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潜入旅馆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埃米尔来看望三个前哨,想把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替换下来。但是克鲁姆和米滕哥俩说:他们愿意留下。后来埃米尔竟大胆地然而非常小心地走近了克赖德旅馆,在那儿观察情况。过了一会儿,他相当激动地回到了院子里。“我觉得要出事了。”他说,“我们可不能让旅馆里整夜没有侦探!虽然克鲁姆站在克莱斯特大街拐弯的地方,但是只要他一转脸,格龙德就有可能溜走。”“你说得好,伙计。”古斯塔夫回答说。“我们能不能直接去找看门的,跟他说:‘您听着,我们可不客气,就坐在楼梯上了。’你自己又不能进楼里去啊。如果那个流氓从门里往外一看,把你认了出来,那么整个戏耍到现在就算白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埃米尔回答。“那是什么呢?”教授问。“在旅馆里有一个男孩。他专管开电梯一类的事。只要我们当中去一个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了,他对旅馆的情况清楚极了,他一定有好办法;“好,”教授说,“很好,非常好!”教授有一个很滑稽的习惯,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象在给别人判分数似的。所以他才被称作为教授。“这个埃米尔!还有这么个主意,那我们就让你当名誉教授吧。真象柏林人一样机灵!”古斯塔夫说。“你别以为,只有你们才机灵呢!”埃米尔敏感地说。他觉得他热爱新城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反正我们还得比比拳。”“为什么?”教授问。“啊,他看不起我的新衣裳。”“拳可以在明天比,”教授做了决定,“也许明天还比不成呢。”“他才没这么傻呢,哪里是为了衣裳呀。这样的事我早就见过,伙计,”古斯塔夫和气地说。”尽管如此我们可以比比看。不过,我得让你知道,我可是本地队的冠军。你小心着点!”“在学校里,差不多所有重量级的冠军都是我,”埃米尔这样说。“真厉害,你们这些大力士们!”教授说。“本来我想自己一个人到那边旅馆里去。但是一分钟也不能让你们两人单独在一起。要不然你们马上就会动起手来了。”“还是我去那儿吧!”古斯塔夫建议道。“对!”教授说,“就你去吧!跟那个小服务员说说。可要当心点!也许还能想出点好办法来。你打听一下那个家伙住在哪个房间里,一个钟头以内回来报告情况。”古斯塔夫走了。教授和埃米尔来到大门前,他们相互讲到他们老师的情况。后来,教授还给埃米尔介绍了从他们身边开过去的各种国内外汽车的标志,一直讲到埃米尔有点入了门,然后他们就一起吃了夹心面包片。天已经黑了。各处的灯光广告都亮了起来。高架车隆隆地开过。
地铁也在轰轰地响。电车、公共汽车,还有那汽车和自行车的声音,组成了一场喧闹的音乐会。韦尔茨咖啡馆里奏起了舞曲,诺伦多夫广场旁的电影院里末场电影开始了。许多人你拥我挤地进去了。“这样一棵大树,就象火车站那边的那棵树,”埃米尔说,“这里的人一定觉得非常少见,是不是?它那副样子看起来象是走迷了路似的。”埃米尔看得入了迷,动了心。他几乎忘记了,他为什么站在这里,他几乎忘记了。他丢了一百四十马克。“当然,柏林是很伟大的。人们想看电影就看电影。但是我真不知道,我想不想一直住在这里,我们新城有奥伯尔市场、尼德尔市场,连有一个火车站广场。河边上和阿姆泽尔公园里还有游戏场。一共就有这么几个地方。教授,我相信,尽管如此,我还是满足了。这儿老是象过忏悔节似的这样闹热吗?老是有成千上万的大马路和广场吗?那我就老得迷路了。你想想看,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儿了!那我马上就会吓得起一身鸡皮疙“会习惯的,”教授说。“说不定在新城我还受不了呢,“只有三个广场和一个阿姆泽尔公园。”“会习惯的,”埃米尔说,“柏林是很漂亮,没问题,教授,漂亮极了。”你妈妈对你的要求很严格吗?”这个柏林男孩问。“我妈妈?埃米尔问,“一点也不。她什么都答应我。但是我不这样做。你懂吗?”“不懂,”教授坦白地说,“这我不懂。”“真的?那你听着。你们家有很多钱吗?”“这我不知道,我们在家很少说这些事。”“我想,谁家里很少提钱的事,谁家里就一定有很多钱。”教授想了一会儿,说:“这是可能的。”“你瞧,妈妈和我,我们常常说这些事。我们家里钱就是不多。她要不断地去挣钱,这还哪儿也不够用呢。但是每当我们全班去远足的时候,我妈妈给我的钱总跟别的孩子家里给的一样多。有时甚至还多点呢。”
“她怎么能拿得出来呢?”“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她确实能拿得出来。而我呢,每次都要再带回一半的钱。”“是她要你这样做的吗?”“废话!是我自己要这样。”“噢!”教授说,“原来你们家里这样。”“是的。是这样。如果妈妈允许我和二楼的普勒茨施去野地里玩到晚上九点钟,那我七点左右就回来了。因为我不愿意她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吃晚饭。而她一定要求我和别的孩子在一块儿玩。我也试着这样做过。可是结果呢,本来应该是挺高兴的事也弄得我不高兴了,实际上她还是喜欢我早点回家。”“不,”教授说。“我们家完全不一样。如果我准时回家,我敢打赌,他们不是在戏院里,就是赴约会去了,我们也很愿意大家在一起。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都各管各的,很少在一起亲亲热热。”“这正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所以说,我早就不是妈妈怀里那种不懂事的小宝贝了。谁不相信,我就把他扔墙上去。这本来是件很容易明白的事。”“这回我明白了。”这两个孩子一言不发地在门洞里站了好长时间。夜晚降临了。星星在天上闪烁着。月亮用一只眼睛斜视看高架车的上空。教授清了一下嗓子,眼睛望着别处,问埃米尔道:“那么,你的妈妈非常爱你,你也非常爱你的妈妈喽?”“是的,我们非常相亲相爱,”埃米尔回答。第十二章冒名顶替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几个后备队的代表出现在电影院的院子里,他们又带来了好些夹心面包片,好象是上百个饿着肚皮的人等着要吃饭似的:他们到这儿来请求分配新的任务。教授很生气,他说,他们在这儿根本找不到什么事可干,而应该到尼科尔斯堡广场去等电话中心的联络员特劳戈特的命令。“别恶心人了!”佩措尔德说。“我们完全是好奇,看看你们这儿情况怎么样。”“另外,我们还以为,你们这儿准碰上什么事了,因为特劳戈特根本就没有来过。”格罗尔德又补充解释了几句。“还有多少人在尼科尔斯堡广场?”埃米尔问。“四个,或者三个。”大弗里德里希报告说。“也可能只有两个呢,”格罗尔德说。“别问他们了!”教授生气地说,“否则他们还会说,那儿根本没人啦!”“你别这么嚷嚷好不好,”佩措尔德说,“你给我的算什么差使,”“我建议,立刻开除佩措尔德,禁止他继续参加追捕活动。”教授跺着脚叫道。
