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川各军军官大都嗜好赌钱。每年农历正月初一上午,驻扎成都的邓锡侯、田颂尧、刘文辉三军高级首脑的部下,都要到首脑家去拜年。借此机会,就在首脑家推牌九、掷骰子。各军首脑团拜时,也要推牌九,并且跟各军部属一起赌。首脑赢了钱,也要赏一些给各军部属,以示笼络。正月初一是刘文辉部师长邓权才的生日,当天午后,各军将领就以拜年拜寿为名到他家赌博。麻将、牌九、骰子,外加扑克、纸牌,一开就是10几桌、20桌。初二上午,邓锡侯、田颂尧两军将领相约到刘文辉家拜年,少不了又要聚赌。初三以后,则按次序到什么参谋长、什么处长家拜年、赌博。初五以后,三军将领又互相请客。再掀起一次赌博高潮。正月里吃春酒一直要吃到二月赶青羊宫花会时,军官们的赌会也要一直延续到这时。这么转过来赌,转过去赌,叫做”吃转转会“.每次赌博,每人输赢至少几百元,多者万元以上。过了青羊宫花会,转转会吃完了,赌场就从官员们的公馆转移到银行、字号和俱乐部等赌窟。除了打仗,子弹飞来时,不得不停一下外,平时是一年赌到头。军队中的将领如此嗜赌,其下层军官和兵士是可想而知了。
军官们不但吃转转会,而且还公开地或秘密地开设赌场,招徕中小官吏、帮会流氓、土匪、商人等聚赌。公开的赌场叫做”明堂子“,秘密的赌窟叫做”私窝子“.刘文辉的护卫队队长朱瀛洲开设的牌坊巷赌场,是成都的四个着名的明堂子之一。其他三个是:刘文辉的亲信、朱瀛洲的连长冷少康开设的狮子巷赌场;邓锡侯的侍从副官喻载阳、荣昌义、谷毅、王席儒等开设的塘坎街赌场;田颂尧部郑南夫师的团长张绍泉开设的笆笆巷赌场。朱、冷、喻等的赌场,所得头钱,连刘文辉、邓锡侯公馆里的弃兵、奶妈等都能分得一份。”下人“都有份,主子就更不用说了。这些赌场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就是军警团的巡查队,也不敢打这里经过,要绕道而行,怕引起赌场误会,以为是来抓赌的。
军官开设的私窝子就更多了。贵州军阀袁祖铭的驻川代表吴楷儒的如是庵街公馆,田颂尧的驻省文报处长冯笃生的棉花街公馆,邓锡侯的副官长文盂陶的三多里公馆,等等,都是私窝子。每天晚上,这些公馆门前车水马龙。主子们在屋里赌,弁兵、保镖、车夫们在门口地上赌。呼么喝六,里应外合,好不热闹。巡查队、年轻妇女都不敢从这里经过。前者怕引起冲突,后者怕被污辱。
国民党政府在《违警罚法》内规定,凡违犯赌博条例的可处罚款(不超过15元)或拘役(不超过一星期)。而广西省府制定的《广西禁赌单行条例》载明,凡犯有赌博罪者,最高可罚款500元广西金库券,同时没收全部赌资(不仅有现款,还有金银、首饰等)。所得罚金,20%归省库,40%奖励检举报信者,抓赌者和办案者各得20%.条例并规定,对检举报信人要加以保护,不得泄露其姓名。
此条例一公布,检举、告密之风大兴。很多人为得到数额可观的奖金,”六亲不认“,涌至警察局、所密报亲友赌博。警察局、所听说报赌案,顿时来了劲头,因为发财的机会来了。警察局、所去抓赌,除了按规定获得奖金外,还可乘机敲诈勒索,顺手牵羊,并克扣发给密报人的奖金(起码扣去1/4),多的扣去1/2.在警察局、所,抓赌被视作美差,莫不个个争先,人人奋勇。有一名警探长,破获了”亚卢“、”会仙乡“两个大赌窟,共得奖金1000元,抵得上大半年的工资收入。
在抓赌闹得很凶的时候,广西的很多赌商都转入地下,并寻找保护。桂林的赌商们私下里给临桂县府(1940年前,桂林归临桂县府管辖)、广西绥署宪兵团(后改为特务团)、省会警察局等有关人员送去”保护费“.赌商们认为,这下赌场”保了险“.哪知仍常有抓赌的事发生。原来”保护费“有的环节送到了,有的环节没有送到;有的送得多,有的送得少。这样,赌商们取得了这部分人的庇护,相反却同时得罪了那部分人。
