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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对于阿勒坛和忽察儿这两个脱离了成吉思汗而归附于客列亦惕人的蒙古亲王,成吉思汗唤起他们的回忆,从前是因为他们自己拒绝了被举为汗的尊荣(他们无疑是比成吉思汗更有被举的权利),并且推选成吉思汗代替他们,所以他才听任自己被举为汗,他对他们说:“忽察儿,因为你是捏坤太子的儿子,我们从前请你做汗王,而你拒绝不肯……阿勒坛,你的父亲是曾统治蒙古人的忽图刺汗,所以我们也曾请你做汗王,你也拒绝了……。在一次大会上面,你们不顾我的不愿,宣布立我为汗。而现在你们背弃了我……。”
格鲁塞这里说,《元史》记载,成吉思汗曾云:为汪罕而杀撒察别乞和泰出,我以为这是出于误解。或者因为《拉施特书》所说而并为一谈。按《元史》记载,成吉思汗向汪罕问罪之词,共五点如下:“君为叔父菊儿所逐,困迫来归我父,即攻菊儿,败之于河西,其土地人民,尽收为君,此大有功于君一也。君为乃蛮所攻:西奔日没处,君弟阿钳孛在金境,我亟遣人召还,比至,又为篾里乞部人所迫,我请我兄薛彻别及我弟大丑往杀之,此大有功于君二也。君困迫来归时,我过哈丁里,历掠诸部羊马资财,尽以奉君,
不半月间,令君饥者饱,瘠者肥,此大有功于君三也。君不告我,往掠篾里乞部,大获而还,未尝以毫发分我,我不以为意,及君为乃蛮所倾覆,我遣四将夺还尔民人,重立尔国家,此大有功于君四也。我征朵鲁班、塔塔儿、哈答斤、撒只兀、弘吉刺五部,如海东鸷鸟之于鹅雁,见无不获,获则必政于君,此大有功于君五也。”所提“大有功于君二也”指撒察别乞和泰出往救札合敢不,击退篾儿乞惕人,事见上第九节。其中没有为汪罕而杀撒察别乞(薛撤别及)和泰出(大丑)之语。——译者
他又企图唤醒他们的蒙古人的团结意识,要保守祖宗在“三河”(斡难河、客鲁涟河和士拉河)的故土,现在外人——这是指客列亦惕人——正在图谋侵占那里。[
最后,对于汪罕的儿子桑昆,成吉思汗叫人对他说:“我也是你父亲的儿子,虽然我是穿衣服而生的儿子,而你是赤裸而生的儿子。”这是形容他自己是养子,但是要和客列亦惕王位继承人大胆比较。他责备桑昆,因为他心怀怨恨,使“他们”的父亲在晚年得不到安静。他并含沙射影地说桑昆想在汪罕还生存的时侯,夺取他父亲的位子而自立为王。
上述各种表达,其巧妙不亚于共对汪罕本人所发出的“口头书信。”对于汪罕,成吉思汗是自居于忠信的立场,是一个忠心的藩属,是养子,而“汗父”对他突然疏远,是一种不适当的责罚。同时,他企图散布不信任于汪罕和他的承继人桑昆之间,指责桑昆有弑父的阴谋。至于投到汪罕那边的那些蒙古亲王,他使他们对于自己的民族和自己的种族谋叛感到羞愧;他劝告他们重新回到蒙古人旗帜之下,从本身生长的草原上逐去客列亦惕人。这是在最无可非议的正直和最动人的诚意的外表之下,进行影射、挑拨,以逐渐斩断敌方一伙同盟人的团结。
如果相信我们的史源,这种目的几乎马上达到了。听见这种还是充满孝心的音信之后,据说汪罕为懊悔所攫住,他说:“和帖木真儿子分离真是不应该呀!”他用刀刺伤自己的小指头,把流下的血盛在小桦皮桶里面交给蒙古使者,[作为他誓言的保证:“如果我再对我的儿子帖木真做错事,我就要流血!”我们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一种臆造的誓言,是否是宫修历史制造出来预先替成吉思汗不久就要对他义“父”所发动的背信进攻找个理由。
在《拉施特书》里面,汪罕也承认成吉思汗有理而是自己不公正,但是他让桑昆去答复成吉思汗。
桑昆对于这种含有挑拨性的口信当然非常愤怒,他拒绝了和议。《秘史》所载桑昆的语言,使我们诧异于他所揭露的关于成吉思汗的两面性:虽然称汪罕为汗和父亲,但是在朋友之间,成吉思汗毫无顾忌的称他为杀人凶手,
而这种毁骂,可以把汪罕有系统地杀戮其他客列亦惕王子们来证实它。这位客列亦惕的王位继承者叫喊:“一定要决战,必勒格别乞和脱朵延立起大纛。马匹饲好草料,准备出征!”
