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布鲁林德山脉的范围,接下的来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类居住,因为这里已经快到了人类与魔族交界的地方了。魔兵似乎不太喜欢这片平原,很少出现在这里,所以这里几乎成了魔兽们的乐园。低等的魔兽即使在白天也偶尔会出现在这片区域。当然低等的魔兽并不像魔族一样具有智慧,但嗜血的本性让他们甚至连魔族也伤害,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就更加没有办法抵抗这样的敌人,所以原来住在这里的人类也全部搬到阿凯拉领地的中心位置去了。
起初,汤丝娄尔觉得虽然他们跌跌撞撞地走着,弄得筋疲力尽,但依然像蜗牛般在爬行,几乎没有挪动过地方,每天的景色毫无变化,倒是凭着她的预知能力让他们避开了几群魔兽。终于,连汤丝娄尔也感觉到原来远远的山峦越来越近了。但是走近了才看出那高山下有一片更为广袤的荒凉山地,幽深的河谷里湍水奔腾。路径难觅,即使有也是弯曲如迷宫一般。这样的山路常常不是将他们带到临悬崖的峭壁旁,就是将他们引进凶险莫测的大泽。而在山地里,天气与之前可不同了,大家感觉这里除了风还是风,在许多日子里,大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和披风,可是仍然不能抵卸从山上刮来的凌厉刺骨的寒风,无论是行走还是休息,他们都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走了两个星期,天气突然变了,风吹开了云层,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洒下了惨白的阳光。汤丝娄尔脱下披风,全身素白的站在阳光下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舒服啊!”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头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当太阳完全从东方升起时,周围一片死寂。
“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塞德里克突然站了起来,跳上一颗巨石往山坡下看去。汤丝娄尔也皱着眉头顺着他眺望的方向一起看过去,可是除了山石与树外,她什么也看不见。
塞德里克突然跳下他刚才所站的巨石:“风中传来血腥味,我还隐隐看见树丛里有闪光,估计是武器在阳光下发出的反光,我想至少有一队魔兵发现我们的踪迹追了过来了吧?如果我们不想惊动魔族的话,最好赶快收拾东西快走!”说完他抽出背后的复合弓:“我先去前面看看。肖,你带着汤丝娄尔到前面那个山头去找个地方躲着。”
“塞德里克,我和你一起去!”道格尔抽出腰间的长剑:“圣骑士没有临阵脱逃的!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去对付魔族?”
“你去了汤丝娄尔怎么办?”塞德里克看了看道格尔很不满意他这时的意气用事:“你总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前面等我们吧?要是前面有什么危险怎么办?也不能带她去对付那些魔族吧?”
汤丝娄尔此时却笑了:“为什么不能?我虽然不会武技,可是我毕竟是光明圣女,可以为你们加持神力防护,也可以用神圣能力攻击敌人的。”说道这她自信的笑了笑:“我一定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的。不用担心我!”塞德里克看了汤丝娄尔几眼,转过头去对道格尔说道:“我们一起把东西收拾一下,放到这石头下。然后去迎接那些魔兵吧!”
树林中,十个穿着简单皮甲的魔兵正往山顶上走,他们的剑都已出鞘,剑锋上还残流有鲜红的血迹,有的剑上面还有流动的血液存在。其中一个高个子看了看林中小径的痕迹说道:“留下这些痕迹的不是我们魔族,看来有人类或是别的种族侵入这片领地了。”一丝精悍的目光从他的眼里闪过:“菲力,你的速度最快,你回去报告大队长。其余的人跟我来。”
叫菲力的魔兵比一般的魔兵都瘦小一些,这或许是他速度快的原因吧?他对那个高个子行了一礼:“是,强德森队长!”然后他转身往回跑去,没有回头。可是他知道,其实这是队长在保护他。敢走进这片领地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何况是走到这样深的地方来。他们…绝对不是想进来逛逛就走的人,他们的目的或许是魔族。队长知道危险所以叫自己离开吗?因为自己是队里最小的一个,而且是最瘦弱的一个吗?
