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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更喜樱唇一点,桃腮半舒。薄罗笼笋,轻衫露眊,腰肢纤细多柔娜。
又曰:
美貌佳人可共,更芳年二九偏娇。盈盈态度忒妖娆,淡妆浓抹多堆俏。
动人春色,令魂暗消;罗帏锦帐,鸾合凤交。其中滋味,须知道!
“仙长不可耽误时光,与妾成其秦晋之欢,结此红丝之绾,生儿育女,成家立业,接祖宗百年之派,演子孙千世之脉,不胜于孤形独影,朝西暮东,如丧家犬,无主魂,飘萍浮梗,生乏养奉之需,亡无祭扫之基,为填淘补壑之物乎哉!”
予听其淫词浪语,方觉其为逸童化也。予曰:“娘子休乱性以堕三涂!你听我道男女情欲的利害来。”予以麈柄击案,以节其音。曲曰:
人身精气同滋水,百脉全凭精气充。真阳一点宜珍重,若念花柳成私哄。
槁木枯荄萎朔风,滋干水竭年难永。娇娃却是戕身斧,美色真如伐木虫。
多情妖孽将人弄,虽不是刚刀利刃,也曾杀尽了英雄。
花容娇色从他爱,云水烟霞我自同。泰山心志难摇动,惜精养气资身用。
不堕欢娱爱网中,总然乐事如春梦。清风是俺交游挈,皓月为吾锦帐朋。
夫妻相惬鸳鱼共,这的是乾坤真趣,说什么粉白脂红!
“俺道家阴阳是夫妇,风月是朋友,花鸟是乐意的物,山水是适兴的景。果食充饥,泉涧解渴,草为衣,麻为履,鹿鹤为奴仆,云霞为车驾,天地为家宅,四海是生涯。要什么快活?立什么基业,生什么子孙。终乾坤而不老,历岁月而常新,要甚的祭奠拜扫。”女闻言却有赧色,不敢近前。
予猛思:“师曾授以小葫芦一枚,内有丹数粒,云可服之见心识性。今童已迷失来头,不知本根,可以此丹与焉。”于是探腰间取出葫芦,于案倾出丹丸,指女:“食此长年不饥,味香而美。”女哂而勿顾,予强之数,而终不视。予方纳葫芦于腰,而女化为柳精矣。张牙戏爪,将以攫予。予复以葫芦置案,隐几而假卧,徐窥其何如作为。柳见予卧,近几将葫芦窃而戏玩,倾丸于掌,食焉。食倾而凝立不动。又倾间,俯案呼予觉曰:“主人,主人,向于槐荫以主作,左右计穷,将身缢柳,托树之精,于此为妖,殊知作下恶孽。不识吾主至此,屡相触犯。乞恕童罪,带之回家。主德甚宏也。”言讫,下拜大恸。予以动心,亦惨然悲,凄然戚。又喜其见心识性,不终落妖途,可慰予望。遂将颠末与语,竟夜诉尽彼此情由。而东方白矣。正居于垂杨柳下。
童曰:“仆自违主,仗此妖行。今得主救,其幸千万。此树不可留,恐后复为害。请主少远,仆将去此。”是时,童用力倒拔其树,连根而起,盖亦神哉。于焉将平昔所害骸骨尽埋于坑,祝天告罪,随予而行。
行至绿槐将近,钟师坐于槐下。童遥见,指道:“往年正是这个贼道将我主人赚去,害我缢死,流落多年。今幸主仆重逢,枯木再华,涸鱼重水,他却又来了。待我前去把那贼道曳下,重投深谷之中,教他粉骨碎身。方才释我这一日怨气。”拭手拭脚,咬牙睁目,要奔将去。予喝之止。近前参见了师傅,童气尚未平。师用左手作如意印,童即下拜。
师顾予云:“此童恶孽太深,未有功行,不得即带回庵。且子修炼已到,所少者善缘耳。吾有灵丹数粒,符术数道,斩邪降魔剑一口,付子前去。先由邯郸道进,随寓而安,逢危而济,见困而扶,大都以救人为急,化导归善。功行全满,吾自觅子,彼时可与童归哉。”呼童,命之曰:“尔一失本根,坠入凶类,为害既多,孽冤颇积。非尔主人救度,终为异物,永堕沉沦,今既不昧灵爽,本性证觉,是汝之幸也。然托柳成形,可即以柳为氏,宜名曰柳行童,与汝主佩其剑,跟随度世。从此之后,拒却邪魔,皈依正法,绝残忍之狼心,存慈悲之善念。好杀之机转为好生之德,不仁之举易为不忍之施。由大所爱以及于小所爱,自欲无伤以入于一无伤。才觉人心方动,即把道心潜存。一有贼欲相侵,即使禁捕相遏。庶可免其前愆,新其旧业,也终为汝主从矣。”命讫,一道清风腾空去了。柳行童望空又拜,自此绝无前日念头,全是一团无心,随予望邯郸道来。
方憩于道左,有一书生飘飘而至,目予及柳行童微哂,因叩从来。予以卖药对。书生以长生药询,盖戏之耳。予答以:“长生药岂无,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纯亦不已,文王之所以同乎天也,圣可同天。同天则不息,不息则无始无终。由此而言,则长生有药,不讵信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