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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冰释前嫌

“王爷,皇上病危了。”
宫中派来传话的公公来时,冶致正在院中练剑。听见这消息,冶致并没有停下练剑的动作,而是一剑劈在院中一颗还未长成的柳树上。柳树瞬间便折在了花园中,几片残叶也随之落下。
见冶致不说话,那公公也只好行礼退下了。
“明明就在乎的要死,怎么,还要因为面子而硬撑着么?”
听见风归镜的声音,冶致随手扔下手中长剑,转身一拳直袭风归镜面门。
“许久没与你练武了,让我看看,你是否有长进。”
风归镜侧身一躲,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明是心里觉得难受,想转移注意力,却偏偏不肯承认。
风归镜握拳,勾唇一笑,做好了准备与冶致打斗的姿势:“那好啊,那我们就此切磋切磋。不过事先说好,点到为止哦,你知道,我武功比起你可是差远了的。”
“废话少说,来吧。”
一番打斗之后,风归镜累的满头大汗,冶致却还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见冶致似乎不打算停下来,风归镜也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把他自己弄成内伤,于是便伺机抱柱做无赖状:“好了好了,我不与你打了。”
“不准无赖,快点过来,与我再打。”
风归镜撇了撇嘴,放开柱子,道:“既然那么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打算就这么憋着么?不打算把你们之间的误会化解了么?以后,也许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冶致侧了侧头,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我去了,他也不一定愿意见我。说不定见不到,他还能去的安心些。我去了,不过是平添他的不悦罢了。况且这些年我们之间的隔阂,又岂是一言两语就能够清除的。”
说着,冶致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悠闲的喝着茶,神情里看不出半分担忧。就像方才,他只是听到了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可风归镜明白,他越是这样,心里其实就越是在乎。他坐在冶致身旁,道:“你不去,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呢?”
“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表现的很明显么?他对我态度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吧。”
冶致说着又要举杯喝茶,风归镜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杯子,凑近了身子:“那如果我说,皇上其实心里,一直挂念着你这个儿子,你还能这么闲适的坐在这里喝茶忍心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么?”
冶致楞了楞,眉头轻轻蹙起:“这话什么意思?”
“娘娘告诉我,皇上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日日念着的名字,不是太子,是你冶致。这样,你还觉得他不想见到你么?”
冶致蓦然抬头,直直的望着风归镜:“你说的,可是真?”
风归镜轻笑道:“我何曾骗过你?现在,还要执意自己在府中难过也不愿进宫去见见他么?”
冶致侧了侧头,望着那折断的柳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缓缓道:“吩咐管家备马,我即刻入宫。”
风归镜欣慰的绽开了笑颜,立马叫来管家吩咐了准备马车。
冶致上马车时,风归镜却并不准备随他一起去。
冶致皱了皱眉:“你不准备随我一同入宫么,毕竟他也是你的父皇。既然都劝了我去,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
风归镜笑了笑,道:“我说过,我是风府长子风归镜,我的父亲,是风老将军。”
“那么,以臣子的身份去,不也是应该的么?”
风归镜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被冶致劝说着上了马车。
去到均皇寝宫时,嘉庆皇妃和其他几位娘娘还有寰宇都守在那里。看来,他的病情,的确是无力回天了。
见冶致前来,嘉庆皇妃立刻迎了上去:“去跟你父皇说几句话吧,你们父子这么多年的隔阂,到今日,也该放下了。”
冶致拍了拍嘉庆的手,走到了均皇床塌之前。
“父皇。”
听到冶致的声音,均皇艰难的睁开了眼,一双苍白的手握搭在了冶致的手背上。
“我们父子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朕竟然还能等到你来为我送终。是朕太执着,为了已死的人,而冷淡为难了你这么多年。”
冶致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道:“冷淡也好,为难也好,我从未恨过父皇。一直与父皇作对,也是因为心里一时不满罢了。”
均皇笑着点了点头,一滴温热的眼泪落在冶致的手背之上。
冶致侧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风归镜,微微俯身,在均皇耳边低语了几句,均皇的眼中立刻添了几分欣喜的色彩,满含泪花的看向风归镜。
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只带着那欣喜而又满足的眼神,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世界。
冶致没有哭,反而欣慰一笑。因为他看到均皇临死前,是高兴的,是幸福的。
“皇上驾崩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和响彻内宫的哭声将均皇驾崩的消息传遍了宫中上下,也传遍了举国上下。
均历十五年十月初三,均皇甍。
按照均历习俗,君王甍,须行十五日孝礼。皇子们需在先皇灵前跪拜三天三夜,半步不得离开。且这三日必须茹素。
这三天里,皇子们在先皇灵前落尽了眼泪,唯有寰宇与冶致一直默默跪着,无表情,无声响,无泪水,就那么一直跪着。甚至,连身子也不曾动过一下。
可他们两人,却不是怀着同样的心情。
在冶致记忆里,均皇从来都是以严厉,爱理不理的态度对待他的。可他对均皇的敬爱,却和他平日里表现出的厌恶和淡漠恰恰相反。
而在寰宇记忆里,均皇从来都是对他百般疼爱,百般迁就的。可他对均皇的感情,除了感激,再无其他。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把均皇当做亲生父亲来看待,他们之间也终究不曾有血缘的牵绊。
少了这血浓于水的牵绊,他们之间就算再亲近,也绝不可能有父子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这些心事,除了她死去的母后,又有谁曾真正明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