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此次攻势之前，在围困长春与主力大部经过几个月的政治军事整训，战斗情绪非常高涨，在连续行动与作战中几忘疲劳，勇猛争先，塔山之防御战最激烈的有七天时间，九月十四日敌五个师在陆海空配合下展开攻击，均被四纵顽强击退。位于铁路线上之桥头堡垒，敌我反复争夺多次，堡垒全部被毁，敌始终不能前进一步。有的部队因后续弹药接济不上，则以刺刀、石头与敌相拚，独九十五师曾约有两个连的兵力突入到我附防御工事鹿砦以内，被我压迫，全部放下武器。这一防御战之顽强，对我当时攻击锦州取得调整部署与攻击准备时间起了决定的作用。攻击锦州各部队莫不前仆后继，迅速突破勇猛插入敌人纵深。有的连队伤亡只剩下几个战士仍继续前进，战后还要求继续担负作战任务。全军中轻伤不下火线已成普遍现象。当转向围歼廖兵团与截击沈阳、营口一线之逃敌时，六、七个昼夜各部几乎废寝忘餐，不少部队因为这一紧张行动与作战，大部分战士两脚都磨起血泡，有一个师在四个钟头追击敌人七十余里。十纵及蒙骑师［8］均未穿上棉衣作战。各部在战术上有显着的提高，攻坚有了较迅速熟练的动作。五师在担任攻击锦州时，十三日二十四时才开始进入攻击出发地，只几个钟头的黑夜时间即完成了交通壕作业及阵地构筑，火力、兵力配备等复杂的突破组织。于十四日十时即一举突入敌人城垣，杀入纵深。还有攻义县、兴城及锦州以北达子沿等阵地，时间最多四小时，最少三十分钟即解决战斗。
六、部队对执行战场及城市纪律较以前为好。义县、兴城、锦州、沈阳等地都没有侵犯私人工商业及城市人民的利益，一切工厂、公共机关（锦州受炮火摧毁）保护比较完整。在兴城战斗解决后，县政府只少了一把修理电话的铁钳，并由部队立即清理交还。某地主之大批苹果，战士一个未动，地方同志接收后以五千元（当时东北流通券）一斤卖给部队。俘虏人员所携之私人财物全部没有动。高级俘虏军官身边匿藏之黄金、现洋、金元券均未予以没收。此点亦为锦州高级俘虏所称赞。但还存在另一个缺点：战场上争缴获仍然不断发生，相互争执，特别是炮和汽车。主要由于干部思想存在本位主义，虽屡经指示，尤其主力应照顾协同作战之友邻部队，并在锦州战斗开始时再次提出“战斗当前，缴获不争”，但仍未完全克服这一现象。再者，此次五、八两纵在掌握指挥作战上存在犹豫、不果敢，几乎误时间，妨碍任务的完成，经过严厉的批评，有的还不易接受，有的正在改变中。
七、秋季攻势连续作战五十二天中，共歼敌正规军四个兵团部，十一个军部，三十二个整师，三个骑兵旅，四个守备总部（相当于师），其他独立团及特种部队，直属部队，地方部队共四十万人以上。我军伤亡总计为六万人左右。俘虏官兵已收容的总数约计三十一万左右（包括长春投诚的新七军），另有四万余人起义（包括六十军及暂五十三师）。俘虏兵大部已由各纵自行组成解放团，有的一万至二万五，另由地方接收一部。义县、锦州、云南籍的俘虏士兵，已有一部先行补入了部队，并参加了战斗，有一个师于攻锦前，补入在义县俘虏的士兵一千八百名，攻击锦州时即有百余人立功，有三百多伤亡。由此可见在当前大好胜利形势之下，俘虏兵的争取更为容易。
困难的问题是数量太多，一时无更多干部来专门集训俘虏。拟将各军区组织机构加以变更，组成一些预备师，除大批接收训练俘虏外，还可以接收地方动员来的新战士，及后方医院中伤愈归队的战士，这已成为各军区当前的主要任务。
注释［1］范汉杰，时任国民党军东北“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
［2］仍坚持原来之决心不变，见本书第四百七十三页《攻击锦州之部署及估计》。
［3］奉吉线，指从沈阳到吉林的铁路。
［4］卢浚泉，时任国民党军第六兵团司令官。
［5］廖耀湘兵团，指以廖耀湘为兵团司令官的国民党军第九兵团。
［6］陈铁，曾任国民党东北“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
