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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沙逊洋行利用贩卖鸦片赚来的巨款,在上海滩大搞地产投机,建立了巍峨宏壮的沙逊大厦(即今南京路和平大厦)。哈同洋行的老板本是沙逊洋行管仓,他在沙逊洋行服务期间,熟悉了鸦片贸易的门径,逐渐另起炉灶,成为与沙逊匹敌的巨商。哈同无子,晚年将产业转卖给沙逊洋行,价值1700万元。现上海静安寺路爱俪园,即当年哈同所建。
沙逊、哈同等洋行销售的,都是印土(印度鸦片),一般分两种。一种叫“大土”,潮州人称“公班”,每颗重3磅,用烟叶包裹,黄黑色,形状像足球。质地较软,质量上乘,供贵族、官僚吸用。民国初年,每两价格高达光洋3-4元。另一种叫“小土”,潮州人称“加尔加答”(加尔各答的讹音。因产于印度加尔各答故得名)。每颗重1磅,黄黑色,质地较大土坚硬,质量亦稍次。价钱最高时每两2元。沙逊、哈同两洋行在上海售出了多少鸦片,现无确切数字,但有一条资料是确凿的。在“洋药公所”(鸦片交易所,1885年以后成立)开设后的大约20年间,沙逊、哈同两洋行通过洋药公所成交的鸦片达40万箱,平均每年2万箱(2000万两)。
英国在上海独占鸦片市场,引起其他帝国主义国家的垂涎和妒嫉。美、法、日联合抗议,并在报刊上揭发英国在上海租界公开贩卖鸦片,还告到国际禁毒会。英国不得不在上海英租界宣布禁烟。土行、烟馆随即将招牌全部收起,门口站岗保护的印度巡捕也撤走了,巡捕房还不时派出巡捕,进行突击搜查。似乎禁烟是认真的,成效是显着的。但这不过是演戏,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为了宣传的需要。招牌收起,营业照旧,站岗巡捕撤去,便衣巡捕代之。突击搜查,事先都曾“知会”.英租界的华人探长王松涛还跟所有烟商串通起来,通同作弊。他跟他们讲定:作为探长,他不得不做点样子,装作雷厉风行,到处检查,逮捕烟贩,严惩不贷;作为烟商,要跟探长合演好这台双簧戏。于是,烟商们出钱收买一些流氓、无赖,让其怀藏烟土(假货或次品),故意藏头露尾,供巡捕当场抓获,解公廨(租界法院)审讯定罪,判处徒刑。烟商付给被捕的“烟犯”扮演者的酬金每日5角、6角不等。刑满释放之日,除付清酬金外,还发给奖品,有棉衣、单衣等。烟商们破费不了几文钱,便可照做烟土生意。租界当局则由此捞到了不少资本,可以在报纸上大做特做文章,说他们查缉工作如何如何有成绩。
对英国在上海公开贩卖鸦片提出强烈抗议的美、法、日帝国主义,其实也是穷凶极恶的贩毒者。当着上海英租界宣布禁烟,东印度公司的鸦片不便公开运进上海,英国在上海的鸦片贸易多少受到影响的时候,日本看准机会,从伊朗运来大批波斯鸦片。这种鸦片用红纸包裹,呈长方形,称为“红土”.每块重1磅,价格低于印土,但毒性比印土大,吸了会便血。红土在上海竞争不过印土,日本帝国主义者便大幅度降低红土价格,印土“公班”每两售三四元,红土仅售三四角。日人还到内地开辟市场,东北全部、华北一部的鸦片贸易,都被日人垄断。大连是他们贩卖鸦片的大本营。长江流域各省也是日本推销鸦片的范围。印土终于竞争不过红土,逐渐进入衰落阶段。
见到英、日在中国贩卖鸦片攫取了巨额钱财,法帝国主义红了眼,便以安南(越南)为基地,将鸦片转运至广州湾(湛江市)、香港、澳门、上海等地。1920年以后,原在上海英租界经营鸦片的潮州烟帮,因与英租界当局发生矛盾,转到了法租界,在宝裕里、升平里开设土行、土店数十家。上海贩毒中心逐渐从英租界转到法租界。法租界当局向潮州烟帮开办的土行土店征收的鸦片税,每月在12万大洋以上。
在中国的鸦片市场上,美帝国主义是后来者。它却想出了一个“高招”,来跟把持中国鸦片市场的英、法、日帝国主义角逐,这就是制造和贩卖毒性更大、获利更多的吗啡和海洛英等毒品。吗啡是鸦片中的主要生物碱,鸦片中约含吗啡10%.海洛英是吗啡的衍生物。这两种毒品,便于吸用,为烟民们、尤其是上层烟民所喜好。美帝国主义就是用它们打破了英、法、日对中国鸦片市场的垄断,并且“后来居上”.