“真抱歉,你们为了我相互吵起来了,”埃米尔说。“我们要象国会那样投票表。我建议,严重警告他一下。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怎么行呢。”“别这么狂,你们这些下流坯!我反正要走的,这你们知道:“佩措尔德还说了几句相当难听的话,说完就走了。、都是他撺掇我们来的,要不然我们压根儿也不会到这儿来蚜,”格罗尔德说。”策尔来特还留在后备营里呢。”“别提佩措尔德了,”教授命令道,这时他说话已经完全平心静气了。他使劲地振作一下精神。“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大弗里德里希问。“最好是这样,你们先等着,等古斯塔夫从旅馆回来报告情况后再说,’“埃米尔建议。“好吧,”教授说。“那儿不是旅馆的小服务员吗?”“是的,就是他,”埃米尔证实说。门洞里站着一个男孩,身穿绿色制服;头上歪戴着一顶跟制服颜色一模一样的便帽。他向他们招招手,慢吞吞地走过来了。“他穿这套制服真精神。见鬼!”格罗尔德嫉妒地说。“你带来了我们的侦探古斯塔夫的消息吗?”教授大声说。小服务员已经离得很近了,他点点头说:“是的。”“好呵,谢谢你,有什么消息吗?”埃米尔急不可待地问。这时,突然一声喇叭响!这个穿着一身绿的小服务员象疯了似地在过道里跳呀笑呀。“埃米尔,我的伙计!”他大声喊道,“你可真傻!”这明明是古斯塔夫本人,哪里是什么小服务员呢。“你这个毛头小伙子!”埃米尔开玩笑地骂道。这时,其他人也都笑开了,直到院子里一家人家打开窗户,有人喊道“安静点!”这时他们的笑声才停止。“真了不起!”教授说。“但是小点声,先生们。古斯塔夫,你过来,坐下给我们讲讲。”“伙计们,这纯粹是演戏。真滑稽。好吧,你们好好听着!我偷偷地钻进了旅馆,看见小服务员站在那儿,我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就朝我走来。于是,我就给他讲了我们的全部经过。从头到尾大概讲了讲。讲到了埃米尔,讲到了我们,还讲到了小愉。我告诉他小偷就住在这个旅馆里,我们一定要盯牢他,明天把钱从他那儿追回来。”“‘很好,’小服务员说,‘我还有一件制服呢,称穿上,冒充另外一个服务员。’“‘那门房会怎么说呢?他一定要呲我了,’我回答说。“‘不会的,他一定同意,’他说,‘因为这个门房就是我爸爸。’“他怎么对他老子说的,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是得到了这件制服,可以在服务员的屋子里过夜,那间屋子正好空着,甚至还可以带个人去。怎么样,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小偷住在哪个房间里?”教授问。“人家说了半天,怎么一点也感动不了你呀,”古斯塔夫伤心地说。“当然,我不需要干什么活,只要不碍事就行了。小服务员估计小偷住在六十一号房间。于是我就直接上了四楼。这时我就扮演侦探这个角色。当然,一点也不能让人看出来。我藏在楼梯扶手后边监视着。大约半小时以后,六十一号的房门果真开了。你们猜,出来的是谁?我们的小偷先生!他要去一当然,你们肯定知道他要干什么去。下午我已经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就是他!两撇小黑胡子,两片薄耳朵,月亮光都能透过去,还有一张丑八怪脸,送给我也不要,他刚从——当然,你们也一定知道他刚从哪儿回来!我就一阵旋风似地来到他跟前,毕恭毕敬地问:‘先生,您找什么?旅客先生,您需要什么?’“‘不,’他说,‘我什么也不需要。噢,有件事!等一下!你告诉门房,让他明天早上八点整叫醒我,六十一号房间。可别忘了!’“‘不会的,先生请放心吧,’我说,我激动得用手直拧裤子,‘这我不会忘的!八点整六十一号房间电话铃准响!’他们那儿是用电话来叫醒人的。他和气地点点头就睡觉去了。”“好极了!”教授极其满意,其他人也相当满意。“从明天八点起,我们就要隆重地等候他了。接下去继续进行追捕。这回就该逮住他了。”“那他就完蛋喽,”格罗尔德说。“可不许给他献花圈,”古斯塔夫开玩笑地说。“现在我走啦。我得替十二号房间发一封信,还可以捞到十五芬尼小费呢。这种差使干干倒不错。小服务员有时一天能挣十马克小费呢。这是他自己讲的。那么,我明天七点左右起来,记着准时叫醒那个流氓。然后我再到这儿来。”“亲爱的古斯塔夫,我非常感谢你。”埃米尔郑重其事地说。“现在不会出什么事了。明天就能抓住他了。现在大家可以放心地去睡觉了,教授,是不是?”“是的。大家都回去吧,好好睡他一觉。明天早上八点整,你们都到这儿一来。谁还能弄到点钱的话,就弄点来。现在我还要给礼拜二打电话,让他把早上来报到的那些人,作为后备队再集合起来。也许我们还得采取围攻的办法呢,现在还说不准。”“我和古斯塔夫一块到旅馆去睡觉,”埃米尔说。“走吧,伙计!你一定会十分满意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旅馆!”“我先打个电话,”教授说。“然后我也回趟家,把策尔莱特打发回去,要不然,他一定会在尼科尔斯堡广场等待命令,到明天早上也不会离开那儿。都清楚了吗?”“清楚了,警察局长先生,”古斯塔夫笑着说。“明天早上八点整在这院子里集合,格罗尔德说。“带点钱来,”大弗里德里希提醒大家。大家一本正经地握了握手,互相告别了。一些人回家去了。古斯塔夫和埃米尔进了旅馆。教授横穿过诺伦多夫广场,到雄鸡咖啡店去给礼拜二打电话。一小时以后大家都睡觉了。大多数人都睡在自己的床上,两个人睡在克赖德旅馆五搂服务员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守在电话机旁。坐在他爸爸的靠背椅里。他就是礼拜二。他没有离开他的岗位。特劳戈特回家去了。但是礼拜二没有离开电话机。他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梦见跟别人通了四百万次电话。半夜里,他爸爸妈妈看完戏回来了。当他们看见儿子睡在椅子里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妈妈把他抱起来放在他的床上。他身子抽搐了一下,睡梦中还在喃喃自语地说:“口令埃米尔!”第十三章列队“欢送”六十一号房间的窗口正对着诺伦多夫广场,第二天早晨,当格龙德一边梳头一边往楼下看的时候,他发现好多孩子在街上转来转去。起码有二十多个孩子在对面广场的草坪上踢足球。还有一些孩子在克莱斯特大街上闲逛。在地铁入口处也站着不少孩子。“大概是放假了吧?”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生气地自言自语。
