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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国古算法,伸手为度,每应约六尺,三度是丈八。格鲁塞这里作“他的身躯等于三个人”,系误解《秘史》所说的,译文从《秘史》。——译者
第二天,蒙古人收集了他们胜利的果实。这座纳忽山,似乎应该向哈刺和林附近的纳莫古岭方面寻觅,这个战争是直接以鄂尔浑上游地区为角逐的目标,这个地区,在事实上是蒙古旧帝国的中心,占领了它,在所有时期都可以替它的主人翁保证在上亚细亚享有霸权。残余的乃蛮军队从这座堡垒、杭爱山脉的要冲处被驱逐出去,被蒙古人追赶着穿过山峡一直退至塔米几何的两岸。乃蛮人就这样从杭爱山,奔向东南方,这无疑是在阿尔泰山(或阿黑答黑阿勒台)方向的察哈金湖附近,在这个地方,《秘史》向我们指出,
他们是到了穷途末路。乃蛮的王位继承人、塔阳的儿子、傲慢的古出鲁克,
在崩退之中,几乎在塔米儿河上被蒙古人所擒。结果他是侥幸得脱。他后来又重新集合了一部分逃到阿尔泰山旁边的人,在蒙古的极西,一起过着艰难的生活。从前分离出来和札木合在一起的与乃蛮人共其命运的那些蒙古部落——这些部落有哈答斤人、撒勒只兀惕人、朵儿边人、泰亦赤兀惕人和翁吉刺惕人——皆向成吉思汗投降了。除去跟随古出鲁克逃亡的人,以及也在逃亡之中的属于他的叔父不亦鲁黑的某些氏族之外,乃蛮全境降于成吉思汗。塔阳的掌印官或宰相,一个畏吾儿人,我们只能在中国对音里面认识他的名字,叫做塔塔统阿的被蒙古人所俘获,下文还要说到,他归附于成吉思汗为其尽力。乃蛮王后古儿别速也被俘而送至成吉思汗处。依照《秘史》,
成吉思汗责备她从前不该鄙视蒙古人,我们记得,她以为蒙古人是气息难闻的野蛮人。但是成吉思汗毕竟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成吉思汗对脱黑脱阿和不亦鲁黑的最后斗争
篾儿乞惕人首领脱黑脱阿乘机带领他的部众逃出纳忽山战地。《秘史》对我们说,就在这一年,鼠儿年,即公元1204
年的秋天,成吉思汗向阿尔泰山方面,合刺答勒忽札兀儿泉附近追击他们。他再次击败了脱黑脱阿。然而脱黑脱阿又能够和他的两个儿子忽都和赤刺温一同逃走。
但是《秘史》第197节书在这里又一次说到撒阿里客额儿(sa'ari-ke'er)(参阅本章上面第十四节和别列律性,102
页,在他所出版的《拉施特书》,Ⅱ,t,xv,238)我们不能确定它在什么地方。客哲儿(Kegeger)
在现今蒙古语中指“原野”、“草原”(科瓦列夫斯基词典,Ⅲ,页2497)。伯勒什奈德提到《元史类编》(这是指邵远平所著的《元史类编》。——译者)里面有一幅中文地图,将萨里克儿(Sa-li-ki'ie-eul)位置在斡难河之南(《中世纪史研究》Ⅰ,157—158)。照这样说,这可能是不同的地域。那么,我们可以分别,斡难河南边的撒阿里客额儿,那是成吉思汗、汪罕和蒙古东边各部落作战的地方:以及这里所说的撒阿里客额儿,也就是saqari-keger,在色楞格河下游,人们以为是在篾儿乞人的地方。巴鲁克译为“沙漠”、“驴皮之野”。(参阅科瓦列夫斯基词典,Ⅱ。1297)。并参阅上文第28
节第二段,在乃查人地方的同样名称。