“队长…”虽然以前有过很严苛的训练,可是自己都没有掉过一滴泪;虽然与大家在一起执行任务时,有吃过很多苦,自己也没有哼过一声,可是为什么现在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呢:“该死的,不能哭,队长他们不会有事的,他们那么强,一定会没事的!以前那么多危险他们不都轻易的渡过了吗?这次也一定会和以前一样的!”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背,背上有一阵疼痛传来,低头一看,一支长箭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被偷袭了吗?”缓缓的转过身去,菲力听见了强德森队长大喊自己的名字:“菲力!”再入眼的便是一片漆黑。
强德森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向他走来的敌人:“我要你们偿命!”说完他提剑冲向了道格尔。道格尔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但是在要格挡强德森的攻击时,他突然把剑往左边挑去,正好挑飞了半空中射向强德森的箭,而自己右肩的盔甲也被强德森的长剑砍出了深深的凹槽来,要不是他穿的是重盔甲的话,可能今天他的右手就没了。道格尔不顾强德森眼中的诧异对着后面喊道:“塞德里克,请不要这样。我要光明正大的与他决斗!”
“白痴!”塞德里克虽然口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箭再也没有射向强德森。他轻盈的跳下隐蔽的树枝,并拔出了自己的穿甲剑:“反正他们报信的已经被我杀了,剩下的应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听到这句话,魔兵队里的人一个个显得更加生气了,一是为自己被轻视,一是为了死去的队友:“杀了他们为菲力报仇!”
塞德里克冷笑着看着道格尔说道:“怎么样?你想用你那愚蠢的骑士道精神来对待你的敌人,可是别人会怎么样对待你呢?”道格尔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敌人,头也不回的对塞德里克说道:“不管别人是怎么对我,我坚守我的信念!”说完他双手持剑举到胸前对强德森致礼:“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强德森和其它魔兵没有多言语,举剑就朝道格尔他们刺过来。或许他们认为瘦弱的精灵除了会躲在暗地里放箭外,没有什么危险的吧?所以九个人中有六个人是直接攻击道格尔的。道格尔挥剑迎上了他们,他的剑在半空中怒吼着。只见他朝着眼前的男子将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顺着拔剑的动作,直接往旁边一砍,砍掉了一个敌人的头颅,那个魔兵的头在半空中飞速的旋转着,在半空中洒下一阵血雨。道格尔弯腰避开了相反方向的攻击后,直立腰身,一抬脚,踢中了对方的下巴,在对方发出惨叫的同时,他朝着摇晃身子的对方又刺了一剑。在一瞬间,他的身边的魔兵就倒下了三个。鲜血化成了彩虹一般的雨水洒落在泥土,树干上。每一次的斩击都有魔兵受伤或是死亡,滚倒在血泊当中。
塞德里克也在飞快的挥动手中的长剑,那剑在半空中舞出一道道弧型,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他本人就好像是灾厄一样,看似细弱的穿甲剑而流畅的手腕在半空中舞动着,反射着阳光的穿甲剑轻易的穿透了敌人的心脏。他的动作优美得犹如流水一般,在半空中用鲜血拼写着用生命书写的诗篇。
强德森努力的寻找一切的进攻机会,可是他发现道格尔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时都是那么的无懈可击。可是他不能再等了,如果再拖下去,自己和队友将没有活着走下这个山坡的可能。所以他怒吼着斩杀了过来。双方相互斩击,反弹,刀刃交手十几回合。强德森也算是镇守边界的魔兵中屈指可数的勇者之一了。可是他在与道格尔的战斗中仍然无法占到任何的优势。
火花和刀鸣声不断响起,强德森的甲胄飞跳在半空中,道格尔的胸甲也产生了裂痕。因为身处树林,要完全避开对方的斩击是很困难的事。在交锋了几十回合之后,强德森的剑从近距离刺出去的剑掠过了道格尔的左肩。两人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起,失去了平衡摔在了一起。可是他们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他们的剑又架在了一起,林间的草地上,尘土在他们脚下飞扬。他们根本无法判断那浓重而激烈的喘气声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双方手臂上都暴出了青筋。道格尔突然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右手一挥,架开了强德森的剑,趁着强德森的剑来不及收回时,他一剑划开了强德森的喉管,闪亮的剑光在半空中带出一道血红。温热的血从强德森的喉咙喷洒出来,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溅在了道格尔的脸上,身上。强德森瞪着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而他的脸上却满是不置信,或许他不认为人类可以打败他吧?
