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脑疽(一)
脑疽属膀胱经积热,或湿热上涌,或阴虚火炽,或肾水亏损,阴精消涸。初起肿赤痛甚,烦渴饮冷,脉洪数而有力,乃湿热上涌,当用黄连消毒散,并隔蒜灸以除湿热。漫肿微痛,渴不饮冷,脉洪数而无力,乃阴虚火炽,当用六味丸,及补中益气汤,以滋化源。若口舌干燥,小便频数,或淋漓作痛,及肾水亏损,急用加减八味丸,及前汤,以固根本,引火归经。
若不成脓,不腐溃,阳气虚也,四君加归、。不生肌,不收敛,脾气虚也,十全大补汤。
若色黯不溃,或溃而不敛,乃阴精消涸,名曰“脑烁”,为不治。若攻补得宜,亦有可愈。
治者审焉!
治验一妇人患前症,口干舌燥,内服清暑,外敷寒凉,色黯不,胸中气噎,此因内寒而外假热也。彼疑素有痰火,不欲温补。余以参、各五钱,姜、桂各二钱,一剂顿然溃,又用大补一妇人冬间患此,肿痛热渴,余用清热消毒药,溃之而愈。次年三月,其舌肿大,遍身发疔如葡萄,不计其数,手足尤多,乃脾胃受毒也。先各刺出黑血,随服夺命丹七粒,出臭汗,疮热益甚,便秘二日,与大黄、芩、连,各三钱,升麻、白芷、山栀、薄荷、连翘,各二钱,生甘草一钱,水煎三五沸,服之。大小便出臭血甚多,下体稍退,乃磨入犀角汁再服,舌本及齿缝出臭血,诸毒乃消,更以犀角地黄汤而愈。
论耳疮(二)
耳疮属手少阳三焦经,或足厥阴肝经血虚风热,或肝经燥火风热,或肾经虚火等因。若发热热作痛,属肝经风热,用小柴胡汤,加山栀、川芎。若内热口干,属肾经虚火,用加味地黄丸;如不应,用加减八味丸。余当随症治之。
治验文选姚海山耳根赤肿,寒热作痛,此属三焦风热也。但中气素虚,以补中益气,加山栀、炒黄芩、牛蒡子,治之而愈。
一儒者因怒,耳内作痛出水,或用祛风之剂,筋挛作痛,肢体如束,此肝火伤血也,用六味丸料,数服而愈。
举人毛石峰子年二十,耳内出水,或作痛年余矣,脉洪数,左尺益甚,此属肝肾二经虚热也,用加减八味丸料,一剂而愈。
一男子每入房,耳内或作痒,或出水,常以银簪探入,甚喜阴凉,此属肾经虚热也,用加减八味丸而愈。
一妇人因怒发热,每经行即两耳出脓,两太阳作痛,以手按之,痛稍止。怒则胸胁乳房胀肿,或寒热往来,或小便频数,或小腹胀闷,此皆属肝火血虚也。先用栀子清肝散二剂,又用加味逍遥散数剂,诸症悉退;又以补中益气加五味而全愈。
一妇人经行后,因怒气劳役,发热寒热,耳内作痛,余以经行为血虚,用八珍汤加柴胡。怒气为肝火,用加味逍遥散。劳役为气伤,用补中益气汤加山栀而愈。
一妇人耳内作痛,或肿,寒热发热,面色素青黄,经行则变赤。余以为怒气伤肝,郁结伤脾。用加味归脾汤、加味逍遥散而愈。
一妇人耳内肿痛,寒热口苦,耳内出水,连颈项,饮食少思,此肝火甚而伤脾也。用小柴胡汤加山栀、牡丹皮稍愈,用加味逍遥散,及八珍汤加柴胡、山栀、丹皮,调补肝脾而一孀妇,或耳内外作痛,或项侧结核,内热晡热,月经不调,唾痰少食,胸膈不利。余以太卿魏庄渠,癸卯仲冬,耳内作痛,左尺洪大而涩。余曰:此肾水枯竭,不能生肝木,当滋明年季春十八日,复请治。昏愦不语,顺耳之分已有脓矣,且卵缩便数,方信余言,求治。