这时教授正在电影院的院子里召开一次工作人员会议。会上他破口大骂:“我们白天黑夜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抓住那个家伙,可你们这些笨蛋却把整个柏林都动员起来了!是我们需要观众吗?还是我们要拍什么电影?如果这个家伙从我们这儿逃掉了的话,那你们得负责,你们这些爱多嘴的家伙!”那些人虽然耐心地站在他周围听着他骂,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绝对不能忍受这种过分激烈的责备。只忍了一会儿,格罗尔德便开口说:“教授,你别激动。反正我们把小偷抓住就行了。’;,‘你们这帮死顽固,都给我出去!你们出去的时候至少要做到不能太引人注意。而旅馆的事根本用不着你们去管。明白了吗,开步——一走!”孩子们都退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侦探了。“我从门房那儿借了十个马克,”埃米尔说。“一旦那个家伙逃跑的话,我们就有足够的钱来追捕他。”“干脆把外边那些孩子打发回家吧,”克鲁姆建议。“你真以为他们会走吗?即使诺伦多夫广场裂成两半,他们也不会走的,”教授说。“只有一个办法,”埃米尔说。“我们得改变一下计划。我们不能再用侦探来包围格龙德的办法,而必须使劲追他。而且要让他发现我们在追他。从四面八方,让所有的孩子都来追。”“这个办法我也想过,”教授说。“我们最好是改变一下战术,把他紧紧包围,逼得他不得不投降。”“太妙了!”格罗尔德喊道。“对他来讲,还是把钱交出来的好,要不然,差不多上百个孩子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大喊大叫的,最后弄得全城人都跑出来,警察把他抓去,这多难看啊,”埃米尔这样认为。其他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全都点点头,正在这时,大门口车铃响了!波尼容光焕发地骑着车到院子里来了。早上好,各位侦探,’抛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从车上跳下来,向埃米尔表哥、教授和其他人间好,然后取下一个捆在车把上的小篮子。“我给你们带咖啡来了,还有几个黄油小面包!”她尖声尖气他说,“嘿,我还拿来一个干净的杯子呢。哎呀,杯子把掉了!这下该倒霉了!”孩子们虽然全都吃过早点了,埃米尔也在克赖德旅馆:里吃了,但谁也不想让波尼扫兴。于是他们就用这个掉了把的杯予喝牛奶咖啡,吃面包,那副样子就象是四个星期没吃过东西似的。“真是大好吃了!”克鲁姆大声说。
“小面包多松脆呀,”教授:一边吃着一边嘟嚷着。“真的?波尼问。“是啊,是啊,家里有个女人,情况就不一样了!”“不是家里,而是院子里,”格罗尔德纠正了波尼的话。“舒曼大街家里怎么样啊?”埃米尔问。“挺好,谢谢。姥姥特别要我向你问好。你快回去吧,要不然就罚你每天吃鱼。”“呸,见鬼,”埃米尔自言自语地说,还做了个鬼脸。“你为什么说‘呸,见鬼’呢?”小米滕问。“鱼可是好吃的东西呀。”大家都惊奇地瞧瞧他,因为他从来不爱说话。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藏在他哥哥背后。“埃米尔一口鱼也不能吃。他只要尝一口马上就吐出来,”波尼说。他们就这样聊着天,情绪可好啦。男孩子们表现得特别殷勤。教授推着波尼的自行车。克鲁姆去冲洗暖水瓶和杯子。大米滕把小面包纸整整齐齐地折起来。埃米尔又把篮子捆在车把上。格罗尔德检查车胎里还有没有气。波尼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唱着歌,还讲着各种各样的事。“停止!”她突然大声说,一条腿站在地上。“我倒还想问点事!外边诺伦多夫广场上那么多孩子想干什么呀?就象是假期露营似的。”“他们听说我们追捕罪犯,很好奇,都想来参加,”教授说。这时,古斯塔夫从大门外跑进来,大声按着喇叭。喊着:“快走!他来了!”大家都想冲出去。“注意!听着!”教授喊道。“我们要把他包围起来。让他的后边是孩子,前边是孩子,左边是孩子,右边也是孩子!明白了吗?其他的命令我们半路上再发。开步——走!”他们奔着,跑着,跌跌撞撞地出了大门,就剩下波尼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象受了侮辱似的。不一会儿,她也跳上她镀镍的小自行车,象她姥姥一样地嘟嘟囔囔:“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我不喜欢这样的事!”说完她就骑上车跟在男孩子们的后边走了。这时,戴礼帽的人刚走到旅馆门口,慢慢地下了台阶,转身朝右边克莱斯特大街方向走去。教授,埃米尔和古斯塔夫很快地把紧急命令在一群群的孩子们中间传开来。三分钟以后格龙德就被包围了。他十分惊奇地朝周围看看,只见孩子们聊着天,笑着,打打闹闹的,步子走得跟他一样快。有的人还使劲盯着他,弄得他很尴尬,他的眼睛只好朝前看。咝——!一个球紧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他吓了一跳,赶紧加快了脚步。这时,孩子们也同样加快了脚步。他想赶快拐到一条横街上去。可那儿正好也有一群孩子朝他涌了过来。“伙计,你看他那张脸,好象老是要打喷嚏似的,”古斯塔夫大声说。“你走到我前面来一点,”埃米尔说,“现在还是不要让他认出我来。现在就让他认出来还大早。”古斯塔夫象个力大无比的拳击手似的,挺着肩膀走到埃米尔前面。波尼高高兴兴地按着车铃跟在队伍的旁边。戴礼帽的人显然是心慌了。他想不出将会遇到什么事,于是便大步往前走。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终究逃不脱他的敌人的包围。突然,他象钉住了似的站在那儿,猛一转身又朝他来的那条街跑回去。于是,所有的孩子也跟着转回去了现在;队伍的头尾调了一个个儿,继续往前走。这时一个男孩——克鲁姆——跑过来挡住了这个家伙的路,弄得他差点摔一跤。“你要干吗,小流氓?”他大声喊起来。“我马上叫警察去!”
