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已半死不活,说话的力气都没。大鬼似乎倔强得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林零一心知耽搁下去,老大必然发飚,二话不说,提起二鬼,进入虚实之戒,牧场空间中。一是因为鬼乃不详之物,尤其是恶鬼,弄得如人间仙境般的农场污烟漳风,那真是大煞风景了。再者,活捉俩恶鬼,暂时不能杀,总不能让他们吃白食吧。牧场剪羊毛,拾鸡蛋,扫便便,挤牛奶之类的事情,全花钱去做,成本太高。现在有免费劳动力,林零一自然充分利用。
林零一想通此理,暗自得意。老大一定夸我事办得好,无钱能使鬼推磨的奇迹也能创造,太有成就感了。
出现在牧场的那一瞬间,林零一左右脚齐发,将两恶鬼踹个狗吃屎,正好让他们热脸迎上两坨热粪,林零一失声大笑,却耳闻一声女子尖叫。
“啊!”
话说薛飞荷出不了虚实之戒,布袋熊的房子里呆着也没意思。于是,到处乱闯。红土地被结界保护着,她一靠近就被弹开,气得薛飞荷对着虚空踢了两脚,这才四处晃悠。
青青的草原,明媚的阳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凉爽的风轻拂着面颊,薛飞荷渐渐喜欢上这里了。
阴曹地府里生活了十六年,遇到的都是些木无表情的鬼魂,吃的也是些冰冷的食物,头上的阴日昏黄黯淡,脸上却被阴风吹得生疼不已。更不幸的是困倦的时候,想找个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却时不时被鬼叫声吵醒。
阴曹地府,每天都有新鬼不服管,被下了油锅,进了刀山。整一副凄凄厉厉的场面,若不是因为薛飞荷出身高贵,常在深闺不出,恐怕早被这生活环境逼得人格扭曲了。
薛飞荷沉醉此情此景没多久,几声狗吠传来,真让她又惊又喜。阴间的动物都被关在畜生道,她曾偷偷溜进去看过一回,但没来得及展现小女生情怀,即被老爹带走,禁闭三天。
薛飞荷闻声望去,一只通体黄色的牧羊犬,正朝她这个陌生人狂吠不已。换作人间的女孩子,恐怕早被这大尾巴,大体型,凶巴巴的牧羊犬吓走了。可薛飞荷一来好奇,想抱一抱这牧羊犬。二来真分别不出什么样的狗才算可爱,没有畏惧之心。
在她看来,这“汪汪汪”之声不亚于天籁。发呆之后便发狂似地朝大黄狗追去(以下称大黄),大黄也没见过生人,不明白人的可怕之处。只简单地认为,如果人见它后退,便是它强,自己可以嚣张。如果人不退反进,那定有阴谋,三十六计,跑为上计。所以,薛飞荷一动,大黄立刻脚底摸油逃命。落在这女魔头手中,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一鬼,一狗绕着牧场追逐着。
换作平时,薛飞荷抓一只狗还不是手到擒来,然而刚被林零一的魔法打伤,气虚体弱,竟然追不上狂奔的大黄,气得她在心里把林零一骂了成千上万遍。奈何自己涉世未深,粗鲁的言语就那么几个,骂来骂去也仅仅是吊死鬼,饿死鬼,难看鬼几句。
正当她垂头丧气时,耳朵再次传来动物的叫声。
“咩咩咩”
这下可喜得她心花怒放,回头一瞧,顿时眼冒爱心。那白白的羊,简直和自己一样,又好看,又可爱。薛飞荷立刻爱心泛滥,又是喂青又是梳毛发的。也不知哪头羊这么幸运,被她伺服得舒舒服服的。
可她没开心太久,空中落下两个人肉炸弹,正砸在羊粪上,吓得她惊声尖叫。
林零一先歉意地一笑,这才上前搭话道:“鬼怪年年有,今晚特别多。我真命苦,先是被一艳鬼缠身,后来又俩恶鬼上门,想必是平时烧香烧到地府去了。”
薛飞荷听出林零一小小地称赞了一下自己的姿色,心里有些高兴,抬头朝那俩恶鬼望去,大赅之下,站立不稳。林零一被逼无奈,趁势揩了下油,扶住薛飞荷轻若无物的身躯,关心道:“怎么了?”
“你从哪抓来两个二级的鬼怪?”
林零一看着薛飞荷脸色愈发苍白,不禁问道:“二级的鬼,很强吗?我没花太大力气就抓来了。”
“鬼分八级,恶鬼四级,善鬼四级。恶鬼四级从高到低分别是罪恶滔天,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穷凶极恶。面前这两个便是恶贯满盈的二级恶鬼,实力一般,却能进入阳间作恶。”
“咦?那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是俩恶鬼,说不定我抓的是两个善鬼呢!”
