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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落魄蝴蝶仙(五)

郁采薇任是再气愤也束手无策,小蝶劝她就将此事作罢吧。就两个塑像而已,摆不摆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郁采薇直斥她不懂:“龚月月会因此而更加狂妄,无法无天,可恶的是居然连皇阿玛也那样,简直鬼迷心窍了。”
小蝶接道:“明天就是六皇子大喜的日子了,自从皇上批准他和龚月月成亲,在公主心里,皇上就鬼迷心窍了吧?”
“死丫头,这话也是你说的?没大没小!”郁采薇走进锦芳楼的大门,沿着清洁盎然的小道穿行,步子很缓慢,和小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那公主,塑像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小蝶问。
郁采薇思索了片刻,道:“那些被老百姓买回去的是没法弄了,还留在店铺里的,让掌柜的别卖了。还有那个正在修建的祭坛,不准再修了。”
“可是那个祭坛,听说好像是天神指派的使者在修,谁敢得罪他们呀!”小蝶嗫嗫嚅嚅的说。
郁采薇却不以为然:“别闹笑话了,他们要是天神的使者,那本公主……本公主就是天神的娘!穿的奇装异服,这样就装使者了?顶多就是些牛头马面。”
小蝶急忙拽了拽她的袖子,惊惧的道:“公主别这样说呀,要是让天神听见了,岂不会发怒,降罪!”
郁采薇甩开她的手,得意的笑道:“降罪就降罪吧,本公主是谁呀,会怕他吗?”
小蝶撇了撇嘴角,嘟哝道:“人说神仙都是非常非常谦和的,对待人们很善良,对待上级很尊崇,好像没有一个像公主这样的,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别嘴里一半肚子里一半,听着都憋得慌。”
“不说了不说了,公主,小蝶觉得吧,从什么时候你就开始有点变了。”小蝶怕挨骂,尽量说的含糊其辞。
郁采薇立刻停下步子,回过头来问:“什么意思,你说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怎么样了?”
小蝶举目和她对视着,稍微有一点的胆怯:“就从高浩斌变成六皇子的时候,你脾气就变得大坏特坏,说话也特别的盛气凌人,看人的眼神也非常的复杂,脸色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令人出乎意料,郁采薇没有因此大发雷霆,而是叹了口气,目光无神,转过头无力的向前迈起步子,语气颇为沮丧:“你说的对,自从高浩斌变了,我也情不自禁的变了,尤其是那个龚月月一变,我的心情就变得更坏了。每天的每天,我不知道心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很悲伤很无奈,又很空洞,里面的东西都被活生生的掏空了一样。刚开始,是疼的滴血,渐渐地,不那么疼了,却是空荡荡的。”
小蝶听了无比的惊恐,惧怕的从嗓子里发出异样的声音:“既然公主变成了那个样子,我现在看到的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是行尸走肉!”郁采薇似乎一下子从泥沼里钻了出来,和先前一样精神抖擞,“笨蛋,连个成语都不会说,书是怎么读的呀!”
小蝶感到突然淋了一场大雨,狼狈不堪:“公主是不是发烧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只认识哪一百零八个字?”
“神经病,我怎么会记得哪一百零八个字认识你!”郁采薇在她额头敲了一记,然后继续大步流星的绕着花园散步。她决定今天要出宫一趟,就叫小蝶去喊郁得欢一块去。小蝶刚走到门口,就迎见吴英。
“小蝶,干什么去呀?”吴英上前来问。
小蝶回答道:“公主要我去请三皇子过来一趟。”
“公主找三皇子干嘛?”吴英又问。
小蝶不假思索:“和公主出宫。”
“你说公主要出宫?”
“是啊,吴将军,你不知道,就塑像那事儿,公主可恼了,心情简直糟透了,行了,我赶紧去,要不一会儿又得听她骂了。”
“好,那你快去吧。”吴英道,“哎,公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蝶告诉他郁采薇的所在,后就跑走了。
吴英摸了摸胸前,嘴边掠过一抹笑意,进了锦芳楼。他来到后花园,透过几枝黄橙橙的月桂,远远地看见郁采薇坐在开满芙蓉花的园子边,他首先看的直愣愣,贼溜溜的眼睛贪婪的观看着面前这幅“芙蓉美人图”,娇滴滴的芙蓉花哪如她的粉腮水嫩迷人。
“公主,我来了!”吴英向她打个招呼引起她的注意,然后走过去。
郁采薇立刻站起身,抿嘴笑了笑,看着站在近前的吴英,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吴英一听她还关心着自己,很是高兴:“好多了,没想到公主还记得这事。”
“你救了我,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些日子事儿多,没能亲自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公主记得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能为公主这样的美人受伤,是我的无尚荣幸。”吴英道,“今天特地来看看公主,公主有什么烦心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还不就是那众所周知的。”
吴英笑道:“那既然是烦心事,就暂且搁在一旁吧。我只希望公主笑口常开,无忧无虑的。喏,也不知公主的兴致和喜好,昨天在一家珠宝行里看见一条宝石项链,不知公主喜不喜欢。”吴英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丝装边红绸铺底的长方形盒子,轻轻地打开来,里面是一条光泽闪耀的银白色嵌蓝宝石的项链,郁采薇看了眼睛不禁一亮,双手拿起项链,形色上满是惊叹:“好美的项链呀!”
“公主喜欢就好,我还怕公主这样金枝玉叶,根本不稀罕呢!”
郁采薇放下项链,瞅了吴英一眼,“你什么意思嘛,说我没见过宝贝是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你不用那么紧张,逗你呢。”郁采薇道,“之前我骂过你,你不会生我气吧?”
