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柳小姐是出国弹奏钢琴的，就不知道你平日在什么地方演出呢？”梁青很随意地靠在了椅子背上，仪态悠闲地问了一句。根本不被三个盛装打扮的女孩子气势压倒。
不是穿得漂亮好看，就变得牛气了。真正的实力不在穿着外表上！
柳惊鸿很随意地指着窗户外古典壮丽的凯旋大剧院，有些羞涩地道：“就在对面打工，演奏什么的根本谈不上。梁先生要是有兴趣，我们还多出了一张票，不妨和我们一起看看吧。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三个人，只留了一张票，真不好意思啊。”
梁青看了对面一眼，一座古典样式的大剧院孤零零的耸立在一大片花园中，与对面拔地而起的摩天高楼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不用细看都知道这种剧院的演出一定票价昂贵，几个女孩子当然不可能出一大笔钱买票请他们几个陌生人了。
不过柳惊鸿这乡下女孩能进入这样的高等场所打杂，当然也是需要一点本事。听说她学历只是初中一年级，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大概是遇到了国外的贵人，才一瞬间翻身到了国外。
现在自己提供更大的收入和地位，不愁面前的两个女孩不答应。
当下笑了一笑，开口道：“没事，我们也正想看看这里的表演。他们两人的门票，让他们自己去买好了。”
扭头对身边的随从耳语两句，让他过去买票，顺道打定主意，明天送这三个女孩十倍票价的礼物。谈钱就有些俗了，尤其姓严的这个女孩在省城当翻译，有点名气，也是不差钱的主。
严嘉递过菜单，笑着道：“梁总理自己叫东西，我们早叫了。”
梁青见女孩摆出一副AA制的样子，知道她们年轻人样样都向国外学，不占你的便宜，也不让自己吃亏。理解地笑了一笑，随意让翻译叫了几样。另外一个干练的青年则是向对面的大剧院赶了过去。
席间柳惊鸿和严嘉绝口不提野生菌的事情，说一些当地的风景名胜和趣闻。梁青见两个女孩子口才很不错，将东西描绘的栩栩如生。不禁有些佩服，还真不愧是当翻译的。
两次想将话题引到松露方面，却被严嘉巧妙带开，而请聂局长拜托过的徐燕这个小秘书，也摆出一副壁上观的样子，坚决不插手合作的事情。
梁青转眼明白两个女孩子在和他打马虎眼，牢牢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坚决不让任何人插手。
不禁暗中摇摇头，还真是古话说得对。再聪明的女孩子，也是头发长，见识短。根本没有长久的商业眼光，唯一看中的就是眼前利益。
还是明天以实实在在的利益说话吧。
梁青马上放弃了谈生意的想法，加入了女孩子的交谈中。
几句话下来，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严嘉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又是省里小有名气的翻译，现在都调部里了。知识渊博，口才了得，一点都不奇怪。但柳惊鸿就一乡下姑娘，无论知识面还是见识，都比严嘉更胜一筹。
究竟谁才是大学生？
梁青一顿饭吃下来，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想不通的事实。就是两个女孩子中，拿主意做决定的都是柳惊鸿，而不是更优越的外贸翻译。尽管是一些细节，但对于察言观色早就炉火纯青的梁青来说，已经能见微知显看出很多很多东西出来了。
说的不好听一点，就算是柳惊鸿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严嘉都会赞同的。
难道是严嘉这厉害无比的女孩子故意装疯卖傻？
这是梁青四十三年人生经历所能给出的唯一答案，要是如此，严嘉可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厉害。说不定是两个女孩子演戏给他看。
对于两个将来的合作人兼顾竞争对手，梁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小手段对他几乎是毫无作用，只要他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摆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她们都会同意合作的。
不过心头也是对两个女孩子高看了一线，决定明天一人先支付五万美刀的“见面礼”，在原来三万的基础上提高了两万。这点钱大概是她们这几个月能赚到的总数额。
国内几家出口商运过来的猪拱菌都找不到销路，而这两个女孩子的销售网络已经遍布十多个国家，每天都要空运七八十斤出国，价格都是五百元左右。
他不需要抢两个女孩子护得紧紧的销路，他只需要远销国外的这个事实！这才是最赚钱的地方，这才是商业资本运作的主体。现在他的公司准备上市，需要一个最吸引眼球的门路渠道，全中国就只有这两个女孩子有。
