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还想再多听出来点儿什么的时候，谈话声停了，门开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老师走出来。看见秦天，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来来来同学你进来一下，帮老师抱个本。”
得，有效信息什么也没听着，还免费当个苦劳力。
乐队的首秀，是在元旦晚会上。磨完老师磨负责部门的负责人，终于同意在节目单上给他们留一个位置，不过负责人还是提前和他们说好，“如果初审的时候觉得不太好，完全有可能取消啊。本来元旦晚会都是以班级为单位出节目的，这次给你们开了个先例，一定要好好珍惜机会啊。”
秦天笑了笑，“放心吧，我们会的。”
怎么演，演什么，唱什么歌曲最有吸引力，这就成了问题。
不能唱英文歌，没有共鸣。
只唱一首歌又显得单调。
在当时，秦天还很年轻的这个时候，歌曲串烧是一个新形式，但是难度很大。首先，要学会唱四首歌曲，要会弹奏四个伴奏，歌曲和歌曲之间的连接要自己想好，转不转调，怎么转……但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以后，还是决定用歌曲串烧的形式。
难是难了点儿，可是有新意啊。
决定了以后，大家就开始了忙碌的准备。
元旦之前，迎来了这个城市的第一场雪。
同学们开心的就像是要疯掉。第一，下雪意味着堆雪人打雪仗，能玩儿啊谁不开心。第二，下雪意味着不上晚自习早放学，不上早自习，哈哈，能睡懒觉了都。
大家都早早散了。雪实在是有点儿大，再加上李岩和张扬家都住得有点儿远，秦天和他们说暂停排练一天，放他们回家了，自己在仓库里练习了一会儿自己的部分，也锁了门离开了。
出了校门不远，就看到一个人摔倒在雪地里，瘦弱的背影有点儿熟悉。她好像在尝试着站起来，但是每次都是稍稍离开地面一点点，就又坐了下去。
秦天匆匆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起来，刚想问一句“没事吧”的时候，惊讶道，“宋荔？”
宋荔的脸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啊。”
秦天低头，她的手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应该是摔倒的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他拉过她的手想看看伤势，却被宋荔不着痕迹地缩了回来，“没事，不疼。”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小雪花，一眨一眨，秦天的心里突然就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一样。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站着别动，我去给你买个创可贴，等我回来啊。”
说完飞快地往药店跑去，速度很快，雪地里差点儿摔倒。说实话，他并不肯定宋荔会一直等着他，所以他只想让自己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快也没用。
拿着一盒创可贴冲回原地的时候，正好看到宋荔坐上一个男孩的摩托车，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看到秦天，宋荔似乎是笑了笑，还伸手冲着他挥了一下，像是在说，再见，谢谢。
第二天去到学校以后，秦天看到自己座位上放着一张卡片。既不是圣诞，也不是他的生日，秦天有些莫名其妙地拿起来看。
很清秀的一行字。
秦天，昨天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宋荔。
秦天看着这张卡片，突然就笑了起来。
说什么对不起啊，只要这一句谢谢，他就很开心了啊。
时间一晃就到了元旦晚会。
站上台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儿紧张，介绍乐队和介绍自己的时候语气还有微微颤抖。但是当音乐响起，指尖流淌出练习过的烂熟于心的音乐的时候，他们都忘了自己是在台上，就好像还在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小天地，面对着自己的伙伴，想怎么表演都可以。
很快就激起了共鸣。再加上曲子真的很有名，台上台下融为一体。表演结束的时候，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四个人一起走到台前鞠躬，眼睛里都有微微湿润。
第一次。
他们成功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好好去庆祝一番的。象征性地问了宋荔一句，大家真的只是问问，知道她的回答肯定是不去。
但是宋荔却说了两个字，“好啊。”
三个人一起愣了愣，半天没说话。
宋荔笑了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怎么了，不欢迎我啊，不欢迎的话我就走了哦。”
“不不不。”张扬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激动，激动过头了，怎么能不欢迎呢。你们说，是吧。”
李岩笑了笑。
秦天的眼神和宋荔在空中碰撞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是彼此能看得懂的笑意。
书包里藏了饮料藏了酒，买了乱七八糟的一堆零食，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杀向ktv.
都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说今天晚上住同学那里，不回去了。三个大男生都举着电话跟家里保证绝对会注意人身安全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的时候，只有宋荔着唯一的一个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打电话，就静静地对着屏幕发呆。
秦天挂掉电话，坐到她身边，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句吗？他们会担心的。”
宋荔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儿，他们都不在意的，我回不回去根本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打电话实在是多余。”
秦天，“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
宋荔看着他笑，“没事儿啊，不要道歉。你，”她顿了顿，好像是在想着应该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男生带给自己的感觉，却发现有点儿词穷，只好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你，很好。”
那一刻，秦天好像听到了自己内心烟花绽放的声音。
他承认，他喜欢上了宋荔。或者说的夸张一点，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大扫除那天，冲过去扶住她的时候，还是一起排练的时候，还是看到她摔倒在雪地里的那天，或是，现在。
这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他不是小心翼翼的男生，喜欢的东西一定会追求。可是面对宋荔，他什么都不敢多说，不敢多做，生怕有什么不合适的行为和言语。他原本是大大咧咧的男生，可是在认识宋荔之后莫名其妙地变得成熟稳重。这大概，就是爱了吧。
那天晚上，李岩和张扬拿着话筒就像是发了疯，秦天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觉得真好。
没看出来，李岩平时是几个人里面话最少考虑最周全最成熟的一个，原来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秦天没动的原因很简单。
宋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声均匀地响在他的耳边。秦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像是害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还有自己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