辞不克,用六味丸料一钟,阴茎舒出,小便十减六七,神思顿醒。余曰:若砭脓出,庶延数日,为立嗣之计,否则脓从耳出,死立待矣,或谓不砭可生者。余因辞归,翌日,果耳内出脓,至二十一日,己未火日而卒。
宪副姜时川,癸卯冬,右手寸口浮数而有痰,口内若有疮然。余曰:此胃火传于肺也,,慎起居,以御之。甲辰秋,尺脉洪数而无力。余曰:此肺金不能生肾水,无根之火上炎也。宜静调养,滋化源以治之。彼云:今喉耳不时燥痛,肢体不时发热。果是无根之火,殒无疑矣。后会刘古峡云:姜公之病,已如尊料。遂拉同往视,喉果肿溃,脉愈洪大,又误以为疮毒,而投苦寒之剂。卒于仲冬二十八日,乃药之促其亡也,否则尚能延至仲夏。
论鬓疽(三)
(男妇同用)、鬓疽:属肝胆二经怒火,或风热血虚所致。若发热作渴者,用柴胡清肝散。肿痛甚者,用仙方活命饮。若大势已退,余毒未散,用参归、术为主,佐以川芎、白芷、金银花,以速其脓。脓成,仍用参、之类,托而溃之。若欲其生肌收敛,肾虚者六味丸;血虚者,四物加参、;或血燥,或水不能生木者,用四物汤、六味地黄丸;气虚者,用补中益气汤。皆当滋其化源为善。
治验侍御朱南皋,患前症。肿痛发热,日晡尤甚,此肝胆二经,血虚火燥也,用四物汤加玄参、柴胡、桔梗、炙草,治之而愈。又因劳役发热,畏寒,作渴,自汗,用补中益气汤去柴、升,加五味、麦门、炮姜而瘥。
州守胡廷器年七十,患前症。肿作痛,头目俱胀,此肾水不足,肝胆火盛而血燥也。
用六味丸料,四剂疮头出水而愈。后因调养失宜,仍肿痛发热喘渴,脉洪大而虚,此脾胃之气伤也,用补中益气,以补脾胃;用六味地黄丸,以补肝肾而痊。
论瘰(四)
(妇人症见《妇人良方》,小儿症见《保婴粹要》)、夫瘰之病,属三焦肝、胆二经怒火风热血燥,或肝肾二经精血亏损,虚火内动,或恚怒气逆候多生于耳前后项腋间,结聚成核,初觉憎寒恶热,咽项强痛。若寒热痛者,此肝火风热而气病也,用小柴胡汤,以清肝火;并服加味四物汤,以养肝血。若寒热既止,而核不消散者,此肝经火燥而血病也,用加味逍遥散,以清肝火;六味地黄丸,以生肾水。若肿高而稍软,面色水淋漓,肌体羸瘦者,必纯补之剂,庶可收敛,否则变为九。《内经》曰:陷脉为,留连肉腠。即此病也。外用豆豉饼、琥珀膏,以驱散寒邪,补接阳气;内服补中益气汤、六味丸,以滋肾水,培肝木,健脾土,亦有可愈者。大抵肝胆部分结核,不问大小,其脉左关弦紧,左尺洪数者,乃肾水不能生肝木,以致肝火燥而筋挛。须用前药,以滋化源,是治其本也。《外台秘要》云:肝肾虚热则生。《病机》云:瘰不系膏粱丹毒火热之变,因虚劳气郁所致。止宜补形气,调经脉,其疮自消散,盖不待汗之下之而已也。其不详脉证、经络受病之异者,下之则犯经禁、病禁、虚虚之祸,如指诸掌。若脉洪大,元气虚败,为不治。若面白为金克木,亦不治。若眼内赤脉贯瞳人,见几条则几年死,使不从本而治,妄用伐肝之剂,则误矣。盖伐肝则脾土先伤,脾伤则损五脏之源矣。可不慎哉!
