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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阴谋(二)

那张守成被王掳至后院,吓得魂飞魄丧,通说不出话。王作字符道:“你的肉体被抛离灵魂,怎么复合的?”
张守成冷汗涔涔,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么样,就如我的灵魂脱离肉体之时,我浑然不觉。”
王忖度片刻,又写道:“你骗谁,虽然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复活时却绝不可能没有意识,我想,会这种本事的,也只有她了。”
什么,他知道是王后干的!“那有怎么样,反正不关我的事!”张守成战战兢兢地说,“我死的不知不觉,复活也不在于我的意思。”
高浩斌伤悲烦乱,躲在后院,用拳头捶打树身发泄,关节处都裂出了口子,殷红的血点点落地,心中的苦痛胜过了肉体上的任何痛感。幽幽的夜色里传来张守成惊恐的声音,隐隐约约,断断续续。高浩斌停下来,侧耳细听,一边想着:“或许是我听错了,他不是在采薇身边吗,不会出现在这漆黑幽静之地的。”但又听:“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接着仍然是张守成求饶的悲苦声音,奇怪,为何听不到与他对话的人的声音?高浩斌忽然一惊,想到了王!遂急忙循声跑去,在灌木丛旁边,果然是张守成,还有王。“意料之中的。”他喃喃道。只当王是因为吃错才像上次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张守成,殊不知有另外一个骇人的原因。他没有马上过去,而是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们,了解他们话语的内容。只见王说:“她为什么背着我恢复你的生命?”
“恢复……生命?!”高浩斌一时弄不清楚状况,惊喃道。
张守成记得王后嘱咐:“即使他质问你,你也不要说出来我的打算。不然,怕他不把你怎么样,我还不会放过你呢!”这样想着,不禁觉得横竖都是死,因哭道:“我说过了,我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你们手中,你们让我死我就得死,你们让我生我就得生!”
王无奈,再问下去也不会多知道点什么,不如回去问王后,因警告张守成,叫他注意点,若再这么接触郁采薇,就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的!张守成再三辩解自己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待郁采薇,绝没有恶意,如果真的做出越轨举动,他宁愿当场毙命。见发了这毒誓,王才放心离去。他一走,张守成就整个人虚脱了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刚才太紧张恐惧了,此刻又极度放松,胸中非常快活。
高浩斌却怔在了那里,那些字句,那些话语,他听得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张守成,他死过了一回?”他万分惶恐的喃喃着,想:难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的言行举止跟之前相比,都有一定的变化。他脖子上的那个疤痕……
他怔怔的站这些那儿无法行动,不知该跑过去跟他问清楚还是该等到恰当的时机再揭穿,不!他自己为什么不说出来自己的经历?在森林里猎人的茅舍里住过的那些话,通通是扯谎!为什么他要瞒着我们,为什么!高浩斌对王透露出来的“王后”那两个字,也颇为纳闷儿,她是谁。
最后,直至张守成爬起来走开,高浩斌才过去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去看看,然后才回房去。
郁采薇并没有声张此事,只心急如焚的在门廊下等待着,她知道王不会杀了张守成,张守成很快就会回来的。
张守成果真回来了,郁采薇一看见那人影,就立刻扑过去问有没受伤,他受惊不小,在没有心情去讨好她,一字不说,回到房里便睡了。郁采薇知道他生气了,便没强他说什么,趴在桌子上也睡去了。
高浩斌与二位皇兄以及花如梦同房,他刚进房门,那白惨惨的脸色便让他们大吃一惊,还有那血肉模糊的手。“怎么弄成这样!怎么回事?”郁柳回担忧的问。
“去哪里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变得人鬼皆非了!”郁得欢大声道。
花如梦也少不了话:“刚刚你不是陪张守成送公主回房,不会跟张守成玩恼了,两个人就打起来了吧!”
高浩斌不理他们,径直走到床边,转身坐下,不知该不该将那件事告诉他们。他脑海里光有那件事在翻腾,根本听不见他们七嘴八舌在说些什么。见他毫无反应,郁得欢推了他一把,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哑巴了,不对,应该是见鬼了,见了鬼的人通常都是这种状态。”花如梦打着哈欠道。
郁柳回疑惑:“别胡说,那都是民间迷信,鬼不能附人身。”
“喏,你们就不知道了,六皇子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撞邪了。”花如梦神乎其神的,又说。
“没错,这世界上多得是鬼。”高浩斌突然这样道,倒唬了他们一跳。
“什么,此话何来?”郁柳回问。
花如梦笑道:“我就说了,只要是人,都有撞邪的时候。”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那种经历,要看那个人是不是神经衰弱。”郁得欢反驳道。
高浩斌把他们每人看了一眼,长吁了口气,缓缓地说:“就像王,属于无形无色的灵,他们与生俱来就有神奇的力量,能轻易的杀死一个人,这还不足为奇,令人惊奇的是,死人经过他们的手,似乎可以重新拥有生命。”
他们听的糊涂,郁柳回遂问:“干什么突然提起那家伙里?他是植物的灵,不是鬼,这你很清楚。就算不经意的遇见他,也可以辨认出来他是灵不是鬼,六弟,你说的鬼,该不会就是灵吧?”