“好啊,请您叫去吧!”克鲁姆大声说。“我们早就等着呢。喂,您叫警察去呀!”恰恰相反,格龙德根本不想去叫警察。他越来越感到莫名其妙。他显然是害怕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才好。这情景所有窗户里的人都看见了。商店的女售货员和她们的顾客也跑到店门口,打听出了什么事。要是这会儿来个警察的话,这出戏就可以收场了。这时,他看见路旁有一家商业私人银行分理处,便突然计上心来。他冲破孩子们的包围圈,向分理处大门跑去,一下子就不见了。教授冲到门前,大声喊道:“古斯塔夫和我跟进去!埃米尔暂时留在这儿,等我们的信号。古斯塔夫的喇叭一响,就可以进军啦!埃米尔就带十个人进来。埃米尔,趁这时候,你挑出合适的人来。这将是一件很难办的事!”随后,古斯塔夫和教授也进了大门。埃米尔激动得耳朵里嗡嗡直响。现在就要决定胜负了!他把几个人叫到身边,有克鲁姆、格罗尔德、米腾哥俩,还有其他几个人,并命令剩下的大部分人散开。但是,孩子们只是离开了银行几步路,再也不肯往远走了。他们决不会放过眼前就要发生的事。波尼请一个男孩给她扶着自行车,自己走到埃米尔跟前。“我来了,”她说。”鼓起勇气来,现在情况严重了。噢,天哪,我真紧张,紧张透了。”“你以为我不紧张吗?埃米尔问。第十四章别针立功当古斯塔夫和教授进银行的时候,那个戴礼帽的人已经站在挂着“存款——取款”牌子的柜台前面,焦急地等着轮到他。因为那位银行出纳员正在打电话。教授站到小偷身旁,象猎犬那样注意着他的动向。古斯塔夫站在小偷的后面,他把手插在裤袋里,随时准备着按喇叭。过了一会儿,那位出纳员来到柜台前,问教授有什么事。“谢谢,”教授说,“这位先生在我前面。”于是,出纳员就问格龙德:“您存钱还是取钱?”“劳驾,请您把一张一百马克的票子给我换成两张五十马克的,再把四十马克换成硬币,可以吗?”他说着,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一百马克和两张二十马克的票子,放在柜台上。出纳员拿起了三张票子,就朝钱柜走去。“等一下!”教授大声喊起来,“他这钱是偷来的!”“什什么?出纳员转过身来吃惊地问;坐在别处算帐的银行职员也都停止了工作,一下子站起来,好象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钱根本不是这位先生的,他是从我的一个朋友那儿偷来的。他想把钱换掉,好让别人无法证明这钱是他偷的,”教授给大家解释说。“我一辈子还没碰到过这么不要脸的,”格龙德说,然后转向出纳员,说:“对不起!”说完就给了教授一记响亮的耳光。“你打我也没有用,事实总归是事实。”教授说着就住格龙德肚子上一撞,撞得他不得不扶住柜台。这时候古斯塔夫使劲按了三声喇叭。
银行职员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好奇地跑到出纳台前。银行分理处主任也气呼呼地从他的办公室里冲出来了。正在这时候,从门口跑进来十个男孩,埃米尔打头;把那个戴礼帽的团团围住了。“真见鬼,这些皮孩子闹什么来了?”主任大声喊着。“这些无赖竟说,刚才我请您的出纳员兑换的钱,是我从他们当中一个人那儿偷来的,”格龙德说,他气得直哆嗦。“的确是这么回事!”埃米尔一步跳到柜台前,大声地说。“昨天下午,在新城到柏林的火车上,他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了我一张一百马克,两张二十马克的钞票。”“那么你能证明钱是他偷的吗?”出纳员严肃地问。“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柏林,昨天从早到晚都在城里。”小偷说着,还客气地笑了一下。“该死,你瞎说!”埃米尔喊起来,差点给气哭了。“那么你能证明这位先生就是和你坐同一个车厢的那个人吗?”主任问道。“他当然不能喽,”小偷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说只有你一个人和他坐在车上,那你就一个证人也找不到了。”有一个银行职员说。这时埃米尔的伙伴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不!”埃米尔大声说,“不!我有一个证明人,她叫雅各布太太,是大格吕瑙人,她最初跟我们坐在一个车厢里,后来下车了。她还托我向新城的库尔茨先生问好呢!”主任对小偷说,“看来您必须证明自己当则时不在场。您能证明这一点吗?”“当然可以,”他说。“我住在那边克赖德旅馆里”“你是昨天晚上才住进去的,”古斯塔夫说。“我偷偷钻到那里边当过开电梯的,我了解情况,你这个家伙!”银行职员都笑了,大家对这个男孩很感兴趣。“我们最好是把这笔钱暂时保存在这儿。您贵姓?”主任问,同时从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想记下他的姓名和地址。“他叫格龙惠!埃米尔说。戴礼帽的人大声笑起来,他说:“您瞧,这不是搞错人啦。我叫米勒。”“他撒谎都不脸红!在火车上他还告诉我他叫格龙德呢,”米尔气呼呼地说。“您有身份证吗?”出纳员问。“很遗憾,不在身边,”小偷说。“要是您能等一会儿的话,我马上到旅馆去取来。”这家伙还在继续撒谎呢!反正这是我的钱,我非要回来不可,”埃米尔说。“是的,笔钱即使是你的;我的孩子,”出纳员说,“事情也不能这么简单呀!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呢?也许票子上面有你的名字,或者你记住了票子上的号码?”“当然没有,”埃米尔说。“谁会想到钱会被人偷呢?但是,不管怎么说,钱是我的,您听见了吗?是我妈妈让我把这钱带给姥姥的;姥姥就住在这儿舒曼大街十五号。”“是不是哪张票子上缺一个角,或者有其他特殊记号?“不,我不知道。”“好吧,各位先生,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这钱确实是我的。我是不会偷小孩钱的!”小偷这样说。“住嘴!”埃米尔突然大喊一声,气得跳了起来;好象他的身体上下子变得这么轻了。“住嘴!我在火车上:把钱用一个别针别在上衣里边了。所以,三张票子上一定还能看出针眼!”
