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那些个孽事,连皇上都不知道,真不明白郁采薇是怎样得知的,而且煞有其事的责备她,如此真搅的她心神不安。因为这些年来,李皇后已经真心忏悔,并尽可能的想弥补这些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所以一直想听郁采薇叫自己一声额娘,却终不能如愿以偿。
却说在大婚的前一天下午,吴英刚告别郁采薇,从锦芳楼出来,就接到一小厮的递信。吴英回到将军府才把信拆开,信上的内容令他十分不解:吴将军,今有要事相商,请务必至万花楼一聚。花某上。仅这短短两行字,字体用的是不规则的楷书,写的颇大,占了满满一张纸。看后,吴英寻思花某系何人。彰德道:“想是那名贯京城的花酒爷吧。”
“花酒爷,倒是听说过,不过本将军根本不认识他,他来此信什么意思?”吴英背了双手在身后,对花酒爷所说要事寻思不透,但既来信,就说明他一定认识自己,当下,吴英换了身意气风发的便装,就出门去了。
他乘轿来至万花楼门前,花酒爷花老板娘早已在此恭迎,领了吴英来到楼上房间,房中一张圆木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肴馔。花酒爷殷勤备至,请他下坐,花老板娘也堆了一脸的笑。吴英见状,想一定是有事相求,便开门见山问他们何事,若有本事办的一定完成。因知道花酒爷家财万贯,办什么事肯定都少不了酬劳,谁能不乐意。
“吴将军,请先用餐,我和我婆娘去去就来。”花酒爷拉了花老板娘的手往外拽。
吴英看他们闪烁其辞,便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何须大费周章,没有那么多礼节。”
夫妇俩已出了门,进入另一间房,房间里堆满了货物,还有几个大箱子。花酒爷扭曲着面孔责备的口气对花老板娘说:“那个吴英,素闻心狠手辣,不好惹呀!找人家做自我牺牲,不给点诱人的东西怎生愿意?”
花老板娘嗫嚅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吗,这一大箱金子,咱们得赚多长时间才能捞回来,现在却白白的送给他,哪能不心疼!”
“我告诉你啊婆娘,这一箱金子买回来的可能是咱儿子的幸福,咱儿子的幸福,难道就不值一万两黄金吗!”说着,花酒爷遂动手搬旁边的箱子,一想到花如梦,花老板娘也不再迟疑了,想一万两黄金买回来一国公主,还是很划算的!
不消一会儿,他们两个抬了看起来很重的箱子,吴英忙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问他们弄一箱子干什么,花酒爷遂打开了箱子,立刻金光四射,满箱的金子使得吴英的眼球也在发光,他虽钱财多不胜数,可这么多黄金放在面前还是贪心四起。不过酬谢越重的事情就越难办,他看了看花酒爷夫妇,说道:“本将军一向最讨厌人说话拐弯抹角,既然你们付出这么多,那本将军很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
“将军,这件事您一定办得到,只要您不娶公主,然后在皇上面前推荐我儿子为驸马爷,那这箱黄金就全归您了!”花酒爷陪笑道。
“什么!”吴英极为诧异,千万不料想会牵扯到郁采薇身上去。
花老板娘立时道:“将军,您没有听错,我们知道您可能很不愿意,但我相信,您一定更喜欢这些黄金吧!”
“原来,你们想让本将军退出,成全公主跟你们儿子?”吴英怒道。
“将军有所不知。”花酒爷道,“公主和我儿子早已是两情相悦的一对鸳鸯,虽有万贯家财,在朝廷里却没地没位,所以恳请吴将军,成全了他们吧!”
闻言,吴英震惊不已,道:“什么两情相悦,什么鸳鸯,你儿子大概就是花如梦吧,我从没听公主提起过他,你们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了!”
花老板娘说道:“吴将军,前些日子,公主是不是失踪了一段时间?不瞒你说,那段时间,公主就在我们万花楼呢,看这俩孩子相处的十分融洽,我们做爹娘的才不忍他们做一对苦命鸳鸯!”
“胡说!公主从未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她虽不怎样爱惜自己,却很注重自己的贞洁,这一点,本将军再清楚不过了。”吴英道,“任何事,本将军都可以为之效劳,唯独这件,那是不可能的!”
花酒爷夫妇其实无法确定儿子究竟有没有和公主在一起过,看吴英如此坚定,花老板娘说:“公主年龄二八,发生了什么大事自然不敢说,她和我们如梦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非常开心,我敢说,公主是喜欢如梦的。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答应跟你结婚的,可她肯定是受到什么逼迫,否则是不会答应的!”
吴英气急了,拔剑架在花老板娘的脖子上,花酒爷吓得跪在了地板上,求吴英放手。“你们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将军这就割了你的舌头!”
花老板娘惊骇之极,连声说“不敢了!”
门突然被推开,花如梦出现在门外,他一直在门外偷听。“儿子,快救救娘呀!”花老板娘惶恐的叫道。
花如梦眉毛嘴巴都扯得平平的,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软巴巴的说:“你……你放了我娘!不关他们的事!”
吴英哼笑道:“你就是花如梦吧?”
“对,我就是花如梦。”他鼓足了勇气。
吴英却哈哈大笑起来,目光极其轻蔑的盯着花如梦:“公主眼高于顶,她要是能看上你这种白痴,本将军的名字任凭你们倒着写!”
花如梦一张脸拉的长长的,像个非常受气的小孩子,他道:“我是京城第一贵公子,有什么可笑的!采薇她真的……很喜欢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追着她不放!”
