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内火,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开。辅臣请对,帝御拱辰门,百官拜楼下。吕夷简独不拜。帝使人问故,曰:“宫庭有变,群臣愿得望见清光。”帝为举帘,夷简审视,乃拜。壶公曰:真宰相。
吕公弼知成都,治尚宽,人嫌其少威断。适有营卒犯法者,法当杖。卒不受,曰:“宁以剑死。”公弼曰:“杖者国法,剑者自请。”为杖而后斩之,军府肃然。壶公曰:情法两尽。
王罕尝知澶州,有妇病狂,数诣守诉事,出言无章,却之则誖骂。前守屡叱逐。罕至,独引令前,委曲问之。盖本为人妻,无子,夫死,妾有子,遂逐妇而据其货;以屡诉不得,直愤恚发狂也。罕为治妾,而反其货,妇寻愈。一郡称神明。壶公曰:这知州细心。
吴处厚传致蔡确车盖亭诗,以为谤宣仁后,贬新州。范纯仁奏曰:“圣朝益务宽厚,不可以语言文字间暖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且以重刑除恶,如以毒药去病,即病愈不能无损,况未必愈乎?”壶公曰:所全者大,确何足惜?
包恢知建宁,有母愬子者,年月后作疏字。恢疑之,呼其子问,泣不言。微求之:母孀,与僧通,恶其子谏,坐以不孝,状则僧为之也。因责子侍养,勿离跬步。僧无由至,母乃托夫讳日,入寺作佛事,以笼盛衣帛出,旋纳僧笼内以归。恢知,使人要其笼,置诸库。逾旬,吏报笼中臭,恢乃命沉诸江。语其子曰:“吾为若除此害矣。”壶公曰:疏字妙,自卖破绽。库中笼臭,大是快事。
陈仲微为蒲田尉,囊山浮屠与郡学争水利,久不决。仲微按法,曲在浮屠。浮屠不服,为揭其事于寺钟,而旦夕咒诅之。他日,仲微偶过寺,见之,曰:“吾向直据法耳,何心哉?何心哉!”质明首僧,无疾而死。
任延为会稽都尉,时年十九,迎官惊其壮。及到,静泊无为,唯先遣馈礼祠延陵季子。壶公曰:初政可观。
苏琼为清河太守,清慎无私。有沙门道研求谒,意在理债。琼每见,则谈问玄理,道研无由启口。弟子问其故,道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间,何由得论地上事?”遂焚其券。壶公曰:有耻且格矣。又曰:放债僧应入泥犁。
杨德干为万年令。高宗朝,有宦官恃宠,放鹞不避人禾稼。德干杖之二十,悉拔去鹞头。宦者涕泣,袒背以示帝。帝曰:“情知此汉狞,何须犯他百姓?”壶公曰:圣主!圣主?
李文靖为相,当太平之际,凡有建议,务更张喜激昂者,一切报罢,曰:“用此报国。”壶公曰:李文靖圣人。
宋璟在位,有荐山人范知璿文学,并献其文。璟判之曰:“观其良宰论,颇涉佞谀。山人当极言谠论,岂宜偷合取容?文章若高,自宜从选举求试,不可别奏。”壶公曰:绝趣。又曰:山人必佞,必诡,必偷。
明宗在晋阳,相士周玄豹言其当贵。明宗即位,欲召诣阙,宰相赵凤曰:“玄豹言陛下当为天子,今已验矣,无所复询。若置之京师,则轻躁狂险之人,必辐辏其门,争问吉凶。自古术人妄言,致人族灭者多矣,非所以靖国家也。”
宋太宗问李继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以制诸部?”对曰:“羌人鸷悍,但羁縻而已。”于慎行曰:“此虽漫应之语,其实制伏边夷之道不出于此。即班超告任尚之言也。多事之徒,
为苛法以扰,即决裂而去矣。”