薛飞荷得意一笑,自豪道:“本小姐即是阴曹地府,十殿阎罗之转轮王薛的女儿。我老爹掌管第十阎罗殿,专司各殿解到的鬼魂,区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往投生。有其父必有其女嘛,我当然一眼看得出啦!”
林零一拉长了声音道:“哦……原来你老爹是阴曹地府垫底的转轮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十小姐,失敬失敬。”
薛飞荷听这话言不由衷,份外刺耳,气呼呼地不予回应。
林零一赔礼道:“小姐大人有大量,别生气。想你来历非凡,这孟婆汤总有些吧?”
薛飞荷见林零一面容奸诈,警惕道:“想干嘛?”
林零一干笑道:“没什么,只是抓了这俩恶鬼,本人又心地善良,不忍心杀了。正巧这牧场事务繁忙,与其留他们在这吃白食,不如让他们赶赶羊群,扫扫粪,生活滋润又多彩。说不定良心发现,还能变成善鬼呢!”
薛飞荷见林峰说得有理,想到自己需要养一会伤,无聊的时候有两个恶鬼出出气也好。右手画了个圈,变戏法似的弄出碗黄汤,交给林零一。林零一道了声谢,粗鲁地捏开俩恶鬼的嘴,牙齿发黄,坑坑洼洼的好不恶心。林零一多看一眼就心口作呕,赶忙一人灌了半碗,又一脚将两恶鬼踹得远远的。
林零一还了碗,诚挚道:“飞荷,这俩恶鬼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忙,拜拜!”
薛飞荷没来及回味林零一亲切的称呼,林零一早不见了踪影,只得在原地生了下闷气,又继续疼受她的小羊。
话分两头,林峰被鬼闹了整夜,第二天自然起不来。大红包被林山得了,次红包被王璐得了,等他起来的时候,二人甭提多得意。林峰洗漱之后,给父母磕头行礼。祝妈妈身体健康,逢打麻将必赢。祝爸爸长命百岁,钱越挣越多。父母夸奖林峰几句,给了一个薄薄的红包,林峰也没介意。
不久,亲朋好友陆续来贺新年,兄弟俩招呼一番,吃过团年饭之后。父母分派了拜年路线,林山跑一趟老爸的兄弟姐妹,林峰跑一下老妈那边的三姑六婆,舅舅婶婶,老爸老妈留在家里凑数打麻将。林峰一下变成苦瓜脸,这些人素昧蒙面,叫他如何登门拜访?
幸好,王璐跳出来解围,道:“伯母,我来替您打麻将,小峰留下来陪我,您说好不好?输的钱都算我的,赢的咱俩一人一半,怎样?”
林峰他妈偷眼一瞧,二人神情暧昧,不禁浮想联翩。投去一个我理解的笑容,道:“好好好,老妈就辛苦一趟,你们年轻人慢慢玩。”
林峰松了口气,谢道:“妈妈不用急着回来,洗衣做饭老爸能行!”
林峰他妈哈哈一笑,收拾几袋礼物,走亲访友去了。林峰悄悄命令林零一跟着老妈,以防明年再遇到此事无计可施。
林峰每天忙着招呼客人,林零一跟踪林峰他妈而去。薛飞荷在虚实之戒里无聊至极,只好拿俩恶鬼解闷。大鬼脸色苍白,取名白痴鬼。小鬼青面獠牙,取名色狼鬼。后来觉得三个字叫起来麻烦,简化为白痴,色狼。可怜俩恶鬼在阴间作威作福,大鬼生性好色,小鬼脑筋不灵光,哪知风水轮流转,被灌了孟婆汤,转换了角色。
薛飞荷不知用什么方法,同牧羊犬搞好了关系。体型娇小的她,再加轻若无物,每天就坐在狗背上,一边养伤,一边挥舞着赶羊鞭对白痴,色狼大呼小叫。
“白痴,赶快,那羊毛该剪了。剪漂亮点,要剪个花出来,不然今天不许吃东西。”白痴鬼苦笑,喝了孟婆汤之后,前事尽忘,加上薛飞荷大使小姐脾气,两鬼都养出了奴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毫不反抗。
眼见白痴鬼听话,薛飞荷十分有成就感,随手扔一个香蕉进去,道:“赏你的,剪完才可以吃。”
白痴鬼当然谢天谢地,三跪九叩,幸福地热泪盈眶。
薛飞荷转头对色鬼道:“色狼,快快,该给牛挤奶了,反正你最爱干这事,磨蹭啥,麻利一点。你们俩个,干完这个,把所有的羊啊,牛啊,鸡啊,都洗得白白净净的。但要记住,千万不能比我白,否则你们死定了。”
说完,催动大黄,扬长而去。二鬼只好咽下泪水,拼了鬼命。心里悲凉地呐喊着:“这世道,一根香蕉换半天苦力,悲剧啊!”
薛飞荷偷偷看见二鬼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样子,心情舒畅,伤势也复原地极快。只是,愈发思念那该死的林零一,不知他身在何处,有没有想起薛飞荷。
第33章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