虽然杀死了强德森,可是道格尔并没有时间喘息,剩下的两个魔兵见到自己的队长被杀死了,怒吼着冲了上来。可是道格尔此时跟本没办法再去面对两个魔兵,因为则才与强德森一战已经消耗他太多力量了。眼见魔兵的剑快要刺到自己时,两个魔兵都软软的倒下了。一个魔兵的背心上正插着一支短剑,而另一个魔兵则是被一道白光击中,全身成了一片焦黑。塞德里克这时已经把穿甲剑收进了剑鞘里,而他的左手短剑剑鞘却是空的,那只短剑是他掷出的吗?道格尔虚弱的对他笑了笑,然后他看到汤丝娄尔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而她身上还残留有刚使用过神圣力量的现象。全身泛着淡淡的白光。
道格尔感到一阵虚弱,身子软软的往地上坐下去。汤丝娄尔一声惊呼急忙跑了过去:“肖!”道格尔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抬起头来对汤丝娄尔笑了笑:“我没事的,不用担心!”说完他以剑拄地,勉强站了起来。
塞德里克检查完魔兵的尸体也走了过来:“他们好像是在追杀魔兽,然后才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下子杀了十个魔兵,我想他们过不久就会发现的。如果不想没救出夫人就被一群魔兵追杀的话,我们得日夜兼程赶路了。”汤丝娄尔担心的看着道格尔:“可是…”
“我没事的,这些都是一些小伤,我是刚才用力太猛,有些脱力。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道格尔把剑插入了剑鞘:“好了,我们快走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夫人还在等着我们的。”看到道格尔勉强支撑着身体往前走的样子,汤丝娄尔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有心痛,有嫉妒,心痛道格尔的身体,嫉妒夫人可以在道格尔心中占那么重要的位置,让他宁可忍受身上的伤痛也不肯停下来休息一下,治疗一下。身边的塞德里克瞟了她一眼,看见她的表情怪怪的,不由得问她:“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差。”
汤丝娄尔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这些血腥味让我有点受不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说完她不再理会塞德里克,直接往前走去。塞德里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不通一样,但是他也没多想,回过身去把刚才射出去的左手短剑收了回来然后大步往前追去。
夜色更沉了,道格尔他们身后的树林里开始弥漫浓浓的夜雾,四周全部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之中,但夜空清朗,星光闪烁,清亮的月儿也开始慢慢的爬上西方的天空,岩石在淡淡的月光下在地上投下漆黑的影子,那样子仿佛是潜伏在黑夜里的怪兽,随时会冲出来将人撕得粉碎一般。此时他们已经翻过了白天打斗的那座大山,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脚下了。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了。这座山叫尼可拉尔山,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眼前有两条路直接到魔界去,一条是顺着西边的潘帕斯山脉,翻过它以后,从它山脚下的平原进入魔界,但是在那里会遇上魔族的守卫部队。另一条是沿着东边的基尔德罗河往上走,但是那样会走入传说中的寂静溪谷,那是一片恐怖的沼泽地,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走出去。而沼泽的另一面就是魔界了,也是因为没有人能从寂静溪谷里活着走出来,所以那里应该是没有人把守的。从那里走倒是不惊动魔族的那办法。可是真的能从那里走吗?
考虑了一会儿,道格尔咬咬牙还是说道:“我们还是从潘帕斯山脉走吧!在那里,或许我们会找机会突破魔族的防卫。走寂静溪谷的话,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走过那片沼泽,就是基尔德罗河两岸也一定有不少魔兽吧?不然他们不会派兵来围剿的。”
“我倒是觉得走基尔德罗河更安全。”塞德里克开口说道:“先不说魔族的防卫有多严密,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去等待魔兵们的松懈时机吗?如果说到魔兽的话,我想潘帕斯山脉的魔兽远多于基尔德罗河的,如果我们和它们发现了战斗,一定会惊醒魔兵的,那样我们就真的跑不了了。更何况潘帕斯山也并不好翻。”说完他看了汤丝娄尔一眼,对道格尔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汤丝娄尔的原因才不想走基尔德罗河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面对大量的魔兽和魔兵部队时,我们有时间照顾她没有?走基尔德罗河的话,因为有寂静溪谷的原因,在那里出没的魔兽一定很少,毕竟就算是魔兽,他们也是怕死的。”
“可是…”一直沉默的汤丝娄尔终于开口了:“就连大祭师也说没有人能从寂静溪谷活着回来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走潘帕斯山脉比较好。”说到这里,汤丝娄尔回想起感受到的寂静溪谷,想到那种死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如果可能的话,她永远不要走进那片恐怖的地方。
道格尔看到汤丝娄尔的样子觉得一阵心疼,走过去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等她稍稍平静了一点以后,他才回头对塞德里克说:“我们…还是先走潘帕斯山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退回来往寂静溪谷走。”塞德里克看了看他们俩,无奈的说道:“只好这样了。今天我们先找一个避风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从明天开始,白天睡觉,晚上赶路。这样或许能躲过那些魔兵。”说完他开始往山坡上走去:“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找个休息的地方,然后再回来叫你们。”只是一眨眼,塞德里克就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道格尔和汤丝娄尔呆在清冷的小道上。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