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代言情> 橘子树之恋>第27章 爱情遭遇西北风4

第27章 爱情遭遇西北风4

可是,从中午到晚上,王家再也没有人出现过。
天渐渐黑透了,眼前的山和附近稀稀落落的农家,慢慢被隐去,变得朦胧不清了。村里的有线广播准时响起来,天天不断地播放着固定的节目,今天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天空中闪动着无数的星光,从天而降的冷空气像一张大幕压过来,地面上很快就变得清冷起来。我忍着辘辘饥肠,抱着双膀,痴痴地望着模糊不清的远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小快的名字,盼望她早日出现在我的面前。
随着夜色的深沉,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了,我抱着自己的双肩,一动不动,心里只有这一个坚定的念头:如果王家再没有人回来,我就一直坐下去,直到被冻僵、被冻死为止。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王家门口忽然走来两个人影,我精神一振,立刻站起来,准备迎接过去。可是,等他们走近了,一看,却不认识。其中一个问:“你是金心亮吗?”
“是我,请问你们是?”我惶恐不安地说。
“找的就是你,跟我们走。”
他们一左一右抱住我的手臂,连拖带推绑架我一齐往前推。我知道情况不妙,拼命挣扎,大喊“救命”,他们却给了我一拳,捂着我的嘴巴,推着我使劲儿朝马路上奔去。马路上已经停下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另有两三个人正等在哪里。到了,有人说:“把他扔在斗上,走!”
是马天来的声音!我大声喊:“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告你们去!”马上就有一块布条就把我的嘴巴蒙住了。
手扶拖拉机一路颠簸着朝山的方向开去,然后又上了山路。这条路正是我们去剃山的路。难道他们要把我送到刘有仁那里去?如果真是这样,还不至于太危险。这样想着,心里就松了口气,也不想再挣扎了。
拖拉机停下后,他们把我推下车,拉到我们曾经居住的那个快要坍塌的草棚里去。几把手电筒在草棚里照了照,里面空荡荡的,既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我的心又绷紧了,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到底想干什么。
“把他吊在梁上。”马天来下起了命令。
几个人把我的双手绑在头顶上,把一根绳子的一头拴在我的手上,另一头从大梁上穿过,往下一拉,我便双脚离地,整个吊在空中了。顿时我的手臂上响起了吧吧的关节脱落声。
“马天来,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厉声喊。
马天来做了个手势,我便被放下来。马天来大声说道:“不知道是吗?那我告诉你,姓金的。自古以来,拐骗良家妇女那可是死罪,重者活埋,轻者挨一刀做太监。现在是新社会,我一不活埋你,二不阉割你,今天我把你打个半死总还是可以的吧?”
“我不是拐骗妇女,我是自由恋爱。这是我的权利,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打人是犯法的,当心把你们自己打进监狱里去。”
“嘴硬是吗?再把他吊起来!”
两个人一用劲儿,我又腾空而起,脚板离地三尺了。这时,我的两只手腕也被绳子勒得钻心地痛,痛得眼冒泪花。但我咬着牙,没有吱声。
“金心亮,你回答我,你是想滚回老家去,还是想死在这里。滚回老家去,我明天肉酒招待你,还给你盘缠钱;要是赖着不走,我就杀了你,在这野树林里悄悄挖个坑,把你埋了,让你做一个游魂野鬼,永远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让你家里那老不死的娘在地狱里去找你吧。选那条,说!”
尽管我的手腕剧烈地疼痛,痛得双泪长流,几乎坚持不住了,但我仍然没有吱声。
“不说是吗?把他放下来,打!”
在我的双脚要落地还未落地的时候,马天来接过一根荆条,朝我身上狠命地抽来,每抽一下,我的皮肤就产生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被刀划了一下一样。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我相信我的身上已经被划出了无数条紫声的伤痕。我说:“马天来,这是我跟王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王家的事,就他妈是我的事!”马天来停下来,累得气喘吁吁,却呜地一声哭开了,“金心亮,你损不损?王家是我娶媳妇的唯一希望,离了王小快,我他妈这辈子打光棍打定了;你呢,你什么都比我强,离了王小快,还有他妈的张小快、李小快,任你挑选。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争、跟我抢?你的心怎么这样硬,是铁打的吗?”
“天来哥……”见他哭了,我又想感化他。
“别叫我哥,你不配!”马天来吼道。
“好!你想过没有,就算我离开王小快,你能保证她会嫁你给吗?如果你能保证,我可以让出来。”
“你以为我不能保证是吗?只要王大天答应了这件事,就能成!她王小快就是不答应,她能拗得过她爹吗?到最后,她能不听他爹的吗?而现在的问题,是你在挡我的道。如果没有你,王小快她没有理由不答应!”马天来又哭了,“金心亮,兄弟,就算哥求你了,你赶快回老家吧。你回去了,我把我卖稻谷的钱全送给你,我也心甘情愿。好不好,金心亮?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
我想了想,回答道:“别的事可以答应,但爱情不能勉强。我想,恋爱是双方自愿的,还是自由竞争为好。天来哥,我们自由竞争吧?”
“你放屁,我能竞争得过你吗?”马天来哭得更凶了,“你金心亮不给我面子是吗?你真的忍心让我娶不到媳妇是吗?我告诉你,娶了王小快,我这一辈子活得有滋有味,吃糠咽菜我都高兴,我下一辈子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娶不到王小快,我他妈活着还不如死。我宁愿跟你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你得逞;就是不能同归于尽,我做鬼也要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你求求你,你还是赶快走吧!”
“马哥,别和这小子废话,看我的!”其中一个家伙抢过荆条,狠吸一口气,运足力气,在我脸上、身上、腿上轮番抽打,抽断一根,又换一根,一连换了十几根荆条,痛得我左右摇晃,低声呻吟。可我咬着牙,告诉自己决不能叫饶。
“累了吧,我上!”不久,第二个小子也走上前来,换一根结实的荆条,冲我又是一阵猛抽。
待他们一一抽过了,我也坚持不住了,头一歪,身子瘫软下来。
“停!”马天来叫住了他们,“先别把他打死了,把他放下来,缓缓气再说。”
我躺在稻草上,头脑慢慢清醒过来。刚一缓过神,就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像是痛在皮肤上,就像是痛在五脏六腑里。两条手臂,也不听使了。那些打手们则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
过了许久,马天来来到我跟前,说:“金心亮,你都看见了,我没有要你死的意思。但是,如果你还给我挡道的话,我一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大不了我也是一死呗。我死了,我还有几个亲兄弟,他们照样给我父母养老送终;你呢,听说你是你妈的唯一儿子,你死了,你妈怎么办?你金家的香火怎么办?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你说个痛快话,到底明天走不走?”
“走与不走,我想见到王小快,同她商量一下。”我说。
“你他妈还惦记着她是吗?”马天来气急败坏,把烟头一扔,说道:“哥们儿,他不仁我也不义,还把他吊起来,往死里打!好汉做事好汉当。打死了,你们挖个坑把他埋了,我去顶罪。”
几个汉子又扑过来,把我重新吊起来。这一吊,我便知道已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