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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天不长在地不久(二)

假如郁采薇做翡翠蝴蝶珠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她,那人一定会认为郁采薇会法术。其实她自己也发觉了身上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可以使自己发光,好比星星月亮会发光一样。现在,连她的眼珠子都在发光,蔓延到手指上,她惊异的看着自己,幽幽的蓝色光芒是只有在夜行动物身上才会出现的,怎么她好端端的一个人会像夜行动物一样?“我不会变成猫头鹰了吧!”她极恐怖的自语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之说?真的像浩斌哥哥说的那样,我会法术?哎呀呀,如果真的会法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无师自通?可是我从没钻研过法术也对法术不感兴趣呀!”
她忽然觉得锦盒里面的碎片在动,好像秋风扫动的树叶一样,在移动,在跳动!更甚是翡翠蝴蝶珠的碎片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说话,说的什么,她没办法听清,那窃窃私语之音实在是太小了。
郁采薇对这一切反常的表现而惶恐不已,同时也觉得挺有意思,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躁动,在鼓动血液在血管里的奔流,她不由自主的在房间中央转起圈来,身体旋转,手臂挥舞,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五颜六色的花田在微风的拂动下,仿佛逐渐渲染开来的水彩。
高浩斌他们几个在花丛里,把原本伏在花瓣上休憩的蝴蝶吓得满天飞,半天时间只捉住了四五只。“现在的蝴蝶都变机灵了,十米外都能嗅到人气儿!”小蝶还没有一点收获,大手大脚的在花丛中穿梭起来,哪还管蝴蝶会不会被吓跑。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睛不禁落在了拿着网子小心翼翼的张守成身上,回想郁采薇说过的关于这个男子的每一句话,不就是想把自己和他凑在一块吗?
小蝶抿嘴笑了笑,向张守成走去,此时此刻的张守成把注意力凝聚在一只大蝴蝶身上,那只大蝴蝶停在牡丹花的花蕊上,他猫着腰,举起手中的网子捂下去的一刹那,小蝶脚被藤条绊住,大叫一声趴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趴在那棵牡丹花上,张守成捉住的不是大蝴蝶,而是小蝴蝶!
“小蝶!”这丫头出现的太突然了,也许因为他太全神贯注,所以之前一点都没发现她在自己旁边,他不免吓了一跳,吃了一惊,随即丢下网子,把小蝶拉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在很远的地方,一转眼的功夫,你真神了。”张守成忍不住生气,说话未免随便了一点。
小蝶喜欢的就是这种随便,笑道:“张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
看她这样,张守成便不好意思再生气,十分拘谨的说:“你吓跑了一只蝴蝶,压到了一朵花,你走吧,离我远点!”说着,他捡起网子,扛在肩上,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小蝶气的直跺脚,“我也不是故意的,干嘛那么认真,居然对我不理不睬的,哼,回去告诉公主!”她倔强的样子,一腔怒火,又盯上了高浩斌。
“嘿嘿,高好人。”
“小蝶,你怎么来了?”
“我那边连一只蝴蝶也没有。”
“好像都飞上天了。”
“高好人,你说张公子怎么那么小气啊!”
“什么,何出此言?”
小蝶一脸委屈的将刚才的事告诉了高浩斌,高浩斌笑了笑,道:“记得公主一直要把你许配给他,他那是不好意思,哪里是小气。”
“高好人……”
“哎,别高好人高好人的叫我,叫我高大哥就是了。”
“高大哥,你说张公子是不好意思,是真的吗?”小蝶含羞问。
“虽然我和张守成没有什么交情,但我看的出,他绝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郁采薇从那些色彩缤纷的蝴蝶翅膀上取下花粉来,和一些荧光粉搅拌,“我知道了,你把这些东西和匀了涂抹在这水晶球上,就成了翡翠蝴蝶珠,是不是?”高浩斌拿着桌子上的水晶球,说道。
“算你说对了。”郁采薇边搅拌边说,“浩斌哥哥,还是你聪明,一看就看出是怎么做的了。”
“这么简单,谁一看都会的。”郁得欢接道。
“是是是,三哥,你也聪明的很。”
“对了,是龚月月教给你的吧,龚月月是谁?”郁得欢又问。
“龚月月,自然是我的好朋友了,告诉你们,她可了不起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她通常都在家干活,你见得到才怪呢。”
“干活?你说这龚月月不是宫里的丫鬟?”