像吴英这样的人,当然可以不计较任何人在自己身上的辱没,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罢了,骨子里,每一笔鸡毛蒜皮的小账都铭记的清清楚楚。
郁采薇一改之前待他的态度:“那时候都是我的不对,对你那么凶,但也没什么恶意,人心阴晴不定,谁知道会怎样的讨厌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个人。现如今,才发现你不是那么的讨人厌!”
吴英殷勤的笑了笑:“公主的意思,是喜欢我了?”
郁采薇含蓄:“总之没那么讨厌了吧。”
吴英想乘此机会表明自己的心意,便要替她把项链戴上,郁采薇没有拒绝,心里反倒甜甜的。在吴英帮她戴好项链的那一刹那,吮吸着郁采薇身体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语调也变得极具温柔,恰好四处无人,他很想就此享受这个少女全部的美,淫秽的脑子里臆想着那渴望发生的一幕幕,不知不觉,双手从后面抚摸着她的脖颈,感受着滑嫩肌肤的弹性和舒适。在她耳边喃喃道:“公主,你好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一个男人的气息催动着她脸上的每一处毛孔,她晶莹的目光忽然掠过一缕迷幻的色彩,四肢变的酥软,全身的细胞都在跟着麻醉。“你喜欢我,是不是?”她娇声问。
“是,我一直都很爱你,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可是你太轻浮,每次都不能领会我的心意。”
“现在,我领会了,完全的领会了,但是不是晚了呢?”郁采薇将身体转向他,让他看得到自己妩媚的双目,细如桃花,唇似清晨朱红的蓓蕾,让人一看到就有种忍不住想把它含在嘴里的欲望。
“永远都不会晚,只要你可以明白我的心意并接受。”吴英看出她也痴醉了,顿时有种胜利的、俯视一切的感觉,想:清纯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贵为公主,不也和寻常女人没有两样吗?
此时此刻,郁采薇的世界里只有吴英,只要给她一个热切的亲吻,她那醉生梦死的花蝴蝶畅想便能被唤醒。
吴英也迫切的想将脸贴过来……
这时候,小蝶把郁得欢叫来了,包括张守成也来了,“公主就在这儿等你呢,你们帮她想想法子,看怎样……”说到这里,便哑然无声了,因为她的眼睛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天哪,月桂树的那边,公主!公主在干什么!郁得欢和张守成的视线也被那一处情景所吸引,他们愕然了,脸色由红变绿。
小蝶干脆张开双臂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继续看下去!“那个混蛋,那个混蛋是谁!”郁得欢大叫一声。
张守成一把推开小蝶跑了过去,郁得欢也过去,小蝶看着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简直欲哭无泪:“我的妈呀,公主的心转的比风车还快呀!昨天跟张守成,今天跟吴英,明天!”
张守成抓住吴英的脖子狠狠地抡下一拳,郁采薇因突然的打断而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错。
“吴英,是你!”
“是我!”
“你怎么可以对公主……”
吴英用手背揩了揩嘴角上的血,从地上站起来,气喘吁吁的说:“你们误会了,公主,公主是……”
张守成伤心愤恨之极,难道跟上一次一样?郁采薇像魅惑自己一样魅惑吴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终于沿着鼻梁滑落。
郁采薇感到自己没脸见人了,“采薇,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郁得欢责备道。
“我……”唯一可以让人觉得有点道理的理由也只有这个了,郁采薇鼓起勇气,“我喜欢吴英,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多么让人讶异,这话居然是郁采薇说的。所有人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投在她身上,张守成是心痛的,吴英是兴奋的,郁得欢是茫然的,小蝶是惊奇的。“看什么看,没见过情人都这样的吗!”郁采薇受不了长时间的被盯着看和长时间的静寂,故作理直气壮。
吴英厚颜无耻的笑了,靠近郁采薇,像是对大家宣布:“公主说的对,我对公主有情,公主也对我有意。”
“但是也不能大廷广众之下做这种事!”郁得欢怒道。
“请三皇子谅解。”
张守成一步一步的走到郁采薇面前,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可以告诉我真话。”
“你问吧。”郁采薇不敢正眼看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悲伤太让人心疼了。
“你是真的爱上了吴英吗?”
郁采薇迟疑了很久,吴英便替她说道:“我和公主的爱情不容置疑,看到了吗,这是我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他指着郁采薇胸前的蓝宝石。
张守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郁采薇,他多不想就此绝望,又说:“我想听公主亲自回答我。”
郁采薇内心纠结无比,如同被夹在两股旋风之间,犹疑不决,吴英和张守成,她谁都爱,谁都不爱,要她承认真的爱上了吴英,是那么艰难。但为了挽回一点尊严,无论她多么不愿意,还是得说:“是的。”
张守成的目光转向了吴英,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张守成顿时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是靠争取得来的,而不是随其自然。
“好,公主,我祝福你们。”他的语气里更多的是愤恨。
郁得欢拧眉叹息:“采薇,不要一时冲动乱说话,我可是听说你向来跟吴英是没有什么来往的,今天这事,也未免太突然了。”
气氛非常沉重,小蝶半句话也说不出,张守成突然笑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道:“公主,你不是要出宫吗,现在我们陪着你去,怎么样?”
郁采薇哪还有那心思,说:“改天吧,我身体不舒服,想回房休息。”
小蝶赶忙来扶住她的手臂,忍不住说:“别这样嘛公主,本来好好的,挺开心的一天,就被这事给搞砸了,多呕人呀!”
吴英道:“关于塑像的事,我去处理吧,不必劳烦公主亲自跑一趟。”
郁采薇心中除了难堪和羞怯已什么都无闲暇去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