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涵雨当然看的出来,刚认识没多久的干爹,这么去了,转眼又剩下自己一个人打拼天下。那种落寞与凄楚是外面的人所无法理喻的,没有亲人的孩子,比有亲人的孩子要挂念亲人,同时江湖流浪,她似乎比刀客逢君更加孤独,因为她心里装着有人,当然是极少数。
而刀客逢君心里,装不下这东西,他心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两个汉子扶着严大同慢慢放下去,脸色凝重,一言不发。望望任世官同声道:“任堂主,严大哥的遗言里,似乎名册落入高人之手?”
任世官表情肃穆冷峻,道:“大哥已去,又多一个兄弟牺牲了!”他眼里蒙上一层雾,攥紧拳头,道:“杀不尽仇人头,忘不了家国恨,清狗!清狗!还我河山!”
一腔热血留青史,万代功名比天地!
严大同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任世官趋前两步,垂手轻抚严兄额头而下,道:“严兄,让弟兄门为你报仇雪恨,好让你九泉之下也瞑目!”
司徒涵雨止不住热泪盈眶,她取下背上的马包,将干爹严大同手里的黄布巾纳入包里。
“这不是狗贼连成英吗?”任世官一瞥间就望知马包里的人头。
司徒涵雨抬起头,道:“任掌柜可认识他?”
任世官见此人头,如见仇敌,悲伤的脸上现出怒容,道:“是这个狗贼,塞外三侣就是他去请来中原生事的,清狗的爪牙,狗腿子一个!”
两个樵夫兄弟慢慢抬头移向司徒涵雨,同声对上了一句话:“敢问姑娘,你身出哪路师门,竟然可以取下这个连成英魔头的首级!”他们都以为是司徒涵雨取下这个魔头的首级的。实为震惊!
原来,连成英不仅仅是魔头,还是清廷的走狗!
“不是我杀的,是那个刀客逢君杀的,他为了一个女子去杀这个魔头!”司徒涵雨说罢,脸色不定,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冷血的杀手会为一个女子去杀人,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任世官道:“哦,那位小兄弟可已经醒来?”
“他醒来了,又昏迷过去了。”司徒涵雨拎起马包,道:“他醒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将这个人头提回来。”
任世官长叹了声:“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严大哥要我救这个人了。”她走近严大同面前,低着头,非常诚恳认真地道:“严大哥,你可以瞑目了,未完成的事,有老弟来完成吧!”
泰山樵夫兄弟,马上接上:“严大哥,还有我们!”
一屋子人脸上均是伤悲之色。
任世官轻轻拉上被子,盖住了严大同。
又一个好汉上了天,天地会的总舵又多了一个义魂牌位。但是那名册上却是少了一个人,这就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从缓缓移出的步子,沉重又缓慢,脸上的神情,十分肃穆,痛苦得让他无语了,表明了他读得了义士的一片丹心!
外面许多伙计围了进来,低头默哀良久,想跟严大同堂主作别。
死有两种,一种是平平淡淡老死,随其自然,死就如跑步到了终点,这种人是平平庸庸之辈,或者是轻于鸿毛。另一种是轰轰烈烈,那是重如泰山。可以垂名耀千古。
像天地会的英雄好汉严大同就是后者,也就印证了宋词人李清照的夏日绝句写的一句话: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想想世界上真正有多少人做到了这点!
天地会反清复明之举,已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趋势,令得诸多武林义士,江湖好汉,甚至是市民百姓,个个爱国之士,不服满洲政府大清皇朝的统治,纷纷揭竿起义,号称是天地会。后来的红花会就是从这里分出去的分舵。
司徒涵雨跟着任世官,原路返回,快到厅堂时。外面好像有些人们嘈杂的声响。
任世官十分警觉,他双目如炬,光芒四射。
一个店伙速速跑来,神色慌张,他反手一招。
任掌柜任世官一看就知道是暗语:“有情况,快闪人!”
是以,他走得甚快,疾掠过去,推开房门,背上刀客逢君匆匆出来,拧身上高墙,越过屋顶。
出来时连门也忘记去关。
看他废话少说,肯定十分紧急的情况。
“有情况!”司徒涵雨轻跃上高墙举足猛追。她以前总是偷盗得手后越墙逃遁,速度自然不可能慢,如今看来,纵然自己竭力而追,还是赶不上前面的任世官,何况他肩上扛着个刀客逢君呢。
嚓嚓嚓嚓,五个屋子转眼就过去了。
过了五座大房子,前二后一没入后面的矮山丘密林间。
密林里,就是市区郊外的农庄旁边的小树林,周围都是松木杉树。树林里密密匝匝,几乎没有路可以走,任世官好像十分熟悉,居然可以背着一个人凌空跃,点足上树干,一弹一跳,跃出老远。
不远处的司徒涵雨惊得呆若木鸡!
“这不是神仙吗?”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比自己的移形幻影更快!
呼呼呼一路追去,在树林尽头左边一拐,到了田间小道,两边都是京包菜与油菜花,一些大白菜早就上花过季了。
抬头望去,任世官已经背住刀客逢君到了另一个小山丘里的一个草堆里面。
远看是一个大大的稻草垛,中间是一棵合抱的松树,周围是稻草围着大圆形转。农村其实很多这样的草垛,为的就是储存稻草,次年再作肥料或者留着喂牛喂牲口用。
第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