出纳员把钱对着亮光仔细地看着。其他的人也都紧张得屏住了气。小偷往后退了一步。银行分理处主任激动地用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这个男孩说得对,”出纳员喊起来,激动得脸色煞白,“票子上确实有针眼!”“这儿还有别针呢,”埃米尔一边说着,一边很神气地把别针放在桌子上。“我的手还给它扎出血来了!””这时,小偷闪电般地转过身来,把周围的孩子向两边一推,他们就都摔倒了,他自己乘机穿过房间,拽开门,就跑了。“迫上他!”主任喊道。大家都朝门口跑去。当人们跑到大街上的时候,至少有二十个孩子已经把小偷包围了。有的抱住他的腿,有的拉住他的胳膊,还有的揪住他的上衣。他象发疯似的拼命挣扎。但是孩子们一点儿也不放松。正在这时候,从老远跑来一个警察,他是波尼骑着小自行车去叫来的。银行分理处主任郑重地请求警察,把这个一会儿叫格龙德,一会儿又叫米勒的家伙抓起来,因为他可能是火车上的小偷。出纳员请了假,拿了钱和别针,跟着一道走了。嗬,这真是大队人马啊!有警察,有银行职员,小偷夹在中间,后面跟着九十到一百个小孩!就这样,他们直向派出所走去。波尼骑着她的镀镍的小自行车跟在队伍旁边,向着得意洋洋的埃米尔表哥点点头,大声说:“埃米尔,我的小伙子!我赶快骑车回家,给他们讲讲这出戏。”埃米尔也向她点了点头,说:“吃午饭我就到家啦!问大家好!”波尼又说:“你们看起来象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象是学校里大队人马去远足!”说完,她就使劲按着车铃,拐了弯,回家去了。第十五章拜访局长这个队伍一直开到附近的一个派出所。警察向派出所所长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埃米尔对这个报告做了些补充。然后所长就问他,他什么时候出生的。在哪儿出生的,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所长把埃米尔说的全给记下来了,是用墨水记的。“您贵姓?”所长问小偷。“基斯令,”这个家伙说。这下子孩子们——埃米尔、古斯塔夫和教授——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了所长一百四十马克的那位银行职员,也跟着他们一块笑了起来。“伙计,你真不要脸!”古斯塔夫说。“最初他叫格龙德,后来叫米勒,现在又叫基斯令!
我可真想知道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安静!”所长说。“我们会问出来的。”格龙德——米勒——基斯令先生还说了他目前的住址——克赖德旅馆。此外还说了出生年月和籍贯。他没有身份证。“昨天没到这里之前您在哪儿?“所长问。“在大格吕瑙,”小偷说。“他又撒谎了,”教授大声说。“安静!”所长说。“我们会问出来的。”银行职员问所长,他能不能回去。所长同意了,并对他的来访做了记录。然后他亲切地拍拍埃米尔的肩膀,就走了。“基斯令,昨天下午您在开往柏林的火车上。偷了新城的小学生埃米尔一百四十马克没有?”所长问。“是的,”小偷无精打采地说。“我也稀里胡涂的,事情来得非常突然,这个男孩躺在角落里睡着了。这时信封从他身上掉出来了。我就把它捡了起来,我只是想看看里边有什么东西。正巧我没钱花——”“你这个骗子!”埃米尔大声说。“我把钱放在上衣兜里别得牢牢的,不可能掉出来!”“他一定不缺钱花,要不然埃米尔的钱怎么会原封不动地在他的口袋里呢。偷了埃米尔钱以后,他坐了汽车,又吃鸡蛋,又喝啤洒,他都得付钱,”教授说。“安静!”所长说:“我们会问出来的。”他把讲的话全记下来了。“也许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所长先生?”小偷一边问,一边还假装客气地斜着眼睛看了看。“我承认偷了东西。您也知道我的地址。我在柏林有些业务上的事要去处理一下。”“太不要脸了!”所长严肃地说,同时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说在他的地段里抓住了一个在火车上偷东西的人,让局里派辆车来。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呢?”埃米尔关心地问。“到了警察局以后,”所长说。“你们现在马上到那边去,到了那儿事情就都解决了。”“埃米尔,我的伙计!”古斯塔夫小声说,“这回你可要坐囚车上亚历山大广场去了!”“胡说八道!”所长说。“蒂施拜因,你有钱吗?”“有!”埃米尔说。“是男孩子们昨天凑起来的。克赖德旅馆的门房还借给了我十个马克。”“真是地地道道的小侦探!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所长咬着牙说,可是这声音听起来倒挺和气的。“那么这样吧,蒂施拜因,你乘地铁到亚历山大广场去,在刑警长鲁尔那那儿报个到。下边的事到了那里就知道了。在那儿你就可以拿到钱了。”“我可以先还给门房十个马克吗?”埃米尔问。“当然喽。”儿分钟以后,囚车来了。格龙德一米勒一基斯令先生只好上了车。所长交给车里的警察一份书面报告和一百四十马克。还有那根别针。然后囚车就开走了。大街上的孩子朝着小愉的背后喊呀,叫呀,但是他一动也不动。也许他还挺得意呢,因为他可以坐坐私人小汽车了。埃米尔跟所长握握手,向他表示感谢。后来,教授告诉等在派出所前面的孩子们,到了警察局,埃米尔就可以拿到钱了,追捕也就结束了。于是孩子们便成群结伙地回家了。只剩下几个比较要好的伙伴陪埃米尔到旅馆去,到诺伦多夫广场火车站去。他请伙伴们下午给礼拜二打一个电话,小家伙就可以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了。埃米尔非常希望回新城之前再见见伙伴们。虽然钱还没拿到手,他已经对他们的帮助表示了衷心的感谢。他们也将会得到为他凑的那些钱。“你敢还给我们钱,你就等着挨揍吧,伙计!”古斯塔夫大声说。“另外,咱们还要比拳呢!为了你那件可笑的衣裳。”“啊,伙计!”埃米尔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古斯塔夫和教授的手,“现在我的情绪多么好啊!咱们最好别比了。我感动得舍不得把你打倒在地,叫你起不来。”“要是情绪不好,你也赢不了啊,你这坏家伙!”古斯塔夫说。