郁采薇停止了搅拌,尴尬的笑道:“是啊,她是一个农家姑娘,会的东西特别多,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和她调换身份,尝尝什么都会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那可不行。”郁得欢道。
“为什么不行?”
“你要是变成一个农家小姑娘,还怎么做我的妹妹,高浩斌也不一定会认识你,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人,我们可不愿意跟你一样变成农家人。况且你什么都不会跟身份地位根本不是一回事,就像本皇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是文武兼修,可谓是什么都会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吧?”郁得欢自夸道,再谦虚的人一旦看到可以吹嘘的机会,难免会放纵一把。
月亮的清辉从东山后面流泻出来,使山峰的轮廓愈加清晰,一草一木的影子似乎都彰显了出来,在有风的情况下,看得到他们在轻轻晃动。
锦芳楼上的烛光仍然在摇曳,翡翠蝴蝶珠还没有做好,他们几个都哈欠连连,连郁采薇都快要睡着了。
“其实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不简单,公主,三皇子他们今天晚上还回去吗?”小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推了推郁采薇的肩膀。
郁采薇梦呓似的说:“他们想等多久就等多久咯,都怪你,要不是你把它打碎了,我也不至于熬夜,浩斌哥哥也不至于熬夜。”
“高浩斌已经睡着了,公主。”小蝶的声音充满了困倦。
郁采薇强打着精神坐起身子,回过头一看,郁得欢和高浩斌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姿势各不相同的打着瞌睡。“张守成什么时候走的?”她发现本应该是三个人的现在只有两个人,就算他离开也应该跟自己告辞。
小蝶睁大了眼睛,声音已不再是含含糊糊:“张公子不是应该在这儿吗,怎么会不见了?”
“现在是我问你,张守成去哪儿了?”
“小蝶不知。”
“死丫头,算了,这么晚了他当然应该是回去了,我管那么多干嘛。”郁采薇嘟哝了一句。
她看了看小蝶,说:“你先去睡觉吧,说了几句话好像又有了精神,我要继续弄翡翠蝴蝶珠。”
“公主不睡小蝶怎么敢睡。”
“叫你去睡你就去睡,不要管我啦,你瞧这两位哥哥,在这儿待那么晚是为了什么?为了胡蝶珠呀,我一定要赶在明天早上做出和先前那个一模一样的珠子来。”
“公主,都是小蝶的不对,都是小蝶害得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小蝶心里有愧。”
“我都不计较这件事了,你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想再挨一顿打吗?”