《拉施特书》和《元史》对我们说,脱黑脱阿以及乃蛮王位继承人古出鲁克都投奔了另一个乃蛮王子。即不亦鲁黑,此人仍然占有蒙古西部的一部分地方。相反,《秘史》在这个时候似乎以为不亦鲁黑已经永远不见了,它只对我们讲了古出鲁克和脱黑脱阿。
篾儿乞惕人里面的一个部落——似乎是一个次要的部落——即兀洼思篾儿乞部落,他们的首领是答亦儿兀孙不愿再战。拉施特说,他们在塔儿何沿岸停下来,拒绝再将自己命运和脱黑脱阿连在一起。为了表示投诚,答亦儿兀孙将他的女儿,美丽的忽兰献给成吉思汗。因为路上不安全,他托成吉思汗的一个部将,巴阿邻部人纳牙那颜带忽兰到成吉思汗那里去。恐怕路上有乱兵骚扰,纳牙将这个少女隐藏了三天。等到他抵达成吉思汗地方的时候,这位征服者以为忽兰被纳牙所污,要处死纳牙。纳牙徒然地分辩说:“我一心奉事主人,凡外邦得到的美女、好马都献与主人,如果欺骗他,让我死好了!”当人们将要对犯罪者加以舍刑的时候,忽兰发誓证明他无罪,如果他没有将她隐藏在他的帐幕里面三天,她一定不免落在敌人手里。她说:“你如果不信他,验我的贞操好了!”《秘史》粗鲁地告诉我们说,成吉思汗当天就把忽兰试验,结果完全满意。他立即释放了纳牙,纳牙从此得到主人的信任,成吉思汗慈蔼他说:“此人至诚,可以委以重任。”此外,蒙古人还俘获了脱黑脱阿儿之子忽都之妻,人们把她给予了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窝阔台。兀洼思篾儿乞人降服之后,成吉思汗将他们编入队伍,命守辎
重。但是成吉思汗出发之后,他们叛变了,抢走交给他们看管的东西,随即离开该地。拉施特说他们设防自守于色楞格河附近的忽儿鲁哈卜察勒山峡里面。
成吉思汗派兵进攻他们,他们不得不放下武器。另外一个重要的篾儿乞部落,
即兀都亦惕蔑儿乞,《秘史》说,也逃避在一个“寨”(这也是砍下木头所搭的小屋,在贝加尔湖南边,色楞格河下游,多山地区里面)里,即台合勒山的“山寨”。成吉思汗命锁儿罕失刺的儿子,此时已经做了右翼军(沼温合儿)之长的沈白,领兵去攻他们。其它三个篾儿乞部落,“莫丹、脱答黑邻及赤兀温”遇到同样的命运。当这个时候,成吉思汗亲自去追击脱黑脱阿。《秘史》说,成吉思汗追袭脱黑脱阿至于阿尔泰山。
这可以证明,脱黑脱阿已经和他的人民隔绝,而放逐远离篾儿乞惕人在色楞格何下游的地方。
这时候已届冬天(1204年至1205年的冬天),暂停进攻。同一史料告诉我们悦,牛儿年(hiuker-djilqabor),即1205
年的春天,成吉思汗逾越阿来山脉,这个名字,并不像是阿尔泰山的讹写,脱黑脱阿这时候已和乃蛮王子古出鲁克联合,成吉思汗兵临后,他们共同迎战。据《秘史》所载,两军在也儿的石河的支流也儿的石不黑都儿麻附近地方交锋,这个地方,据鲍乃迪的意见,以为是不喀达儿麻河,也儿的石河上游的一条支流,在阿尔泰山里面,靠近现今的阿尔泰斯克城,脱黑脱阿中流矢而死,他的儿子们,来不及将他的尸体运走,割下他的头带去对它举行最后的敬礼。乃蛮和篾儿乞的逃亡者,
纷纷争渡也儿的石河,成群地溺死水中。余众散亡。古出鲁克——乃蛮王的嗣子,向南逃往别失八里(古城附近)和库车,经过巴尔喀什湖东南的合刺鲁人地方,到达楚河地区,即哈刺契丹帝国的国境。下文还要说到他在这个国家所进行的冒险事业。至于蔑儿乞王子忽都和赤刺温,即脱黑脱阿的两个儿子,他们也向西南方向逃走。成吉思汗于是成为全蒙古的主人,返回他经常驻营的地方。不久之后,他知道沈白攻破了台合勒山的篾儿乞人的最后山寨。为了根绝这些林木中人,成古思汗命令将他们全都散开分与各处。