吴英不想相信,也不想听,他推开了花老板娘,朝花如梦走过去,皱眉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据无虚言。”花如梦道。
“不可能,本将军绝不相信。”
“那你尽管叫公主出来,或者,你问她是不是当真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话,你下面那玩意儿。”吴英来到他的近前,剑指着他胯部中央,恫吓道,“就甭想要了!”说罢欲走,花如梦气急败坏的拽住他的袖子,“别以为你是大将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吴英,我告诉你,公主是我的人,不管她嫁给谁。”继而,花如梦嘴巴凑近吴英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气的吴英面色铁青,但碍于花家极其富有,遂没敢对其怎样,只叫两三个随从上来将黄金抬走。花老板娘阻止道:“这怎么回事呀,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还想拿钱走人啊!”
花酒爷也道:“黄金不能拿走!否则,我必然上告!”
吴英笑道:“上告?你以为你们可以告得赢吗?想想你们叫本将军来这儿干什么的?退公主的婚,是什么罪,知不知道?”
“可是,可是你并没有答应!”花酒爷楞怔怔的瞪着他。
“正因为本将军没有答应,所以这些黄金就当是奖励我的,快滚开,不然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爹,就给他吧,让他快滚!”花如梦劝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些黄金够老百姓一辈子的花销了!”花酒爷万分不舍,终究是舍给了吴英,以免生出什么祸端。
这一趟可真没白来,轻轻松松的就弄了这么多黄灿灿的金元宝,吴英坐在轿子里,心中极为得意,不过转而一想他们说公主的话,不禁忧虑,毕竟郁采薇是有花痴症的,干出苟且之事来不足为奇。道是可惜,好端端的青春玉女自己又错失了品尝的机会。
花老板娘叫苦不迭,对花酒爷怨愤之极,要不是他想出这么个破办法来,也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花酒爷亦是不住的抹眼泪,自认为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料,这回真的被鬼给吞没了!
丢了钱财事小,问题是——“这辈子,我除了采薇谁都不娶!”花如梦迎着窗外凄婉的冷风喃喃道。
“千万不可以啊儿子!”花老板娘哭道,“你是花家唯一的血脉,娘还想抱孙子呢!”
花如梦抬起眼睛,红彤彤的眼眶在平静的神色和清冷的天光下流露出特有的哀伤。
吴英回宫后,叫人小心翼翼的把黄金搬进将军府,自己则径直去了锦芳楼。郁采薇和小蝶都去皇上那儿吃晏了,吴英得知后便也过去,宴席设在正阳宫的大厅里,吴英未经通报就冒冒失失的进去了,只见在坐只有皇上和五个儿女,忙道:“不知皇上与诸位皇子进餐,吴英打扰了,罪该万死!”
郁有求却并无气愤之色,只道吴英来的正好,让他在一空位上坐下,吴英大喜,暗忖着皇上已把自己当成了家人。
郁有求说,明天是公主大婚之日,今晚特地聚在一块儿,是为公主告别。席上,吴英问其为什么不叫李皇后过来,没等郁有求答话,郁采薇就道:“是我不叫她来的,她要是来了,我就不来!”
吴英问其缘由,郁采薇亦只顾吃饭不予理会。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郁采薇讨厌李皇后,却只有郁得欢一人知道她为什么讨厌而已,只不过是个极荒谬的猜测罢了。
饭毕,在正阳宫举行了几个娱乐节目,就是让每一位皇子都献出自己最拿手的技艺来表演。二皇子表演的抚琴,琴声似青山流水,悠鸣袅袅;三皇子表演的绘画作赋,见其口才卓绝;四皇子舞剑,五皇子表演在民间学得的口技;接下来就轮到郁采薇了,她想了想,最后弄舞一支,舞姿美轮美奂,好似天外飞仙,让人看的神魂颠倒,尤其是吴英,痴醉不已,暗自夸赞她的舞姿堪称世间绝伦,对她的爱便又多了几分,爱汝越多,妒心就越强,脑子里来回萦绕着花如梦的话语:“我早就和公主在一起了……公主早就是我的人了……不管她嫁给谁,她都是我的人!”想着,他一腔怒火,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叫道:“可恶!”
一下子打断了所有人的聚精会神,郁采薇也停了下来,都问吴英何故如此。吴英才回过神来,忙道:“没事,没事,继续!”他复又坐了下去,郁得欢瞅着他,知其心中恍若有事。
其他人也都觉察了吴英的不对劲,正欣赏歌舞,若无极其糟心之事,怎可能突然大叫可恶!
娱乐完毕,已是零点了,吴英拉着郁采薇的手臂,道:“我送你回去吧。”郁采薇想拒绝,但见小蝶竟故意走开,便就答应了。
回到锦芳楼,吴英一直把她送到楼上寝室,郁采薇多次让他就此回去,他道:“次日大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该休息了,你还不回去吗?”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能不能进去说?”
无奈,郁采薇放他进了自己房间。“什么事,快说吧。”她道。
吴英反手掩上了门,上前直郁采薇身旁,说道:“前几天你私自出宫,上哪儿散心去了?”
郁采薇的心一震,道:“京城那么多地方,我哪里记得清什么地方。”
“有人告诉我,在万花楼见过你,你可曾去了万花楼?”
“是的,去了!”
“去干什么了?”
“不是说了,散散心罢了。”
吴英笑道:“万花楼是个放荡下流的地方,哪里适合散心?”
郁采薇忽的转过身来,他靠的很紧,简直往前探一点脖子就可以吻着他的嘴,这么晚了,她真有点害怕,“你派人跟踪我!”她怒道。
“你一张翅膀可以飞的那么高,那么快,就算想叫人跟踪也跟踪不上啊!”
“那……那你怎么知道我去了万花楼?”
“实话告诉你,花酒爷来信把我叫去,目的就是让我退婚,把你让给他儿子花如梦!”吴英愠怒的瞪着娇小的郁采薇,仿佛一只豹子在威吓一只小白兔。
第57章在罪恶中飘摇(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