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柳惊鸿来到县政府曹奶奶的办公室，只是人不在，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从会议室出来的曹金萍红光满面，一见面就埋怨道：“你孩子，看不出还是一个惹祸精，尽给奶奶找麻烦事情。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奶奶？你知道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安全都成问题，你倒好，居然还敢去追人贩子！”
柳惊鸿尴尬地吐吐舌头道：“曹奶奶，我没多少文化，人一急就想不了那么多。下次我一定改正，一定先报警！”
曹金萍没声好气地道：“先将人打趴下了再报警吧？！”
看到曹奶奶心情很好，柳惊鸿连忙掉转话题，“曹奶奶，前几天说好的外汇，我已经存在县里银行了。这是存折单子，上面一共存了两千三百英元，你老看看。”
曹金萍挥手道：“不看了，你收着就是。你将人家高市长气得找上门来告状，说你是她一辈子见过的最不识好歹的。大好的出国机会都不去，奶奶替你解释了大半天，口水都说干了。”
柳惊鸿见老太太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知道几件事都合了她的胃口，连忙打蛇随棍上，汇报自己的打算：“奶奶，这些天我赚了不少钱，准备将家里搬县城里，好让两个妹妹读书，还需要奶奶帮我办下手续。”
老太太一句话可是值不少钱的，光是转学就可以节约几千元。
曹金萍盯着她的眼睛道：“难道你真的准备放弃那个找都找不到的出国机会？”
柳惊鸿诚心诚意回答了心里话，“奶奶，我就算要出国，也得将家里安顿好才走啊。不然乡亲们会指着我脊梁骨骂的。我和朋友商量了，安顿好家里我就走，在国外有个工作更方便我去推销家乡的野生菌。”
曹金萍轻轻拍了她一下，满意地道：“奶奶还以为你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呢，结果你比谁都精明。听到你这话，奶奶也高兴，你家里有奶奶帮你看着呢。”
柳惊鸿马上拿出准备好的方案递了过去道：“曹奶奶，我准备开一个电子游戏室，让妈妈照管，房子都找好了。就是怕手续办理不下来，还需要奶奶支持。”
心头明镜一般，知道县里为了她的能在国外联系销路，更离谱的要求都会答应的。
曹金萍愣了一下，才摇头道：“奶奶还准备将你妈妈安排进环保局，正准备问问你的意思。”
柳惊鸿知道要是换成普通人家，就是天下掉馅饼，天大的好事。但对于她来说，根本看不上眼，连忙阻止道：“曹奶奶，我家里劳烦你照顾了这么多年。再将我妈妈送入环保局，一定有人说闲话的，奶奶就不用费心了。再说了，我妈妈还要帮我收野生菌，去单位也不好。”
曹金萍见女孩心气粗壮，非比一般人，面面俱到，也是越发喜欢，点头道：“行，奶奶就帮你办个游戏室的手续，你明天打份报告给我秘书小徐，她带你去办。听说你赚了不少钱，奶奶今天下午可要让你请客。”
听到这话，柳惊鸿眉开眼笑，知道老太太是将她当心腹看待，连忙答应下来。
现在一本万利的松露出口生意暂时结束，剩下的就是脚踏实地的做生意。这一个多星期，她总共赚了十二万三千多块钱，足够让她能开一家小商店了。
第二天一早，随着曹奶奶的秘书徐燕大姐跑了七八个地方，才将妹妹的转学手续和电子游戏室的各种证件办下来。尽管忙到下午，柳惊鸿可知道这是光速办理，要是没有新晋代理县长曹奶奶的大秘跟着，她这手续几个月能办理下来就是快的了。
现在是九五年，全国的电脑游戏才兴起，在县城还没有看到，她是开创先河的第一家。吃晚饭的时候，她将准备送给妹妹学习英语的索菲亚随身听，送给了帮忙的徐秘书。这玩意在国内可是四五百，有钱都不一定买到。
傍晚出去租房子的时候，又遇到了徐燕大姐。
三十多岁的徐燕知道她的本事，径直开门见山地道：“小柳，你刚才送我的随身听可替我惹祸了，几个同事都想要。听说国内没有，你能不能替我代购几个，这是三千块钱，你先买五个，要是能多买，马上打电话给我，我转钱给你。”
这……不是送上门的生意吗？
柳惊鸿马上捏造一个借口道：“我有两个朋友在国外，买这些小物品倒是没问题。只是能不能买到，就看运气了。钱你先收着，东西送来了你再给我，不然我也心里没底。”
徐燕笑着道：“行，要是买不到，等你出国之后再邮寄回来也成。”她可是过来提前拉近关系。这女孩自费出国打工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做人又豪爽，当然值得结交。
等见徐大姐走后，柳惊鸿有些哭笑不得，她扯着严嘉当门路扯幌子，不料一回县城就被其他人当成了门路。想想也不奇怪，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出国几乎不用想，她一个乡下姑娘偏生有外国人邀请，不托着办点事情才是怪事一件。
心头打定主意，这代购的生意可以做，反正她出国不要钱。只要限定一个小圈子经营，不愁不赚钱。当然，县城是几乎不指望，还是要找严嘉那个大牛人才是王道，她们这些真小资才是外国货物消费的主力。
和徐秘书搞好关系，对家里来说是必须的。想必徐大姐也看明白这一点，才过来直来直去的开口。
等明天算准时间去将东西买来。刚浮现出这念头，就骂自己笨蛋，索菲亚随身听，邻国就是产地，为什么不去那边购买？时差也才一小时。
片刻之后，她出现在岛国的首都江户的一个小公园内。夜色和樱花树替她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尤其她上辈子来过几次这里，更是熟门熟路。