这是一种突厥-蒙古的成语。在奥斯曼突厥的古典语言中,“大纛出来”指悬马尾的长矛插在苏丹或宰相的帐前表示即将出征。
根据《拉施特书》,桑昆还有这种粗豪的言语:“让刀剑来决定命运!战胜的做大汗,占领战败的‘兀鲁思'!”阿儿孩合撒儿于是回去见成吉思汗,向他报告了敌方的拒绝性的答复。
成吉思汗在巴溯诸纳
《秘史》和《元史》记载证明,成吉思汗在这个时候,因为担心被客列亦惕人所穷追,退至巴泐渚纳,在那里度过公元1203年的夏季。我们在上面说过,奇-書∧
網拉施特以为成古思汗以前已经有一次退到巴泐渚纳,依照拉施特,前一次退到巴泐渚纳是紧接着合剌合勒只惕额列惕的战役之后,在这以后,拉施特说,成吉思汗前往统格河上(由这个地方派使者向汪罕诸人传达使命),
再由统格河,第二次退到巴泐渚纳,这以后叙事的次序又和其它两种史源符合了。
至于巴泐渚纳究竟在什么地方,并不明确。这个地名似乎和蒙古词汇巴泐只安,即“沼泽”音义相近。l]
事实上,拉施特和《元史》都对我们提到巴泐渚纳浑水这件事。多桑是追随拉施特的,和拉施特一样,他说成吉思汗到过巴泐渚纳两次,他告诉我们说,“在斡难河之北的高原,有个小湖很浅,叫做巴泐渚纳,从这个湖,有小河名图刺北流入寅各答河。”蒙古的水流或沼泽以“泥水”为名的应该是不止一处。因此,和《元史》所谓河——
“班朱尼河”相反,这应该是一个湖(或者无宁是一个沼),有如《秘史》所说的“巴泐渚纳湖”。拉施特在他这一方面则说,巴泐渚纳地区里面藏有若干小泉,但是不足以饮牲畜。瓦撒夫则称为“巴泐渚纳泉”。现今一切地图上面都没有这个名字,就是在地理学会可以查阅到的俄国参谋本部的赤塔地方地图上,也不载此名。一般来说,是和多桑所做的一样,人们向阿哈河地区的阿哈村以南的死水、沼泽或泉水之中觅求巴泐渚纳,这个村镇现在是赤塔和满洲里铁道中间的一个站。
然而应该在这里提到《秘史》第182
节的一段记事。当成吉思汗游牧于巴泐渚纳湖附近时候,接见了一名叫阿三(即哈桑)的回回商人,这个商人系经过汪古人地方而来到此地的,他带来一只白骆驼和一千只羯羊换购貂鼠和松鼠的皮。
《秘史》182
节说他从汪古首领名叫阿刺忽矢亦的吉惕忽里的地方来。这个首领,下文要说到,统治山西北边的河套地方原文作“三角”(Iimes)。——译者],在长城外沿,大约在归化城和绥远地方。(阿刺忽失的意义为“杂色的鸟”。)
为了这个目的,他去过额儿格涅河,即阿儿浑河,从那里来到巴泐渚纳河以饮其羊。他在这个地方遇到成吉思汗,彼此关系很好。此外,
由其它记载,我们还知道共有三个回回人,“阿三、札法儿火者和达里蛮哈吉伯”,他们都成为成吉思汗在巴泐渚纳时期的伴侣。如果,按照上述文字所指示的大概,巴泐渚纳应该是距离阿儿浑河不太远,寻找巴泐渚纳,大概可以例如向季莫奇基诺和恰拉松铁路迄东两站,五十度线地区的沼泽之间,
或者更向东一些,更近阿儿浑河,向钦达钦斯卡亚方面沼泽之间寻觅。
《秘史》中关于成吉思汗在巴泐渚纳附近的停留的记载,颇为拘谨。这可以证明,口传故事在这位征服者死后十三年,在蒙古似乎还没有肯定说法,
因此使后来在波斯和在中国所发生的回音较多可以批评的地方。拉施特和其他波斯史家的确是说得比较详细。
从他们所说的我们知道,巴勒渚纳是几乎干涸了。成吉思汗迫不得已要喝泥泞里面榨出来的水。“看见许多人在患难之中相随不去,成吉思汗对他们的忠诚很感动,合掌望天而誓,从此以后,和他们同甘共苦,有渝此言,
就要变成为和巴泐渚纳的泥水一样。说完,他饮了水并将杯子递给他的将领们,他们也轮流发誓永远不抛弃他。成吉思汗的这些伙伴,后来都有‘巴泐渚纳人'的荣誉称号,因为他们的忠心而受重赏。”至于《元史》,在这里插入成吉思汗的初次战胜汪罕,战胜地点是在哈阑真沙陀,这其它史书不载,
这似乎是和在此以前在合刺合勒只惕额列惕的那次战役相混淆了。(按:额列惕的意义为“沙”,而哈阑真即合刺合勒只的对音,所以说,《元史》的哈阑真沙陀即指合刺合勒只惕额列惕。——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