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到亚历山大广场的警察局去了。在警察局里,他们穿过了好几条走廊,走过了不知多少个房间,最后才找到了刑警长鲁尔耶。“他正在吃早饭。埃来尔对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啊哈!”鲁尔那先生一边说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埃米尔·施图尔拜自①少年业余侦探,我从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刑事警察局局长正等着你呢。他要和你谈谈。跟我来吧!”“我姓蒂施拜因,”埃米尔纠正他说的话。“不管它是上衣还是裤子,在我看来反正都一样,”鲁尔耶先生说着,又咬了一口夹心面包片。“我们在这儿等着你,”教授说。古斯塔夫朝着埃米尔喊道“伙计,快点!一看见别人嚼东西,我的肚子马上就饿了。”鲁尔耶先生走过了好几条走廊,左一拐,右一拐,再往左一拐,就到了。他在一个门上敲了敲,里边有人说:“请进!”鲁尔耶先生把门稍微打开了一点,嘴里边嚼边说:“局长先生,小侦探来了。他叫埃米尔·菲施拜因②,已经知道了。”“我姓蒂施拜因,”埃米尔强调说。“这名字也怪好听的,”鲁尔耶先生说完,一下子就把埃米尔推到屋里去了。刑事警察局局长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人。他让埃米尔在一张舒适的沙发椅上坐下,并让埃米尔把追捕小愉的故事从头至尾详详细细他讲一遍。
最后警①施图尔拜因(Stunhlbein)的意思是:椅子腿。警长鲁尔耶没有记住埃米尔的名字,所以把他的名字叫错了。②这次,鲁尔耶又把埃米尔的名字说错了。菲施施拜因(Fischbein)的意思是:鲸须。察局长郑重其事地说:“好吧,现在你可以拿到你的钱了。”“谢天谢地!”埃米尔舒了一口气,并把钱装了起来。装的时候还特别地小心。“别再让人把你的钱偷去啦!”“不会!绝对不会!我马上交给姥姥!”“对!我还差点忘了一件事。你还得给我一个你在柏林的住址。你还要在这儿呆几天吧?”“我想呆几天,”埃米尔说。“我住在舒曼大街十五号。住在海姆家。我姨夫姓这个姓。姨妈也姓这个姓。”“你们这些孩子干的可真棒啊,”局长一边说,一边点上一支粗粗的雪茄烟。“一点不假,他们干得好极了!”埃米尔激动地大声说。“随身带着喇叭的古斯塔夫、教授、小札拜二,还有克鲁姆和米膝哥俩。所有的人都干得很漂亮。和他们一起干实在是痛快。特别是教授,他可是个机灵鬼!”“是呀,可你也不是胡椒面饼捏的呀!”局长说完,嘴里还吐了口烟。“局长先生,我还想问问——现在拿格龙德怎么办呢?这个小偷到底姓什么呀?”“我们已经把他带到技术鉴定科去了。在那儿给他照个相。取下他的指纹。然后我们再把他的用片和指纹与我们档案卡片中的照片比较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呀?”“我们把所有曾经判过刑的人都给照了相。我们还有那些没逮着的和正在侦缉中的犯人的指纹和脚印等等。因为偷你钱的那个人,以前还可能犯过其他的偷窃或者破门撬锁的罪行,对不对?”“对。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点!”“等一等,”这位和气的局长说,因为电话铃响了。“是的对您来讲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您到我房间来一趟吧”他在电话里说。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又对埃米尔说:“现在有几位报社的先生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采访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采访就是问你问题。”“不行!”
埃米尔大声说,“那我不就要上报纸了吗?”“也许会的,”局长说。“如果一个小学生抓住了一个小偷,那他就会出名的。”这时有人敲门。走进来四个人。局长和他们一一握了手,简单他讲了讲埃米尔的经历。这四个人一边听,一边用心地记了下来。局长讲完后,一位记者说:“乡下孩子当侦探,真不简单!”“大概您想聘请他当您的外勤吧?”另外一个记者笑着建议说。“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找个警察,把这些情况告诉他呢?”第三个人问。问得埃米尔害怕起来了。他想起了警长耶施克,又想起了那场梦。现在可是性命交夫的时候。“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呢?”局长鼓励他说。埃米尔耸耸肩说:“好吧!因为我在新城的时候,往卡尔大公爵纪念碑的塑像上画了一个红鼻子和两撇小胡子。局长先生,请您把我抓起来吧!”这时,五个人都笑了,脸上并没有显出很惊奇的样子。局长说:“埃米尔,可不能把我们最好的侦探中的一个关到监狱里去呀!”“是吗?真的不会吗?嘿,那我就太高兴了,”埃米尔这才放了心。然后他朝一个记者走去,问:“您还认识我吗?”“不认识,”这位先生说。“您昨天还在一百七十七路电车上给我付了车票钱呢,因为我没钱。”“对!”这位先生大声说。“现在我想起来啦。当时你还问我的地址,要还我钱呢。”“您现在就要吗?”埃米尔一边问着,一边就从裤子兜里掏出十个芬尼。“别胡闹了,”这位先生说。“亏你想得出来。”“当然应该还,”这个男孩解释说。“借了钱我总是要还的。我叫埃米尔·蒂施拜因。”“我姓克斯特纳,”这位记者说完,他们俩就握了握手。“真是太巧了!”局长大声说,“原来你们认识!”“埃米尔,你听着,”克斯特纳先生说,“你到我的编辑部去一下好吗?现在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奶油点心。”“我可以请您吗?”“真是一个逞强的孩子!”先生们都高兴得笑了。“不用,还是让我来付钱吧,”克斯特纳先生说。“好吧,”埃米尔说。“不过教授和古斯塔夫还在外边等着我呢。”“我们当然要带上他们喽,”克斯特纳先生说。其他几位记者还有各种问题要司埃米尔,他都给他们做了详细的回答。他们又记了下来。“这个小偷会不会是个新手呢?”
