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满洲秘档选辑>第7章
袁崇焕书覆书二封
天聪三年七月,所使白喇嘛及郑生员还,携书二封。一书言: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皇帝陛下。读皇帝所遣之喇嘛来书,首言和好,仰面而观,天实鉴临一语;天地鬼神,实共鉴之。我国幅员九州,所失辽东之地,初非上所有也。辽东之人西来,坟墓皆在于彼,其心能不思先人之骨乎?因不合众意,我受之而不敢言,是以亦未奏于帝。又往来之礼,或有尊卑;我帝仁明弘远,初不介意。愿以名誉为念,无论治理何事,斫道义为规矩。果能修好,一惟尔意是从。察哈尔尼意珠,皆与我修好,中国亦以道义行之。至铸印封典之语,则非一言可尽也。又一书言: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书皇帝陛下。观来书,知上敬天好生,亦出至诚。上若如此,则可与言矣。惟天道无偏,曲直分明;与其徒求于天,不如先求于心:天道固循环也。来使因往海口,是以久驻,别无他故也。
太宗再答袁崇焕书
天聪三年七月,答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于袁崇焕。遣我使臣之书已阅。尔言辽东人之枯骨坟墓尽在彼处,非欲取辽东乎?辽东地方,我攻取之,非尔所与也。先我两国并无隙怨,太平安处。尔国有九州之大,犹不厌足。夺我界外弹丸之地,逾洪武、永乐时设立之旧界,移置界牌于沿边三十里外;因以满洲国之疆土,取为明有。故天鉴其曲直,而赐我以辽东之地;何敢违天勿取乎!且自古兴衰,何代无之,庸尔国不然乎!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人人之天下也。天赐之,人受之。昔大辽之君,天子也;金太祖,乃大辽之属国也。后大辽天祚帝无道,金太祖徒有忠心,因其不舞而欲杀之。天遂谴责,将大辽东之地赐金;金帝向辽讲和,辽仍视之如臣,谓金太祖为东海内部之帝!金国所定大圣之号,辽因其兼先帝之名,遂不相容,竟败和好,复行征讨。天以大辽之政柄授金,天所赐之地,大辽岂得而反之乎!又金帝,天子也;元太祖,金之属国也。金之永吉帝无道,元太祖以忠心朝贺,因观生象而欲杀之,致起刀兵。天谴金国,以金之西地赐于元。元太祖遣使者讲和,被金阻留,令退还所围之青城,乘间修茸坚固,再行兴师,遂遣使者以骄言而败和好。天以金国之政柄授元,天所赐之地,余岂得而反之乎!元顺帝图欢特穆尔云:吾身为天下君,何人敢违于我!荒淫无道。天鉴其过,国中兵盗蜂起,朱太祖取之;所取之地,若令反还蒙古,尔明肯允之乎?所取之地,不惟小民之枯骨,帝与诸贝勒之坟墓,不皆在乎?是皆妄思欲得也,岂得如愿以偿乎!我素日以忠心相处,因万历帝不相容,无故而欲伐我,与前辙有何异哉?尔国之官员、文士,高视尔帝如在天上,自视其身如在云霄;以我所言不合众臣之心,不即奏于皇帝,使我二载未得遣使致书于都城,而较大辽之欺金,殆有甚焉!此亦天意耳,我岂能强令和好乎!
袁崇焕再复书
天聪三年七月,袁崇焕再复书云:钦命巡边使、兵部尚书袁,敬复书皇帝陛下。使者还,并二书。今阅赵登科复来之信,知上之善心,顺天受福,人言不足信也。夫军情秘密,外人何以得知!上惟反躬自问,以应天心耳。天之心,即上之心,亦即吾之心也。上若诚心,我则岂可欺妄!上若实心,我则岂可虚伪!兴亡由天,何欺妄虚伪为哉!惟十载军旅,今欲一旦罢之;虽有大力,非三、四人所能胜任,非二、三言所能结束,要在上之明决耳。
太宗再致明国大臣书
天聪三年七月,再致明书云:满洲国皇帝,致书大明国大臣等。我欲息兵以享太平,自卑己身,遣使讲和;乃王兵部、孙道台主张兴兵,不愿和好。尔等果系思念和好之臣,如古之张良、陈平、诸葛亮、周瑜,才兼文武,出而为将能御兵、入而为相能治民,则尔之言可也。不然,兴兵致讨,以民为壑;出而不战,袖手坐观。既欲和好,复败和议;不念将士军民之亡苦,徒发大言,不肯息兵,则兵非易事也。尔若欲和,我不允而兴兵,则我之人被诛,非尔诛之,实我自诛之也,我若欲和,尔不允而兴兵,尔之人被诛,非我诛之,实尔自诛之也。我诚心欲和,尔自大不许;盍思天实鉴之而人尽闻之耶!
太宗攻北京城谕降
天聪三年十一月,太宗攻北京,传谕合城曰:满洲国皇帝谕绅衿军民知悉:我国与叶赫原属一国,尔万历皇帝,干预边外之事,离间我国,分而为二。曲在叶赫,而强为庇护;直在我国,而强欲戕害。屡肆欺陵,大恨有七,我知其不相容也,故告天兴师。天直我国,先赐我河东地。我大祖皇帝意图与民休息,遣人致书讲和。未几,天又赐我河西地,仍屡遣人讲和。尔天启皇帝、崇祯皇帝,自大欺人,使去满洲国皇帝之号,毋用自制国宝。我亦乐于和好,遂欲去帝称汗,令尔国造印给用,又不允行;以故我复告天兴兵,由捷径入,破釜沉舟,誓不返旆。夫君臣者,非牧民之父母耶!尔明君臣不愿和好而乐干戈,今我兵至矣,兵凶战危,可不知乎?凡尔绅衿军民,有归顺者,必加抚养;违抗勿顺者,不得不杀,非予欲杀之也。若谓我国褊小,不宜称帝;古之辽、金、元,俱自小国而成帝业,尔何自居尊大而废之乎!且尔之朱太祖,原系僧人,蒙天眷佑,授为皇帝;岂有一姓永为皇帝之理乎?天运循环,有天子而废为匹夫者,有匹夫而起为天子者。此皆天意,非人之所能也。上天既以佑我,尔明国乃使我去帝号,天其鉴之矣!我以抱恨兴师,恐不知者以为自强征讨。特此谕知。
太宗环阅北京城
天聪三年十一月,上营于城北土城之东,遣归顺王太监齎和书致明帝,复率诸贝勒摆牙喇兵,环阅北京城。
明臣不敢奏和议
天聪四年二月,召麻总兵、贾郎中、杨副将、臧游击,上御蒙古幄赐宴。谕曰:明国之君,视如许将士之命,竟同草芥;常驱之死地。朕屡遣使议和,竟无一言相报何也?麻总兵对曰:明君幼冲,执政者又复不忠,各图自保;议和之事,惧不敢奏。奏之而听,固为善矣;一不见听,亲族诛灭,故不敢言。上曰:若然,是天赐我机也;岂可弃之而去哉!但驻兵屯守,民不得耕耨,何以为生?惟有深入内地,取其无备城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