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小二舅步月偷香
和董金朔递相示,岁月韶华去复回。
忽尔催残千木谢,一时吹得百花开。
阳台每送朝云上,楚峡常携暮雨来。
浩瀚遥成山岳动,却是孝德播人才。
且说小二染病而死,妻子二娘闻知,哭个不住。三元劝了一番,遂即唤了妻弟张二舅,同到县中,买棺木之类,浼人好好送出监门,下在村内,抬至坟上安葬。小二妻子亦到坟上哭送。其间多亏了二舅竭力相帮,二娘十分感激。三元心下自不过意,买些冥礼,家中念经祭奠,戴孝安灵,悉如孝子一般。二娘心下到也欢喜。过了百日满后,诸事都妥贴了。
一日,新娘子与丈夫道:“今二舅尚未配婚,我看二嫂寡居,青年美貌,必然要嫁,不若将他二人做了夫妇,有何不可?”三元道:“妇人之言,正合吾意”即时与孙兴夫妻说知,孙兴连声称好,忙取通书选日。择于二月十二日戌时合卺。此时还是正月,到吉期正好打点。二舅已知,看着二娘十分得意。二娘也看上二舅,比前夫大不相同。自此两个相见,眼角留情,看看好事近了,不期孙兴之妻一时病将起来,服药无效,十分沉重。一家儿大小不安,那里还提的起他们亲事。指望到十二好将起来,不料竟沉重了。二舅心中十分不快,不觉天色已晚,吃了些酒,上床去睡。那里还睡得着?翻来覆去,心下想道:“不是老夫人病重,此时堂已拜了,将次到手,可惜错过佳期,不知等到几时”长吁短叹个不住,走起床来小解,见月色清朗。他重穿小衣,向天井中间步看月。
适从二娘房前经过,只见房中灯火尚明。悄悄走到窗前,缝中一望,却不见二娘的踪影儿。心下想是还在后房,把眼往床上一张,那帐儿却是挂起的,又不见影。暗道:“是了,多分在老夫人处看病,未曾回房来至门首,把门一推,却是掩上的。二舅笑一笑,道:“不可错了好日期。”竟进了房,把门掩上,走到床后一看,尽可藏身。他便坐在背后,单候二娘回来。正是:
寻汉恩情偏骂辱,偷香兴趣倍寻常。
第十回应吉期两人合欢
这段姻缘不自由,暗中谁识巧机谋。
皆因天遣偿花债,没甚高低有甚羞。
且说二舅坐在床后,单等二娘回来。不多一会,果然二娘从后面走来,到毛房里小解了,已进房来,把门拴上,坐在灯下。那一段凄凉的光景,好不可怜。有诗为证:
独坐空房思悄然,手托香腮愿去眠。
银烛茕茕已将尽,金炉细细渐无烟。
从来最怕消长夜,不似今朝一刻难。
数着更筹心暗想,满腹愁肠向谁言?
二娘坐了一会,真是万籁寂寂,玉漏迢迢;潇潇微雨打寒窗,阵阵凉风吹爽气。樵楼更鼓,一声才罢一声敲;别院砧声,将尽千捣起。画檐前叮当铁马,敲思乡情怀;银台上闪烁烛光,偏照离人去。叹不知魂向谁前立,渐觉眼倦了。二娘到二鼓后,不觉睡魔障眼,只得解开衣服,吹灯就寝。叹一口气,竟自睡了。
二舅在帐后看得明白,想道:“且慢造次,一时间惊醒,倘然叫将起来,不成体面”待他睡熟,方才一步步捱到床沿,把身子入帐,悄悄而听。那二娘微有鼻息,二舅轻轻倒身就睡在头边。一时间,阳物直挺。心中按纳不住,又想道:“总然是我妻子了,料他决不至喊”遂大了胆子,轻趴在二娘身上,隔开两腿,对准花门,送个进根,觉着妙不可当,耸将起来。二娘梦中惊醒,便道:“不好了,你是那个,竟这般大胆”二舅附着耳道!是我,恐错过了好日子,特来应应吉期。娘子且不要做声,倘外人听见,反到不雅。二娘此时被他弄的痒极,那淫水儿一阵阵流将出来,不觉任情摇摆,随问道:“你怎生得进房来?在何处藏身?”二舅道:“我因睡觉不着,适在天井步月,见娘子房内尚有灯光,望娘子不在,门是掩的,推开而入,已在床后坐等。”二娘道:“你来时莫非有人晓得”二舅道:“娘子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更有何人知”二娘道:“少不得是你的,何必如此性急”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冯人怕投江殒命