他们当中有人问。“我不相信,”局长回答说,“说不定还会有让我们大吃一惊的事呢。先生们,一个钟头以后,请您们无论如何再给我打个电话。”大家互相告别了。埃米尔跟着克斯特纳先生回到了刑警长鲁尔耶那里。他嘴里还一直嚼着东西,他说:“啊哈,小于贝尔拜因①!”“蒂施拜因,”埃米尔说。后来克斯特纳先生带着埃米尔、古斯塔夫和教授坐在一辆汽车里,先朝一家小吃店开去。半路上,古斯塔夫按起了喇叭。使克斯特纳先生吓了一跳,孩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在小吃店里,孩子们非常开心,他们吃着涂了厚厚一层奶油的樱桃蛋糕,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尼科尔斯堡广场的作战会议,乘汽车追捕小偷,在旅馆里的那一夜,古斯塔夫冒充开电梯的,银行里的一场丑剧。最后克斯特纳先生说:“你们真是三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们听了非常得意,接着又吃了一块蛋糕。吃完点心以后,古斯塔夫和教授乘公共汽车走了。埃米尔答应下午给礼拜二打个电话,他跟着克斯特纳先生到编辑部去了。报社的房子真大,几乎和亚历山大广场旁边的警察局一样大。走廊上人来人往,就象是在举行障碍赛跑似的。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里,里边坐着一位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的小姐。克斯特纳先生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边口述着埃米尔讲过的事情,让这位小姐用打字机打下来。有时候他停住脚步,问问埃米尔:“对吗?”埃米尔点头以后,①这回,警长鲁尔耶又把埃米尔的名字叫错了。于贝尔拜因(■berbein)的意思是:骨瘤。他又继续口述下去。后来,克斯特纳先生还给刑事警察局局长先生打了一次电话。“您说什么?”克斯特纳先生说。“是啊,这实在太妙了我还要跟他讲吗?噢,是这样,还有呢?这我太高兴了谢谢您这将是轰动一时的头条新闻’他挂上了电话,打量着这个男孩,好象压根儿就没见过似的。他说:“埃米尔,快跟我来!我们要给你照像啦!”“是真的吗?”埃米尔惊奇地说。反正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于是就跟着克斯特纳先生上了四楼,来到一个有很多窗子,非常明亮的大厅里。他先梳了梳头发,然后就照了像。接着,克斯特纳先生又领他到排字车间去——这里边是一片噼哩啪啦的响声,就象是上千架打字机同时在工作似的——克斯特纳先生把漂亮的金发小姐打下来的那几页东西交给了一个人,并且说,他马上就回来,因为这件事十分重要,不过他得先把这个孩子送到姥姥家去。他们乘电梯到了底层,来到报社楼前。克斯特纳先生叫来了一辆汽车,让埃米尔坐上去。尽管埃米尔不同意,他还是把钱给了司机,并对司机说:“请您把我的这位小朋友送到舒曼大街十五号。”他们热烈地握了握手。克斯特纳先生说:“你回家的时候,代我向你妈妈问好。她一定是位很可亲的妇女。”“当然啦。”埃米尔说。当汽车开动的时候,克斯特纳先生大声说:“还有一件事,我的孩子,看看今天下午的报纸,你一定会吃惊的!”埃米尔转过身来挥挥手。克斯特纳先生也挥了挥手。汽车飞快地拐弯了。第十六章派人问候汽车已经开到了菩提树大街。这时埃米尔敲了三下玻璃窗。汽车停住了。埃米尔问:“司机先生,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是的,”司机说。“对不起,我要给您添麻烦了,”埃米尔说,“我得先到皇帝大街去一趟。到约斯蒂咖啡馆去。因为我给姥姥带的花还在那儿呢,箱子也在那儿。劳驾您了,可以吗?”“什么叫劳驾呀?只是已经给我的钱不够了,你还有钱吗?”