“不,公主饶命啊,小蝶不提就是了。”
“那你就赶快去睡觉,别打扰我。”郁采薇把心思凝注在那颗玻璃球上,小蝶只好乖乖地服从命令,去睡觉了。
能够做胡蝶珠的玻璃球不会是一般的珠子,晶莹透彻,含有水晶的精华,理所当然应该是一颗水晶球,可郁采薇却把它叫做玻璃球。因为玻璃球听上去比较朴实吧,不像水晶那样华而不实。把和好的花粉与荧光粉用一个小刷子涂抹在玻璃球的外貌,一涂上去,就芳香四溢,比初开的玫瑰花还要醉人的芳香。
浆糊状的粉给予玻璃球的不单单是一种颜色或多种颜色,而是一个小小的世界——粉一涂抹在上面就立刻被吸食进去,进入玻璃球后,那些粉会绽放成无数朵小花,再涂抹一层还是会被吸食进去,但这一次浆糊变作的是一座座大山,一颗颗绿树,包括小桥流水,古寺人家。里面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世界,哪怕是一只蚂蚁也给人以清新的感觉,可谓越离自己远的地方,就越是让人觉得清新。
涂抹玻璃球用的时间不多,还差一步就可以大功告成,而这最后一步也是最不可思议的,连郁采薇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龚月月告诉她:“只要用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珠子,一直看一直看,你就会进入忘我的境界,当珠子吸收够了精气时,你就会自动苏醒过来。但在这过程中,不可以将思想和视线随意离开珠子,要不然会伤及五脏六腑。”
将珠子放在面前,郁采薇的视线把它包围,逐渐地,她似乎陷入了珠子里的那个世界。以至于连李皇后大肆声张的来了她都全然不知,李皇后为什么会来?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原来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侍女,早早地见郁得欢他们三个男人进入锦芳楼,到现在只有张守成一个出来,便料想他们两男两女不会是在房里干什么苟且之事吧!她便将此事去汇报给了李皇后,李皇后岂能不来看看,岂能容许他们干下扰乱宫闱的事?就赶紧带了几个侍女来,一个年老的嬷嬷还在李皇后进入锦芳楼的时候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唯有高浩斌醒了,看到眼前赫然站立着李皇后,他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惊恐而迷惑,大半夜的,谁能想到李皇后会突然驾临,不会是梦魇吧!
高浩斌刚从似睡非睡的状态里出来,神情有些恍惚,不过一看到郁得欢和郁采薇,他便知道这不是在梦里,李皇后真的来了!
“皇后娘娘。”他道,“臣高浩斌参见皇后娘娘!”
李皇后一向柔和的脸色此刻是那么严肃,没有理会高浩斌就直接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昏睡不醒的郁得欢和郁采薇,郁采薇哪里在睡觉,眼睛睁得是炯炯有神,可是她是对着窗前的一张桌子座着的,背对着所有人,所以李皇后认为她在睡觉。
高浩斌慌忙站起来推醒郁得欢,郁得欢看见李皇后亦是不胜惊讶。
唯独郁采薇坐在那儿不动。
“得欢,浩斌。”李皇后开口,“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还在锦芳楼?”
他们俩支支吾吾,总不能说是为了看翡翠蝴蝶珠吗,可李皇后逼问的眼神,冷冰冰的脸色,让他们骇然,高浩斌终于说:“皇后娘娘,我们几个昨天下午就在锦芳楼和公主玩,不想玩着玩着就天黑了,就在这里吃了饭,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李皇后并没有把他们狠狠地斥责,因为她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所看到的他们都非常规矩。
“采薇,采薇,你快醒醒啊!”郁得欢非常惊奇郁采薇这样还可以不醒,叫了许多遍,郁采薇的意识从珠子里回来了。
“公主……”旁边的高浩斌惊惧的望着她,他发现了她的眼睛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公主的眼睛……”他话说了一半,郁采薇一下子从聚精会神的状态里摆脱了出来,身体往后倾倒,摔下了椅子:“啊,好痛!”
“公主,你没事吧?”高浩斌扶着她,问。
“你怎么回事,睡得那么死,皇后娘娘来了都不起来!”郁得欢道。
郁采薇从地上站起来,高浩斌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看,因为他刚才看见她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公主,你还好吗?”李皇后关切的问。
郁采薇不屑理她,更不会向她行礼,她五脏六腑受了剧烈的震动,非常之疼痛。
“采薇,额娘问你话呢。”郁得欢提醒道。
“本公主没有额娘。”郁采薇声音低沉。
李皇后走了过来,道:“公主,本宫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不用你的关心。”她气色虚弱,“浩斌哥哥,你扶我回房休息。”
“是,公主。”高浩斌扶着她进了寝室。
而后,李皇后也离开了,临走时她嘱咐郁得欢:“宫里人多嘴杂,你们以后不要留在锦芳楼过夜,以免生出什么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