哈就算了。”后来,曾还结纳了一些国民党中央要员,如贺国光、徐源泉等人。因他有手腕,后台硬,所以从事特业很快闯出局面。
1935年下半年,重庆国民党政府公开招商经营待业,给以专办鸦片进出口运销、代客买卖、报关上税等垄断特权,以鼓励特业,增加烟税。同时实行“公运”、“公栈”来防止烟土走私。乘此机会,曾俊臣和李春江(货物税局局长,后来两次任四川禁烟总局局长)、石竹轩(四川大盐商、烟贩,川盐银行常务董事兼经理)合伙组织了一家土行。以三个“金”字合起来,取名“鑫记”.股本总额10来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