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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王丞相善于因事。初过江,帑藏空竭,唯有练数千端。丞相与朝贤共制练布单衣,一时士人翕然兢服,练遂涌贵。主者卖之,端至一金。壶公曰:救时之相。
段文昌为剑南荆南节度使。州旱,文昌祷即雨,或雨久,遇文昌出游必霁。民为之谣曰:“旱不苦,祷即雨;雨不愁,公出游。”壶公曰:何以动天?
王屿以祷祠见宠,肃宗时,位平章。带尝不豫,用屿言,遣女巫乘传分祷天下名山大川,巫皆盛饰,中人护之,所至恣横,赂遗狼藉。有一巫,美而蛊,以恶少年数十自随,尤憸狡不法。驰入黄州,刺史左震晨至馆请事,门鐍不启。震怒,破鐍入,取巫立斩庭下,因悉诛所从恶少,籍其赃馀十万。中人还以闻,帝亦不罪。壶公曰:雄略似西门先生,而此较难。
诸葛诞为吏部郎,人有所属托,显其言而亟用之,后有当不,则公议其得失,以为褒贬。自是群僚莫不慎其所举。壶公曰:铨曹一法。
荀令君举士不以一揆,戏志才、郭嘉有负俗之累,杜畿简傲少文,皆以智策举之,终各显名。
李悝为魏文侯上地之守,而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曰:“人之有狐疑之讼者,令之射的,中之者胜,不中者负。”令下而人皆疾习射,日夜不休。及与秦人战,大败之。壶公曰:巧于使民。
西门豹为邺令,清克洁慤,秋毫之端,无私利也。而甚简左右,左右因相与比周而恶之。居期年,上计,君收其玺。豹自请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邺,今臣得矣。愿请玺以治邺,不当,请伏斧锧之罪。”文侯不忍,而复与之。豹因重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计,文侯迎而拜之。豹对曰:“往年臣为君治邺,而君夺臣玺;今臣为左右治邺,而君拜臣。臣不治矣!”遂纳玺而去。壶公曰:为左右以治者,君必拜之,千古一律。
郅都为人勇有气,公廉,不发私书,问遗无所受,请寄无所听。常称曰:“已背亲而出,身回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
淮阳铸伪钱,吏不能禁。汲黯为太守,不坏一炉,不刑一人,高枕安卧,而淮阳政清。壶公曰:操何术以致之?可想,可想!
朱博守左冯翊。长陵大姓尚方禁,少时盗人妻,见斫。府功曹受贿,白除禁调守尉。博闻知,以他事召见,视其面,果有瘢。博辟左右,问禁,禁自知情得,叩头服状。博笑曰:“大丈夫固时有是,冯翊欲洒卿耻,擦拭用卿,能自效不?”禁且喜且惧,对曰:“必死。”博因敕禁:“毋得泄语,有便宜辄记言。”因亲信之,以为耳目。禁晨夜发起盗贼及他伏奸,有功效,博擢禁连守县令。久之,召见功曹,责以禁等事,与笔札,使自记。功曹惶怖,具自疏奸藏,大小不敢隐。博知其对以实,乃令就席,收敕自改,投刀使削所记,遣出就职。功曹后常战栗,不敢蹉跌,博遂成就之。壶公曰:巧于使过。
周纡为召陵侯相,廷掾惮纡严明,欲损其威。侵晨,取死人断手足,立寺门。纡闻,辄往至死人边,若与共语状,阴察视,口眼有稻芒。乃密问守门人曰:“夕谁载藁入城者?”门者对曰:“唯有廷掾耳。”乃收廷掾拷问,具服。后人莫敢欺者。
光武召诸郡计吏,问其风土及前后守令能不。蜀郡计掾樊显进曰:“渔阳太守张堪,昔在蜀汉,仁以惠下,威能讨奸。公孙述破时,珍宝山积,卷握之物,足富十世,而堪去职之日,乘折辕车,布被囊而已。”壶公曰:清矣。
何敬升在政清约,不通问遗。常岁俭,夏节忽榜门受饷,共得米二千八百石,悉取以代贫人输租。壶公曰:损有馀,补不足,法天之道。
高谦之为何阴令,有人囊盛瓦砾作钱物,诈市人马,因逃去,诏令追捕。谦之乃伪枷一囚立马市,宣言是前诈市马贼,密遣心腹察市。中有二人相见,忻然曰:“无忧矣。”执送按问,悉获其党。壶公曰:做得一遭。
张允济为武阳令。民有以牸牛依妇家者,久之,孳十余犊。将归,妇家不与牛,允济因令左右缚民,蒙其首过妇家,云:“捕盗牛者。”命尽出民家牛,质所来。妇家不知,遽曰:“此婿家牛,我无与。”即遣左右彻蒙,曰:“可以此牛还婿家。”壶公曰:妙。
宋世良守清河郡,遇赦,无一囚,率群吏拜诏而已。狱橹生桃,蓬蒿亦满,牙门虚寂,谓之神门。及还,有老人丁金刚泣谢曰:“老人年九十,记三十五政府,君非惟善政,清亦彻底。今失贤者,人何以济?”壶公曰:惟清可以空狱。
令狐楚除守充州。州方旱俭,米价甚高。迓使至,公首问米价几何,州有几仓,仓有几石。屈指独语曰:“旧价若干,诸仓出米若干,定价出粜,则可赈救。”左右窃听,语达郡中,富人竞发所蓄,米价顿平。壶公曰:迎机而解。
赵拚知越州,两浙旱蝗,米价涌贵。诸州皆禁增价,公榜衢路:“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商贾辐辏,米价更减,民无饥死者。壶公曰:亦是一法。
宇文忻追尉迟迥于邺,不利,时士庶观者数万人。忻曰:“事急矣,吾当以权道破之。”于是射走,观者转相腾籍,声如霄霆,忻乃传呼曰:“贼败矣。”众复振,齐力击之,迥大败。壶公曰:奇。
吐谷浑与党项寇边,柴绍讨之。虏据高射绍军,矢下如雨。绍安坐,遣人弹胡琵琶,二女子对舞。虏异之,休射纵观。绍伺其懈,以精骑从后掩击,虏遂溃。壶公曰:奇。
王崇文任兼将相,而被服儒雅,风度夷旷。在武昌,方阅骑士于鞠场,旁古屋数十间忽崩,声震数里,闻者莫知所为。崇文指麾号令,讫事,不失常度,竟不问。
柳公绰为京兆尹,方赴府,有神策校乘马不避道,即时榜死。帝怒其专杀,公绰曰:“此非独轻臣,乃轻陛下法。”帝曰:“既死,何不以闻?”公绰曰:“臣不当奏。在市死,职金吾;在坊死,职左右巡使。”帝意解。壶公曰:危言危行。
张齐贤才识敏辨,为相时,尝有戚里分财不均者,更相讼,至入宫自诉。贤曰:“是非台府所能决。臣请自治。”上俞之。贤乃坐相府,召讼者至,问曰:“汝非以所分不均乎?”曰:“然。”命具款核实,乃召两吏押出。令甲入乙舍,乙入甲舍,货财勿得动,分书交易之。明日入奏,上大悦,曰:“朕固知非卿莫能定也。”壶公曰:此案难翻。
丁孝寿为开封尹。有举于为仆所凌,忿甚,具牒欲送府。同舍生劝解之,因戏取牒,效寿花判云:“与决杖二十。”仆喜,阴窃之。明日持诣府,告主伪判。孝寿追举子至,备言本末,即忻然谓曰:“若判正合我意。”如数杖之,而谢举子。壶公曰:趣。又曰:治悍仆,令人思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