转过公园，来到旁边的夜市，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耳边有人道：“张小姐，真是遇巧啊，想不到在万里之外，都能遇到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柳惊鸿一个旋身，浅笑道：“谢先生想不到也相信缘分？要是不知道谢先生的底线，我还以为你这些天一直在跟踪我呢？”
身穿黑色长衣的谢飞摇头道：“我又不是专门受过训练的特工，哪里能发觉张小姐的踪迹，你未免太高看我了？不过我十分好奇，张小姐在这准备干什么？谋财害命还是骗人钱财？”
柳惊鸿笑盈盈地道：“谢先生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吧？对于我这个职业，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收购货物的大商人。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呢？顺道还要感谢你的礼物，我的运气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谢飞见她直言不讳地承认下来，一点都不奇怪，大笑道：“张小姐，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一点，送你一个小礼物，你也要钱货两清，害得我都不好开口打听一下结果了？”
柳惊鸿指着前面道：“我也很想知道。要是真要中奖了，也……绝对不告诉你！前面的那家冷饮店不错，谢先生能否赏脸？”
轻轻卖了一下萌，才发现她真正年轻了许多，心态语气和原来大不一样。
谢飞对身边两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小声说了一句，就和柳惊鸿走进了前面的冷饮店。坐下之后，柳惊鸿点了几样很精致的糕点冷饮，优雅地将下巴放在交叉叠在一起的手掌上，笑盈盈地道：“谢先生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谢飞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圆盒子，放在桌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道：“张小姐知道这是什么吗？上次我在欧洲签订合作协议，就是准备生产这东西，但不料迟了一步。这边已经生产出来了，故此我准备再次碰碰运气，听听小姐有什么高见。”
柳惊鸿有些哭笑不得地盯着桌子上的新款CD随身听，在另外一个时空，这是她的第一个随身听。现在么，大概才刚刚面世。
对于技术她完全是门外汉，但作为音乐家，她可是清楚各种音乐文件的类型。更明白在千禧年后，音乐格式几乎就是MP3一统天下。
当下笑盈盈地道：“你恰好是问对人了，随身听这种小巧玲珑的播放器，成功的关键就是小巧玲珑。现在，各个国家解决了硬件问题，纷纷推出类似的产品。谢先生要想胜出一筹，为什么不知软件上做点文章？我知道欧洲一个实验室发明了一种新型的音频压缩格式，让音乐文件缩小十倍，为什么谢先生不专门做这种文件的播放器呢？”
说完，用手指在桌子上写出了文件的类型名称，才笑着道：“你这块随身听，就权当咨询费。谢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自行去打听。现在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伸出手掌，毫不客气地将桌子上的新款随身听给顺走。
谢飞故意压低声音，摆出接头人的样子道：“小姐究竟想让我收购什么？原子弹还是航空母舰，或者是坦克飞机？或者是新型的药物？”
柳惊鸿重重将脑袋砸在桌上，露出无可奈何地样子道：“要是我能走私这些东西，还需要找你？我就走私一些山珍海味，谢先生不会没兴趣吧？”
心头可是打定主意，将家乡的各种土特产拿出来，没事就敲诈他一笔。却根本不知道，她摆出的这幅模样，要有多动人就多动人。
谢飞好半天才将掉落下地的下巴重新找了回来，失声道：“你居然是卖这个的？”
心头可是做好思想准备，以为她再不济都是卖一些特殊的东西。结果答案大出意料之外。
不过一转眼就会意过来，知道又被戏耍了一次，板着脸道：“要是山珍海味，那我可是来者不拒，小姐有多少要多少。比如现在我就很想吃一点黑海的鱼子酱，张小姐能弄过来吗？”
柳惊鸿瞪眼道：“谢先生以为我是机器猫，随手可以从道具口袋掏出任何东西？至于鱼子酱倒是可以替先生弄到，不过需要时间。”
谢飞存心刁难道：“我明天要去夷州，小姐若是能将我需要的几样东西，送到我下榻的海湾大酒店，我将十倍支付小姐费用。”
看着那张犹如大理石的刚毅面孔浮出嘲笑的表情，柳惊鸿心头气不打一出来。伸出手掌道：“单子给来！加急快件费用翻倍！”
谢飞唰唰写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
柳惊鸿扫了一眼，就冷冰冰地道：“你当我是超级女孩还是孙悟空，能一天替你找到那么多东西？我顶多弄到三样。”
谢飞讥笑道：“就怕一样都送不到！”
哼！
柳惊鸿起手就走。
谢飞在后面道：“喂喂喂，好像是你请客啊！”
人影已经混入前面的人群中，早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