1939年秋,广西省会警察局白桂分局派局员曹凯率一队员警到榕荫路湖南会馆隔壁的一幢房屋内抓赌。这个赌扈受宪兵团二营营长陈某庇护。宪兵二营就驻扎在湖南会馆内,闻知白桂分局到隔壁抓赌,认为有意跟他们作对,断他们的财路。于是派出大队武装宪兵,将白桂分局抓赌员警一一缴械,还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打个半死。又将赌徒、赌具、赌资全部抢回。省会警察局得到白桂分局告急,立即派出大批武装保安警察,前往出事地点。他们一到榕荫路,就跟宪兵二营的人真枪真刀干了起来。事情闹大了。第五路军总部和广西省府得报,立即派军警督察处处长唐纪到现场制止。并责令宪兵团长邓光伦和省会警察局局长周炳各自将部下撤回,严加管束。一场大规模流血冲突是避免了,但白桂分局的曹凯等人均被打伤。事后,第五路军总部和广西省府不作认真调查,不分是非曲直,即将白桂分局局长陶荣,以及宪兵二营营长陈某一起撤职。
而在天津租界,工部局的捕头、警官、”师爷“(翻译)、便衣侦探等收了秘密赌窟的贿赂(赌窟不时要给他们送钱),还要经常到秘密赌窟抓赌,为的是一次捞几千元钱的外快。他们捉了就放,放了之后赌窟照常营业。就这么捉捉放放,捕头们钱也捞了,赌窟也得以存在下去。捕头、警官、师爷和便衣侦探们是不愿把赌窟彻底端掉的,因赌窟是他们的财源之一。
帮会,稍微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大上海的青红帮。帮会黑势力与政界、租界洋人相勾结,私运军火,制造伪钞,贩卖人口,包运鸦片,设台放赌,绑票暗杀,逼良为娼,……真是无恶不作,令人发指。
其实,旧中国的帮会,并不仅限于上海,可以说遍布全国,尤以东南沿海、长江南北为甚。帮会之种类,也不是仅有青红两帮,而是有洪、清(青)、汉、礼、白五类。只不过青、红两帮势力更大、为害更烈罢了。
青帮之起源与演变清帮早期组织乃是清代漕运(运输”皇粮“)水手的一种行会性秘密结社,约建于清雍正初年,为清王室沿运河护粮,被称为”安清“.通常所谓”青帮“,实为”清帮“之误。
清代时,统治者从江淮各省把粮食搜刮来之后,主要经由运河运往北京,每年运到北京的粮食有400多万石,运粮的船只有4.2万多艘,水手有10万户,大约二三十万人。清王朝为了有效地管理和控制这些船只和水手,他们仿照明制,设立了一个”漕运总督“.又把各地潜运组织分成许多卫、所,下面是联,联下是帮,这套组织就统称为”粮帮“或”粮米帮“.据传雍正三年,清政府悬榜招贤,加强漕运。当时有翁、钱、潘三人揭下榜文,承办漕运任务。翁、钱、潘何许人也?翁是翁岩,江苏常熟人;钱是钱坚,江苏武进人;潘是潘清,浙江杭州人。三人都是天地会成员。他们接受任务后,便联络旧有粮帮,组成了一个”道友会“,清帮便由此而产生了。
清帮建立后,乃大开香堂,广收门徒。翁岩按八仙之数收8名,钱坚按二十八宿之数收28名,潘清按三十六天罡之数收36名,三人共收徒72人。下立三堂:翁佑堂、潘安堂、钱保堂。以后,徒又收徒,清帮组织便渐渐扩大起来。所有关于清帮的秘籍,在提到清帮源流时,都无例外他说它是创自雍正或乾隆年间的翁、钱、潘三人,把他们尊为”后三祖“.
那么,既有”后三祖“,有没有”前三祖“呢?有的。清帮各种秘籍一律说,翁、钱、潘三人有一个师父叫陆逵,陆逵的师父是罗祖教的创教祖师罗清,罗清的师父姓金,叫金幼孜。金、罗、陆三人被尊为清帮的”前三祖“.由于翁、钱、潘三人原来都是天地会中人,天地会是洪门中的一个组织,以反清复明为宗旨,而翁岩等为清廷运粮,就违背了洪门宗旨,所以洪门中人认为清帮是洪门的叛徒。但清帮中人却辩解说,他们开帮收徒积蓄力量,也是为了反清复明。不过考查清帮承担漕运初期,并没有什么反清活动。后来,帝国主义势力侵入中国,内河外海行驶汽轮,京汉、津浦、沪杭铁道修成,运河的运粮作用大力减弱,清帮老头子的威风不如从前,”安清“目的渐渐淡忘。至清朝末年,清帮有些门徒也曾加入反清运动。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