高浩斌机械的摇摇头:“不是。若遇见的真是王一个人,我当然不会拿出来议论。”
“你遇见了谁?”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高浩斌想:如果现在就告诉他们张守成死而复生的事,他们一定会惶恐不已。还是我自己较好,等弄清楚他系何目的之后,让他们慢慢发现不迟。因笑道:“没有,没什么!不说了,我也困得慌了,都睡去吧。”他捂着手,站起身子。
他这突然的转变,让他们感到诧异,他少不得解释:“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突发奇想!外面的夜色实在是太黑了,走在其中像走在墓地里。”说着,转身问花如梦:“有没有布?”
花如梦回过神,连忙应着:“我这里有条崭新的手帕子,是崭新的,来,我给你把手包扎上。六皇子,你这手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咯的!”
高浩斌忙道:“天黑夜深,走在路上不小心绊倒,才磕着的。”
说王那边,王后可招了麻烦,就张守成复活一事,她简直找不到适当的理由,因为他太害怕看到王愤怒的样子,听到他质问的口气。寒箫虽然也惧怕王,但不是一个字都不敢说,见王从未如此大发雷霆的对待王后,不禁劝道:“娘娘宅心仁厚,王疏离娘娘的这些日子里,娘娘更是如此,对任何弱小可怜的物儿都施与救助。张守成成天可怜巴巴的向娘娘求救,娘娘那泛滥的爱心,有时候都会不听指挥,所以才惹得您气愤。”
“这么说,她犯了错,我还应该夸奖她?”王愠怒道。见气势好转,王后拿眼睛夸寒箫做得好,寒箫会意,更来了精神气儿,殷勤道:“没有经过您的允许,私自放了张守成,着实是娘娘的不对,不过娘娘的所作所为,都跟我密切相关。”王依然气愤难当,“是你怂恿的?”
“不能说是怂恿。”寒箫回答道,“王后娘娘因不能对他施与补助而难过,我不忍心看她昼夜犹疑,就劝她当机立断。巧的是,在西北一片丛林里,正有人发现了张守成的肉体,如此,娘娘便索性成全了他。”
王冷笑道:“从今以后,我还真不能再把这种差事交给她,万一她慈爱之心一动,那还不全毁了!”
卿道:“不知你会因此而如此震怒,我发誓,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除非你愿意。王上,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的说次话了,曾经的美好,犹如发生在昨日。”
“说那些干什么,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恍如隔世,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难道你还想望让它在今生今世重演吗?”王轻声笑道。
卿掩面而泣,寒箫又由不得要出言相劝了:“王,娘娘每天把美好的过去回忆无数次,对我讲不下每日一百次。直到她讲的口干舌燥说不下去了,但仍不停止,喝口水,还会继续讲述。娘娘说只要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哭泣,与其哭死不如让自己为你们的过去添点黄菊花。王,娘娘爱您胜过爱她自己,可是您没有什么时候是善待她的。”说着,也不由得掉下泪珠子来。
看他们主仆都哭成了泪人儿似的,王咬了咬牙,想自己确实很久很久没有陪自己的王后吃一顿早餐跳一次舞了,那快快乐乐的两个人的过去,被抛在脑后不知有多久,如今拿了出来一看,如锈迹斑斑的铁,早已模糊不清了。他把寒箫致仕走后,坐到王后的旁边,用丝巾给她擦去泪水,如此举动,是卿怀念了多久的!如今又见他这样,以为是那番话起作用了,说不定他会就此对自己好了,不禁红霞染腮,心内春风荡漾。王却说:“求你一件事。”
卿一下子愣了,问:“奇了,你也有求我的事?”
“有件事只有你才能够办得到。”王说,“当然得求你,就像你救张守成一样,让人死而复生这项本事,除了你再没有人做得到。”
听了,卿立即猜着了他的心思,又不敢太快露出不满的表情,因笑道:“只管直说就是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的目光落在地面上,缓缓的说:“我想让公主来这里逛一遭,她很想来看看,因我怕她丢了命后再回不到人间,才没答应的。现如今突然见你把张守成弄活,才想起你还有这本事。”不及说完,卿冷笑道:“原来真的是为了她,我就说,王从没对谁讲过一个求字,如此缓气和声必然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只要是跟郁采薇有关系的,在你心目中,天打五雷轰都要说。”
“王后说话好像越来越无礼了,温柔的女子是不会说出这般言辞的。”他气呼呼的道。
卿叹息道:“谁知道我的温柔都去哪儿了呢?”
王不耐烦的瞅了她一眼,义正词严的:“怎么说,你到底愿不愿意?不过就算你不愿意,我是王,王的命令是可以支使任谁的。”
费劲安排了张守成,用意就是不想让郁采薇威胁至自己的位子,听王说的,那不是让自己引火自焚吗?便装着头晕,栽进王的怀里,王急忙问是怎么了,她说:“忽然间头痛欲裂,对不起,你说的事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答应,王,等我好了吧?”
王知道她故意装的,又不好当即揭穿,便道:“那你歇着吧,反正我也不急,一切等你好了再说无妨。”起身欲走。卿拉住他的襟角,道:“别走了,能否陪陪我?我们之间的恩情,就这样全部一笔勾销了吗!”
王回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遂掰开她的手,径直走了出门。寒箫正在门外偷听,王突然开门,使他措手不及,头几乎低到了地底下。王走后,他溜进了里去,见卿泪如雨下,趴在扶手上狠狠抽泣着,一双手却捏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