欧阳在政府,以官吏、兵民、财利之要,集为总目。遇事即取视之,不复求诸所司,此最得法。壶公曰:便。
德宗即位,淄青节度李正己表献钱三十万缗,上欲受,恐见欺,却之,则无辞。宰相崔佑甫请遣使慰劳淄青将士,因以正己所献钱赐之,使将士人人戴上恩,诸道知朝廷不重财货。上悦,从之,正已大惭服。壶公曰:巧而当,奸雄胆落矣。
赵中令为相日,于厅事屏风后置二大瓮,凡有人投机宜文字者,悉置于中,满即焚之通衢。壶公曰:此相臣第一议。
赵德明言民饥,求粮百万斛。大臣皆曰:“德明新纳誓而敢违约,请以诏书责之。”真宗以问王魏公,公请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诏德明来取。上从之,德明得诏,惭且拜曰:“朝廷有人。”
富韩公在青州,活饥民四十余万。公常自以为功,语人曰:“过于作中书令二十四考矣。”壶公曰:富公精禅理,此不住相布施。
曲端为泾原都统日,张魏公尝按视其军,端执挝以军礼见。营中阒无一人,公异之,谓欲点视,端以所部五军籍进,公命点其一部。端于廷间开笼,纵一鸽以往,而所点之军随至。张为愕然,既而欲尽阅,于是悉纵五鸽,则五军顷刻而集。戈甲焕灿,旗帜精明。公大加奖异。壶公曰:观曲君才略,岂减韩、岳诸公?又曰:魏公奇妒,卒自坏万里长城。
陈良干在瑞安,瑞安俗号强梗,吏治尚严。陈独抚之以宽,催租不下文符,但揭示名物,民竞乐输。听讼咸得其情。或问陈何术,陈答曰:“良干无术,第公此心如虚堂悬镜耳。”壶公曰:诸葛武侯云:“我心如秤、镜。”宜守令秤,则相天下矣。
宋给两川军士缗钱,诏至西川,而东川不及。军士怒,杜黄裳白主者曰:“朝廷岂忘东川耶?殆诏书稽留耳。”即开州帑给钱如西川,众乃定。壶公曰:济变之才。
范文正公用人多取气节,而略细故,如孙威敏、滕达道皆所素重。其为帅日,辟置幕客,多取谪籍未牵复人。或疑之,公曰:“人有才能,而无过失,朝廷自用之。若其实有可用之才,不幸陷于吏议,不因事起之,遂为废人矣。”故公所举多得人。壶公曰:文正怜才之意,千古如生。
建炎初,驾幸钱塘,留张忠献于平江为后镇。时汤东野为守将,闻有赦令,疑之,走白张公,公曰:“亟遣解事者往视。有故,则缓驿骑而先取以归。”及发视,乃明受伪诏也。汤告公曰:“是可宣乎?”公曰:“事已至此,胡可匿?且卒徒急于望赐,吾属先受祸矣。今便发库钱示行赏之意,而阴取故府所藏登极赦书置舆中,迎登谯门读而张之。即去其阶,禁无辄登,散金帛如郊赉时可矣。”于是人情略定,乃决大计。壶公曰:济变之才。
叛将范琼,拥兵据上流,召之不来,来又不肯释甲,中外汹汹。张忠献与刘子羽密谋诛之。一日,遣张俊以千人渡江,若捕他盗者。因召琼、俊及刘光世诣都堂计事。设饮食,食已,相顾未发。子羽恐琼觉,遽取黄纸,执之趋前曰:“有勅,将军可诣大理置对。”即顾左右,拥置舆中,以俊兵卫送狱,而使光世出抚其众,数琼在围城中附虏胁二圣出狩状,且曰:“所诛止琼,汝等固天子自将之兵也。”众皆投刃曰:“诺。”悉麾隶他军,顷刻而定。琼伏诛。壶公曰:有识,有才,有胆。
英宗北狩,郕王监国。时于少保定议,不欲急君,遣人谢之曰:“荷天地祖宗之灵,国有主矣。”壶公曰:数语,英宗以之回銮,于公以之殒躯。
徐文贞秉国,榜于座曰:“以威福还朝廷,以政务还诸司,以黜陟还公论。”壶公曰:严介溪之后,此是急着。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