多半人家以为他同行是冤家，是过来抢生意，却根本没有想到他是过来合作的，销售上的钱多多少少他一分都不要，还要倒支付她们的提成。
柳惊鸿看了一下时间，对吃得差不多的几个客人道：“梁总理，我先过去了。姐，你们可以在附近喝杯咖啡再来。”
严嘉瞟了对面的梁青一眼，存心给他一个难堪，笑着道：“你不是说大剧院是对外开放参观的吗？我们也过去看看，领略一下这个国家严谨的文化底蕴。梁总，我们也一起过去吧！”
几个女孩进入对面，柳惊鸿绕道从侧门进去了。严嘉一身盛装带着梁青三人，进入犹如艺术宫殿的大剧院。
梁青抽空对身边的翻译道：“你带小周四处看看，找找有没有退票的。过来一趟，也见识一下这部的歌舞剧。就算出高价买两张都没关系。”
严嘉看着大剧院广告墙上只有一个背影的海报，更多了几分明白，知道她这个干妹妹是如何的出类拔萃，硬生生地从这铁板一块的古典音乐殿堂撕开一条裂缝，进入其中。
能给她一个优雅的背影，大概是剧院能做到的极限。今天可是她首次以钢琴家的身份在这里演出，能坐在那个舞台上，能加入那个队伍之中，在国内就是一条大新闻。
可惜这死丫头不想炫耀，怕丢人，不许宣传。不然老头子的报纸这几天都有八卦新闻报道了。
看到侧门边那道暗红的身影消逝，严嘉总觉得她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气韵，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刚强坚挺，一直都是自己欠缺的。
或许是音乐熏陶的缘故吧？自己也得多听听纯音乐了。
严嘉看到大剧院外面大厅墙壁上的各种画像，庆幸的做了一点功课才出国的。还能凭着记忆来替身边的徐燕解说解说，比起那个附庸风雅的梁总经理高明多了。
见外面进来参加音乐会的观众越来越多，梁青脸色淡然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要是只有几个老外对他注目一下，他根本不放在心头。但所有的外国人都带着一种看乡巴佬的神色打量他一眼，他的淡然再也挂不住了。
梁青自然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正式的音乐会，必须盛装出席的。开始还以为三个女孩子在他面前摆谱，现在才知道是会错意了，人家是专程为这次音乐会准备的。
他手中多余的门票，也是柳惊鸿替她过来动手术的母亲买的，只是人家没来才暂时让给出来的。
要是他继续呆这里，对他这样的生意人来说，是损失形象的问题。
一瞬间梁青有些明白了，知道严嘉这个女孩子是故意损他一下，偏生还占据了道理。怪不得省城的人都说这女孩子有些难缠。
“严小姐，徐小姐，这时候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场，我先回去换件衣服过来。”梁青连忙向两个盛装的女孩子告辞。
严嘉心头蔑视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个老狐狸终于知道错在什么地方了，指着前面的休息室道：“我们在前面等你好了。”
十多分钟后，穿着一身崭新西装的梁青出现在大厅中，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学者的风范。
严嘉知道他多半是在对面的商场买的西服，笑盈盈地道：“还有两位呢？！”
梁青双手一摊道：“今天的门票不好买，我暂时让他们回旅馆了。”
严嘉当然不会说门票几天前就卖光了，世界顶级乐团的音乐会，都是名流成群的。干妹妹就算是其中的一员，也没有多少优待，门票都是靠后排的。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大剧院中坐下。梁青有意无意地道：“柳小姐是不是也要上台演出啊？”
严嘉可是听出话外的意思，知道是报复刚才她们小家子气暗中收拾了他一下着装问题，现在找机会报复一下。心头不禁越发鄙夷，小肚子心肠，比起她这女孩子都不如，更不用和大气量的妹妹相比了。
正要回答，旁边的徐燕惊讶地道：“惊鸿的广告都挂在外面了，难道梁总没有看出大海报上的背影是谁吗？”
见有人出头，严嘉皱着眉头道：“都怪我妹，什么都藏着不说出来。听你这一说，我看还真是她，怪不得非要邀请我们过来看演出！”
两个女孩子一唱一和，将梁青堵得话都说不出来。
几分后，一身盛装的靓丽身影出现在舞台上，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梁青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起身鼓掌。心中终于明白这两个女孩对他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了。
柳惊鸿和严嘉根本不会承认她们在做松露出口生意的！尤其柳惊鸿加入的是欧洲最顶级的交响乐团，这才是她追求的目标，不可能为了一点不多的野生菌出口毁了她现在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