“司机先生,我有钱。我一定要把花拿回来。”“那好吧,”司机说。说完他就开起汽车,往左拐弯,穿过勃兰登堡门,沿着绿树成荫的动物园,朝诺伦多夫广场开去。埃米尔觉得,现在总算是太平无事了,那位司机看上去心眼好多了,也和气多了。但是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把手伸进胸前口袋里摸了摸。钱还在。然后他们又朝莫茨大街开去,直开到大街的那一头,才向右一拐,在约斯蒂咖啡馆前面停了下来。埃米尔下了车,走向柜台,请女服务员递给他箱子和花。他拿到东西,向服务员道谢以后,又上了汽车,说:“好了,司机先生,这回到姥姥家去吧!”他们掉转车头,往回开了很长一段路,越过施普雷河,穿过两旁全是灰色房屋的十分古老的大街。埃米尔真想把这个地方再仔细看看。但是就象中了魔一样,箱子老是要倒下去。它刚站住几分钟,风又吹得包花的白纸沙沙响,纸也给吹破了。埃米尔只得小心地看好,别让花给吹跑了。这时司机一刹车,汽车就停了下来。舒曼大街十五号到了。“喂,我们到了,”埃米尔说着就下了车。“我还要给您钱吗?”“不用啦。反倒要找给你三十芬尼呢。”“绝对不要!”埃米尔大声说。“您拿去买几支雪茄烟抽吧!”“好孩子,我嚼烟,不吸雪茄,”司机说完就开车走了。这时埃米尔上了四楼,在海姆家的门上按按电铃。门里边大声嚷嚷起来。紧接着门就开了。姥姥站在那儿,一把抓住了埃米尔,亲完了他的左脸蛋儿,又拍拍他的右脸蛋儿,拽着头发就把他拉进家里去了,嘴里还大声说着:“哎呀呀,你这个坏小子!哎呀呀,你这个坏小子!”“听说你干了件漂亮的事,”玛尔塔姨妈高兴地说,并和他握了握手。波尼戴着她妈妈的围裙,用胳膊肘冲着埃米尔,尖着嗓子说,“当心!我的手是湿的。我正在洗碗呢。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啊!”这时,他们全都走到房间里去了。大家让埃米尔坐在沙发上。姥姥和玛尔塔姨妈仔细地看着他,好象他是提香①画的一幅非常珍贵的画似的。“你拿到钱了吗?”波尼问。“当然啦!”埃米尔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钞票,把一百二十马克给了姥姥,并说:“姥姥,这是给你的钱。妈妈向你问好。你可别生气啊,头几个月她一个钱也没给你寄,是因为生意不太好。所以这次就比平常多给你①提香(Tizian,1490—1576)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成尼斯画派的伟大画家。点钱。”“谢谢你,我的好孩子,”老太太回答说,同时又还给他二十马克,说:“这是姥姥给你的!因为你这个小侦探真能干。”“不,我不要。我兜里还有妈妈给我的二十马克呢。”“埃米尔,要听姥姥的话。快,把它装起来!”“不,我不要这钱。”“你这人!”波尼大声说。“我可用不着让人家对我说两遍!”“不,我不想要。”“要么是你收下钱,要么是把我气得生了关节炎,”姥姥说。“快,把钱拿去吧!”玛尔塔姨妈说着就把钱塞进他的口袋里。“好吧,随你们便吧,”埃米尔心里不大痛快地说。“谢谢姥姥。”“我还得谢谢你呢,我还得谢谢你呢,”姥姥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抚摸着埃米尔的头发。然后埃米尔把那束花递给了姥姥。波尼拿过来一只花瓶。可是等人们把花打开一看,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简直成了干菜啦!”波尼说。“从昨天下午起,这些花就没得到水,”埃米尔伤心地解释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昨天我和妈妈从施塔姆家买来的时候,花还很新鲜呢。”“我相信,我相信,”姥姥说完就把蔫了的花放进了水里。“也许这花还会直起来的,”玛尔塔姨妈安慰地说。“现在让我们吃午饭吧。姨夫晚上才回家呢。波尼,摆桌子!”“是!”小姑娘说,“埃米尔,你猜吃什么?”“猜不出来。”“你最爱吃什么?”“火腿通心面。”“对啦。这回你可知道吃什么了吧!”本来埃米尔头一天就吃过火腿通心面了。但是,人们爱吃的东西天天吃都吃不厌,这是第一;第二,埃米尔觉得,自从在新城妈妈身边吃最后一顿午饭到现在,好象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似的。于是他就把通心面大口大口地干掉了,就象是在狠狠地揍格龙德——米勒——基斯令一样。饭后,埃米尔和波尼到街上去了一会儿,因为埃米尔想试试波尼镀镍的小自行车。姥姥躺在沙发上。玛尔塔姨妈在炉子上烤苹果饼。她的苹果饼全家人都喜欢吃。埃米尔在舒曼大街上骑着车。波尼跟在他后边跑,使劲地抓住车座子,她认为一定得这样,要不然表哥就该摔倒了。
过了一会儿埃米尔只好下来了;波尼就骑上去,在他面前一会儿转个圆圈,一会儿骑个“3”字,一会儿又骑个“8”字。这时,一个提着皮包的警察朝他们走来,他问:“小孩,海姆家是住在十五号里吗?”“是啊,”波尼说,“就是我们家。请等一会儿,少校先生。”她把自行车锁到地下室里去。“出什么坏事了?”埃米尔问。他还老是想着那个该死的那施克。“正相反。你是小学生埃米尔,蒂施拜因吗?”“是的。”“好啊,你可以好好地庆祝一番了!”“谁过生日啊?”波尼刚回来就问。警长什么也没讲,就径直上了楼。玛尔塔姨妈领他进了屋。姥姥醒了,她坐起来,感到很好奇。埃米尔和波尼站在一旁,心里很紧张。“事情是这样的,”警长说,同时打开了公文包。“小学生埃米尔·蒂施拜因今天早上抓住的那个小偷,就是四周以来一直在追捕中的那个从汉诺威窜来抢劫银行的盗窃犯。这个强盗偷了一大笔钱,我们技术鉴定科证实了他有罪。他也认罪了。大部份钱已经找回来了,他把这些钱缝在了衣服里子上。全是一千马克一张的票子。”“哎呀,真没听说过!”波尼说。警长继续说:“十四天前银行出了一笔酬谢金,谁捉住了这个家伙就可以得到这笔钱。因为你,”他转身对埃米尔说,“捉到了这个人,所以你就该得到这笔钱。警察局长先生向你问好。他认为用这种方式奖励你的才能,他非常高兴。”埃米尔鞠了一个躬。警长从他的皮包里拿出一叠钞票,一边数一边往桌上放。玛尔塔姨妈仔细地看着,等他数完以后,姨妈小声地说:“一千马克!”“哎呀!”波尼大声说。“真不得了。”姥姥写了一张收据。警长就走了。在他走之前,玛尔塔姨妈从姨夫的柜子里给他拿了一大杯樱桃酒。埃米尔坐到姥姥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太太用胳膊搂着埃米尔,摆着头说:“真不敢相信呀,真不敢相信。”波尼爬到一把椅子上,两手打着拍子,好象屋里有一个乐队似的,嘴里还一边唱着:“现在我们,现在我们请其他男孩子一起来喝咖啡!”“是的,”埃米尔说,“是要请的。但是,首先其实现在不知你们有什么看法我妈妈就可以上柏林来啦”
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