然而,我们看到,篾儿乞人最后一位首领的两个儿子忽都和赤刺温竟获脱逃。成吉思汗要消灭敌人遗种的最后一支,他对速不台说:“他们失败之后逃走,和带套竿的野马或中箭的鹿一样。捉住他们,如果他们飞上天去,
你就做鹰隼。如果他们藏在地下和雪猪一样,你就用铁锹掘他们。如果他们变成鱼,用网捞他们。越高山,涉大河,趁现在马还未瘦的时候。要爱惜士卒。不可轻易围猎。马具不要伤马。若有违反号令的人,是我认得的,便拿将来,不是我认得的,就在那里正典刑。”人们知道,《秘史》把速不台征伐最后一批的篾儿乞人的战役,记于1206
年之际。而《圣武亲征录》和拉施特一样,将这件事记在1217年。拉施特所记日期虽晚,而详述上面细节,和《秘史》在大约是1206
年的编目之下所说的相同。拉施特也说,为了便利速不台行军逾越山岭起见,成吉思汗命人制造装有铁板或装甲的车。这里有一个关于年代学问题,还得不到解决。然而说到事实先后次序的时候,
似乎毋宁采取《拉施特书》而不是《秘史》,况且这位波斯史家所记的日期,在大体上是和《元史》相符。
成吉思汗的部将们正在完成怔服这个最后一片地区,而成吉思汗自己则追击脱黑脱阿向西南方,乃蛮人地方的深处,阿尔泰山方面。
最后,我们在这里一提成吉思汗对于篾儿乞惕人所表现的是难消的怨愤。这是游牧人之子对于“林木中人”古老的敌意。同时还有他个人对于这些在从前夺去他的妻子的人的仇恨,他长子拙赤或者就是这样生出来的。事有凑巧,兀都亦篾儿乞的最年轻和最后的一个王子呼勒秃罕一篾儿干被蒙古人所俘获,恰好送到拙赤那里去。呼勒秃罕善射。他的技巧,或者同时因为他是青少年,使拙赤喜爱,对他发生同情之心,为向成吉思汗乞贷其死。但是这位征服者不为所动:篾儿乞惕的最后一个王子应当和他的一整个族人一样,不免一死。
札木合的终局
如果《秘史》在年代学上完全不准确,但我们必窥承认在它里面有着丰富的纪事诗和戏剧性的对话。那个成吉思汗从前的盟兄弟、后来成了他的宿敌的札木合,在说到他的结局时候,就有这种情形。然而,或者是旧日驹友爱常常贮存在他们两人的心中,虽经历政治上的分歧而不忘;或者因为是王朝的后裔,蒙古的史诗欲使人相信,虽在最激烈的斗争之中,忠信的誓言至少在精神上还是被遵守,成吉思汗和札木合的最后关系在这里具有特别尊贵的形象。
蒙古待人们已经显示我们,如果札木合曾参加所有一切反对这个征服者的联盟,他甚至常常是这些联盟中的灵魂,但在同时,这个札木合并没有忽略,每次在暗中通知他的旧日安答关于那边的准备情况。当成吉思汗和客列亦惕人作战的前夕,人们对我们提到过这样的事,当他和乃蛮人作战的前夕,
也有类似的情形。在这种场合,有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比我们现在将要叙述的这一慕,更足以表现出人类真性情。
乃蛮人和客列亦惕人一样被成吉思汗所破灭之后,《秘史》告诉我们,
札木合被他自己的部落所抛弃,只剩下五个最后伴侣跟随他以狩猎和劫掠维持生活。这样困处在绝境之中,札木合在唐努山上刚刚射杀一只“羱羊”
以充食,当他进餐时候,这五个伙伴冲上去并将他捆缚起来,然后,他们将他送给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