日本帝国主义从美国制造吗啡、海洛英得到启发,用吗啡加糖精,制成“红丸”,推销于东北各地。大连是红丸制造中心,后运进上海,销售到长江流域。抗战时期,日伪占领区的红丸泛滥成灾。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跟英国签定条约,规定禁运印土入华,中国亦自行禁止种烟。以10年为期递减禁绝,期满由中英两国派员联合调查。如在中国境内发现烟苗,则中国须赔偿英国在禁运鸦片期间所受损失。条约签订以后,清政府下令全国禁种鸦片。云南、贵州土质适于种植罂粟,是中国鸦片主要产区。一纸令下,贵州除了交通要道两旁一里左右未种以外,其余地区照种不误。10年很快到期,北洋政府为履行上述条约,于10年期满的前一年,即1916年,特令云、贵二省妥拟办法,厉行禁烟,加紧检查清铲,以应付英国派员会勘。两省当局规定,两省所属地区,如会勘时发现一株烟苗,种烟者处以枪决,主管之团乡董及县知事亦均处以枪决。正在两省加紧准备时,英国政府派定驻中国汉口领事窦尔慈为云贵两省会勘专使。
1917年初,贵州省省长刘显世特调精通英语的三名县知事为禁烟专员,他们是炉山县知事沈仲堪、平舟县知事陈昭令、调潭县知事陈时济。省府调取各县特产珍品;多方寻觅、高价收购白狼皮两张;还待制赤金餐具,以便招待和馈赠即将到来的窦尔慈。不仅如此,省府还通令各县知事,搜罗民间珍藏古物及境内着名特产,待英国专使进入县境,即予奉赠。镇宁县知事接到命令,把民间所藏的诸葛铜鼓找了出来,以备到时献给英使。
英国专使窦尔慈在中国多年,对内地情况较为熟悉。他被委为专使后,立即委托在贵州的英法籍传教士秘密调查贵州禁烟情况。得到传教士的详细报告后,窦尔慈便于2月启程,经重庆抵贵州松坎。贵州省长刘显世指定的三名专员及招待员王恩锡已恭候多时。窦尔慈一到,王恩锡即献上礼品,专员沈仲堪还凑上去为窦尔慈擦火点烟。
刘显世很清楚,烟苗被清铲的,只是大道两旁狭窄地区,全省广大地区,处处都是绿油油的烟苗。为防英使离开大道,闯入烟区,刘显世特命在大道两旁的叉路口驻扎军警。如英使要转到小路,军警即报:“前面有匪(实即烟苗),正在清剿,暂请勿往。”为使窦尔慈相信,小路两旁也没有烟苗,贵州的专员命乡董、壮丁火速找出几条两旁没有种上烟苗,或突击铲去烟苗的小道,陪窦尔慈前往会勘。其实贵州省的种烟情况是瞒不过窦尔慈的,只是因为贵州省府及各县对他侍候得好,他才给予面子,专拣大道而行。跑了些地方,便夸奖道:“过去这些地方烟锅陈列,烟雾迷人,今天到来,不再嗅到烟气了。”又说烟土收割季节将近,还要去云南,就不及巡视贵州全省了。窦尔慈满载礼品,在贵州专员陈昭令等陪同下,取道安顺、兴义,去了云南。中英会勘贵州禁烟算是结束了。
帝国主义是中国烟祸的祸首,他们还要假惺惺地调查中国的禁烟。
进入民国以后,从表面上看,种植罂粟,贩卖和吸食鸦片,法律是一概禁止的,似乎鸦片在中国已经禁绝了。实际上,没钱的变着法子在吸,有钱的堂而皇之的在吸。鸦片的来源不仅没有断绝,还十分富足。除了国内年年大批生产以外,帝国主义者还不断从国外运来。
更坏的是,各省军阀把鸦片的种植贩卖,当作主要的财源。军阀要争地盘,就要有人有枪;要扩充兵员,武装军队,保障给养,就要有大洋。而种贩鸦片,是攫取钱财的妙法。于是军阀们强迫人民种植罂粟,勒征苛税。不但如此,军阀部队还公然参与制造和贩卖鸦片。
四川的大小军阀都从事贩毒,甚至用鸦片炼制吗啡。二十一军就设有“军实科”,由刘湘的舅子周成虎当科长,他勾结帮会,公然在军事机关制造吗啡原料“粗子”(坯子)。刘湘手下有个师长叫蓝文彬,也制造“粗子”.他身边有一名青帮大流氓叫刘颐章,专门为他在上海和长江沿岸码头私贩烟毒和军火。1931年在蓝文彬家中搜出“粗子”2万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