自古奸难下手,易因淫妇来偷。见人得意便来兜,到把巧言相诱。
含笑秋波频转,几番欲去回留。对人便整玉搔头,都是偷郎情窦。
且说二娘道:“少不得早晚是你的,何必如此性急。”二舅道:“一日如同过一年,怎生熬得?今夜偏偏凑巧的紧。”两个人说明,便放心行事。二舅弄得二娘浑身不定,叫出许多肉麻。二舅见说,日的高兴,抽顶数百下,不觉一泄如注。随道:“娘子,我与你天长日久,正好欢娱。”二人相搂相抱,亲热之极,酥酥睡了。至五鼓,重赴阳台,事完,二舅抽身披衣,悄悄归房去了,并无一人知觉。自此夜夜来偷,这且不提。
且说王春自与小二交好,见小二犯法身亡,夫妻二人猛然惊醒,从此安稳度日,好生快活。不想有一个单身光棍,唤名冯人怕,排行冯七,是个无赖小人。这一日,吃醉了经过王春门首,有酒就想起无酒来,便大声“这是一家无耻的乌龟头,从前做兑换妻子之事,现已成了好人了。”王春恰好出门,听见他骂得太毒,把冯七打了一个溜风巴掌。冯七那里肯容,一时间打将起来。
惊得四邻八舍一齐前来劝息,把冯七怨畅一番道:“你小小年纪,不该如此轻薄。”冯七自知不是,以夜深,竟跳入江中死了。大家都不知道。过了几日,那尸首飘将起来,渔户挥得上岸,大家一认,方知冯人怕投江死了。那地方里长见有对头的,不肯买材盛棺。
恰好这日,本县太爷迎接上司,回来适从此过。地方从头至尾一禀,太爷一根签,把王春拿到,跑在地下。太爷道:“你纵妻浑淫,又打死冯小七”王春道:“老爷在上,纵妻浑淫,罪当甘受,冯小七辱骂,止打得他几个巴掌,他自知无礼,投江身死,于小人何干太爷道:“果是投江,岂着你偿命不成?速追烧埋银两,将王春重责二十板,以正纵淫之法,不得仍在此处居住,免人苋”判断已完,将地方与一干人登时逐出。那王春一步步出了邮亭,早到家门,完其所事,后来移在他乡下户。自此无人再生话了。
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陈三元两世出奇
按下王春不表。再说张二舅夜夜与二娘偷情,直至月终,老夫人痊可,三月内择这日期,方才完姻。三元闻知学道发牌,考试生童,兄弟二人,即往县中纳卷。考过,取了,又赴府考,又取了,宗师考了,取他复试,文字做完,亲自交卷,恳求面试。提学看罢道:“我看两卷,可为案首,不分高下,以招复试。今二卷各有所长,竟不能定夺。也罢,庭前有乌绒花一树,我出一对,对得好的居案省保宗师出道:
乌绒花放,如新羊毛笔染银珠。
三元对道:
皂角子垂,似田雁翎刀生铁秀。
提学将三元取了案首,登时补禀,兄弟亦取入学,其年亦娶了妻子,一家儿双喜临门。亲朋往来不断,好热闹得紧。正是:
穷有街头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
后来三元做了岁贡举人,授了义乌县知县,到任后,与吴胜父母坟上增添树木,旌表坟茔,妻家坟上也是一样的光辉起来。六年任满,受了封赠,不愿居官,挂冠林下,做了一个逍遥散人。子女五人,俱享荣贵。可笑陈栋空挣了万贯家财,临死时只落得一双空手。小二谋财害命,逃不过天理昭彰。后来之人,切不可见才起意,以酒骂人,戒之戒之。正是:
冤家不可结,结了无休歇。
害人还害自,说人还自说。
哀哉吴胜,拼命于万马场中,得财于千尸堆内,满担而归,志愿足矣。奈何慢藏诲盗,多饮伤身,竟作他乡之孤魂,恢复报应昭然。一物一件,加倍偿还,小二之死于狱,有余辜矣。
王春淫人之妻,人亦淫其妻,冯七捏造西江月,命殒东流水,天理丝毫不错,人心枉自安排,人当鉴此以为戒。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