治验阁老杨石斋子年十七,发热作渴,日晡颊赤,左关赤脉大而浮。此肝肾阴虚,用补阴八珍汤主,佐以芍药、熟地、麦门、五味,脓水稠而肌肉生;更服必效散一剂,毒去而疮口敛容台张美之善怒,孟春患此,或用伐肝之剂,不愈。余以为肝血不足,用六味地黄丸、补中益气汤,以滋化源,至季冬而愈。
一儒者愈后,体瘦发热,昼夜无定。此足三阴气血俱虚,用八珍加麦门、五味,二十余剂;又用补中益气加麦门、五味,及六味丸而愈。
儒者杨泽之,缺盆间结一核。余谓:此肝火血燥而筋挛,法当滋肾水,生肝血。彼反用行气化痰,外敷南星、商陆,益大如碗。余用补中益气汤、六味地黄丸,以滋肾水;间用芦荟丸,以清肝火。年余,元气复而消。
儒者张子容,素善怒,患此久而不愈。疮出鲜血,左关弦洪,重按如无,此肝火动而血妄行,症属气血俱虚。用补中益气汤,以补脾肺,用六味丸,以滋肝肾而愈。
一男子颈间结核大溃。一妇人左眉及发际结核。并用栀子清肝散、海藻散坚丸,以清肝火养肝血益元气而愈。此症亦有大如升斗者,亦治以前药可愈。
陆子温两耳下肿硬,用伐肝软坚之剂益甚。其脉左关弦紧,左尺洪数,此肾水亏损而筋挛也,当生肺金,滋肾水,则肝得血而筋自舒矣。彼不悟,仍服前药,竟致不起。
论时毒(五)
夫时毒者,为四时邪毒之气,而感之于人也。其候发于鼻、面、耳、项、咽喉,赤肿无头,或结核有根,寒热头痛,恍惚不宁,状如伤寒,五七日之间,亦能杀人,治宜精辨之。若脉浮数者,邪在表也,用葛根牛蒡子汤、解毒升麻汤之类以发之。脉沉涩者,邪在里也,用栀子仁汤、大黄汤之类以下之。表里俱病者,犀角升麻汤。甚者,砭出恶血,并用通气散,鼻内取嚏,以泄其毒,十日外自消。若搐药不嚏者,不可治之。如嚏出脓血者,治之必愈。
至七八日之间,大小便通利,头面肿起高赤者,可服托里散、黄散,此病若五日以前,精神昏乱,咽喉秘塞,语声不出,头面赤肿,食不知味者,必死之候。凶荒劳役患之,安里为主,用普济消毒饮最善。然而此症有阴有阳,有可汗,有可下,若误认为热毒而用药,则谬治验少宰李蒲汀,用发散之药,托损元气,患处不消,体倦恶寒,食少口干,余用益气汤加桔梗,及托里消毒散,而愈。
秋官陈同野,元气素弱,脉微细而伏,此形病俱虚也。用参、术、芎、归、陈皮、柴胡、升麻、炙草,以升举阳气;用牛蒡、玄参、连翘、桔梗,以解热毒,二剂肿顿消,而脉亦复矣。苟以脉微细为属阴,以肿赤为属阳而药之,鲜有不误者。
一妇人溃后,肿赤不消,食少体倦,脓清色白,乃脾肺气虚也。先用六君加桔梗、芎、归,后用益气汤加桔梗而敛。
春官袁谷虚之妹,表散过度,肿硬不食,脉浮大,按之而短,此真气绝也。
论腮(六)
腮属足阳明胃经,或外因风热所乘,或内因积热所致。若肿痛寒热者,白芷胃风汤。
内热肿痛者,升麻黄连汤。外肿作痛,内热口干者,犀角升麻汤。内伤寒凉,不能消溃者,补中益气汤。发热作渴,大便秘结者,加味清凉饮。表里俱解而仍肿痛者,欲作脓也,托里散。
若饮食少思,胃气虚弱也,六君子汤。肢体倦怠,阳气虚弱也,补中益气汤。脓毒既溃,肿痛不减,热毒未解也,托里消毒散。脓出而反痛,气血虚也,人参内托散。发热晡热,阴血虚也,八珍汤。恶寒发热,气血俱虚也,十全大补汤。若肿痛连耳下者,属手足少阳经,当清肝火。若连颐及耳后者,属足少阴经虚火,当补肾水。患此而有不治者,多泥风热,执用克伐之药耳。
治验地官陈用之,服发散之剂,寒热已退,肿痛不消。此血凝滞而欲作脓也,用托里消毒散而脓上舍卢懋树,两尺脉数,症属肾经不足,误服消毒之剂,致损元气而不能愈,余用补中益气、六味丸料,服之而痊。
上舍熊栋卿,颐后患之。脓清体瘦,遗精盗汗,晡热口渴,痰气上涌,久而不愈。脉洪大,按之微细,属肾经亏损所致。遂用加减八味丸料并十全大补汤而愈。
一妇人素内热,因怒,耳下至颈,肿痛寒热。此肝胆经火燥而血虚,用柴胡栀子散,而肿痛消;用加味逍遥散而寒热退;用八珍汤加丹皮而内热止。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