［7］杜聿明，时任国民党军徐州“剿匪”总司令部副总司令，我军攻克锦州后，蒋介石于一九四八年十月十八日偕杜聿明飞赴沈阳，部署“总退却”。蒋唯恐当时任国民党东北“剿匪”总司令部总司令的卫立煌不执行计划，特以杜聿明改任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冀热辽边区司令，指挥他的撤退行动。
［8］蒙骑师，指内蒙古军区所辖骑兵第一、第二师。
二十六章在东北野战军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九日）政工会议要结束了，部队几天之后就要入关。我现在来讲几个问题：
一、秋季战役［1］共历时五十二天，把东北的敌人全部消灭，解放了全东北。这个胜利，对于全国形势来说，是一个新的突破，进入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一）东北的敌人是蒋介石最精锐的部队，尤其是新一军、新六军以及以后编成的新三军、新七军，全是美械装备，是美帝国主义经常吹嘘的部队。
这些部队被我消灭，害得蒋介石吐了两次血，使得蒋介石的军队士气更加低落。徐州敌人集中了二十一个军、五十多个师，这次在一个礼拜之内，被我们歼灭了十九个师。现在蒋介石想放弃华北，要傅作义部队退到长江以南去，而傅作义要往西逃跑和宁夏的三马［2］会合，想偏安一隅。蒋介石在华北的嫡系也正准备撤退了。
（二）全东北解放以后，东北的大军就要入关。现在我们的装备已经超过敌人的任何美械化部队，比抗战时候日军的装备也有提高。我们的百万大军要到华北战场去了，这个力量是很大的。
（三）东北有全国最大的工业和铁路运输，可以支援全国。东北全境解放使敌我之间的经济地位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总之这个胜利是很大的，引起了整个战局的急转直下。
二、这个胜利的取得不是偶然的，是东北全党、全军在东北局罗荣桓军事文选统一领导之下，贯彻执行了党中央、毛主席的思想、路线、方针政策和各项具体规定的结果，三年来我们坚持了人民解放战争，发展了人民解放事业，贯彻了土地改革，恢复了铁路运输，发动了广大人民的生产积极性，建设了强大的人民解放军。这次秋季攻势参战的部队在七十万人以上。没有上述各项条件，就不可能建成这样强大的军队，也不可能支持这样大的军队作战。
从一九四六年六月开始，我们的战争是防御的，但到一九四七年五月中旬，我们发动了夏季攻势，即由防御转到进攻。去年的夏季攻势切断了奉吉线，使吉林、长春之敌人陷于孤立。再经过秋季攻势和冬季攻势作战，把长春路和北宁路切断，吉林敌人逃跑，沈阳之敌又陷于孤立，从此东北的敌人已经形不成一个战线了。没有去年夏季、秋季和冬季的攻势作战，使吉林、长春、沈阳敌人完全陷于孤立地位，则今年秋季战役，要实行全东北的解放，也是不可能的。
去年冬季攻势以来，我们采取围困长春的方针是恰当的。当时地方上严重春荒，土改又出了些偏差，运输线也还不通畅，需要修建新的铁路。我们部队在冬季攻势以后也需要休整补充。而敌人又从山东调整八军到北宁线。
因此，我们没有打北宁线。当时如果打长春，则沈阳敌人尚可集中五个军向北增援，我们的把握就不大。所以，当时我们采取了围困长春的方针，主力大部休整补充。经过休整，部队在政治上、军事上的质量都提高了。我们还组织了新的力量，组织了三个纵队、九个独立师，这些部队在围困长春中得到了锻炼。
八月底结束整训，九月间即在北宁线开始秋季攻势，这个时间是很恰当的。这个时候正是关里五路大捷［3］，我们的力量也加强了，铁路也修通了，秋粮亦接济上了，所以这时出击北宁线是恰当的。
这次战役所以取得胜利也是全体指战员忠诚于人民解放事业，英勇作战，又有熟练的战术技术的结果。特别要提到的是塔山七天七夜的阻击战，锦州三十一小时的攻击战，辽西黑山、大虎山的围歼战，七天七夜向沈阳、营口的追击战，打得都很好。此外我们还受到了各兄弟部队在其他战场上取得的伟大胜利的鼓舞。最近华东部队攻克济南便大大地鼓舞了我们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