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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画像

他们拿王无计可施,最后只好说:“你如此爱她,将来一定不会伤害她的,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你都可以原谅她的,对吗?”
王自信满满的:“错误不属于她。”
高浩斌张守成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问:“世界上的人,没有不犯错误的,公主也无法避免,如果她当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对她怎么样?”
王凝神思索了片刻,不予回答,翘起唇角微微笑了笑,仿佛在说“我会对她笑”等话,随后消失不见。“什么意思,那家伙究竟什么意思嘛!”张守成不解的挠挠头,高浩斌垂立着双臂,颇受打击的样子,步子变得很重,一步一步的迈向前。“总之,他要我别靠近采薇,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他以为他是谁,说什么我都会听吗?不免太妄自尊大了!”张守成止不住的发牢骚。
高浩斌终于说:“他似乎没有妄自尊大,他的力量的确超乎我们所想,就像上一次,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差一点把我掐死,当时如果不是采薇,我一定会变成死鬼。”
“你什么意思?”张守成感到脊梁骨凉飕飕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惊恐不已。
“我怕你也着了他的道儿,为保证自身安全,你只能暂且委屈下,不要违背他的话,否则不幸的只有自己。”高浩斌郑重其事的说。
“为什么,真不甘心!”张守成愤恨的捶向粗糙的树身,免不得被呛起一丛皮。
“不甘心有什么用。”高浩斌不禁叹了口气。
“难不成我们得永远做他的傀儡!那这样的话,我宁愿去死,也不愿虐待自己让别人快活。”张守成是又气又怕,不想受委屈又没有足够的胆量。
“精怪一类的生物,大都是活的时间越长越精,寿命自然也在增长。不过,我不可能到死也找不到解决他的办法的。”
“万一找不到呢?”张守成忧心忡忡的问。
高浩斌转过头,看着他,迟疑道:“那就只好任他去,毕竟,我们的公主似乎很喜欢他。”
“你不是说,采薇只是心血来潮才喜欢他的吗,过一段时间,她就会产生厌倦,那时候,如果王还死缠着她不放,我们该采取什么措施。”
高浩斌也无良策,只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罢,便径直走了。
他们无精打采的回到住处,此时,郁采薇刚写好了信在托户主的儿子送至宫里去,转身见高浩斌张守成过来,便拦住问:“怎么好像很没有精神似的,而且去的时间也不算长,怎么不练了?练好了好跟王对抗呀!”
“你别取笑我们了,我们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张守成怒气冲冲的说。
郁采薇不禁一愣,笑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为了我,六哥怄不过王,所以一定要找机会修理人家一顿。现在是怎么了,好像是大败而归,见识过王的威力了?清楚自己的力量跟他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了?”
高浩斌遂笑说:“蜉蝣可以撼大树,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尽管现在跟王比起来,我只是星星之火,不过总有一天会发展成为燎原之势。”
“不愧是六哥,向来都不甘惧于人下。”郁采薇笑道,“但如果只是为了那件事就让你如此火气,我可以劝王,让他来给你道歉,且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
“不用,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高浩斌说。张守成紧接附和:“对,不是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抵消的。”
“他也得罪你了?”郁采薇问张守成。
“可不是吗,岂止是得罪,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嗳哟!是什么让你如此愤怒。”
“问你自己吧,我愤怒的一切理由都可以在你身上找到。或者说,如果不是你的轻浮,就不会有王,也不会有如今这大灾大难。”张守成毫不客气的口吻,好像在指责郁采薇,连高浩斌也不由得惊讶,他一向是通情达理、温文尔雅的,尤其是对郁采薇!现在也是尤其,性质却大大的改变。
郁采薇不禁深思起来,张守成说的的确是对的,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有那一吻,没有那一吻,就不会有今天这等事。他们一定会好好的待在宫里,不为这等事所烦忧。“对,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就算生命再美,我也不会选择活着。”她慢慢低下头,感伤的说。
张守成慌忙说“对不起。”高浩斌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如果,何必说那些话。”
“是是,都怪我一时冲动,采薇,你别生气,你想骂我打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消消气。”
郁采薇抬起头却问:“你们刚才是不是遇见王了?”
“你猜的真准,的确是的,我们遇见他了。”张守成唯唯的说。
“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她急切的问。
“我们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就说明他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倒是我先动手的,无奈削不掉他一根头发,听到这些很开心吧?”高浩斌说。
“听到你们都安然无事,我当然高兴。”她说,“对了,刚才我给宫里写了封信,告诉皇阿玛我们的状况,还有就是花酒爷和铁蛋儿,赫娅答应让他们移居蜜花国,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那就好。”他沉声说了三个字,便往屋里去了,张守成则跟她说起话来。郁采薇把他领进了自己屋内,张守成发现了那张画,恍的以为那是真的王,一下子拿起砚台就砸过去,郁采薇惊叫一声,看见砚台里的墨水全泼在了画上,既难过又气愤,伤心的是画没了,气的是张守成,不禁大发雷霆。
张守成哪里晓得那是张画而已,还为给王英俊的面容涂上了邋里邋遢的黑胡子而自鸣得意,却听郁采薇气恼的斥责,得知那是张画,因说道:“早知道是张画罢了,我根本不会这样做,就算要把他给毁了,也会事先征得你的同意!”
“这是王送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却被你给糟蹋了,今后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还有什么理由说‘他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郁采薇捧着画哭道,腮帮全被染红了。
“要不,我送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别难过,看你流泪我会心痛。”张守成劝慰道。
“你故意惹我,还在这里虚情假意,装什么!我才不要你画的,你画的再好,也不如王的任意一笔。”郁采薇抱着画痛彻心扉,眼泪汪汪,仿佛她的世界里除了王是珍贵的,别人都是草芥。
张守成有些伤悲,又说:“我当然不会画的跟他一模一样,我画一个我自己,送给你,好不好?虽不能弥补,好歹可以给你一点点安慰。”
郁采薇瞅了他一眼,啜泣道:“我不要,只有王才能够让我开心。”
“难道他就没有让你哭泣过吗!”张守成气急败坏,站起身大声道。
郁采薇也叫道:“干嘛那么大声!对,他从来没有让我伤心过,从来没有!不像你们,总是让我伤心流泪。”
张守成冷笑:“没有眼泪的爱情不是真爱。”
郁采薇怔了怔,喃喃道:“什么,没有眼泪,就不是真爱?哪里看来的理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看来,你跟王是好朋友或者兄妹的可能性更大点。”
“不,我那么喜欢他,许多许多喜欢加在一起,就是爱。我爱王,王也爱我。”
“那不是爱!有眼泪的爱情才是真的,就像现在,你是因我而哭的。”
“你不会认为我有多么爱你吧。”郁采薇抬起头望着他,冷笑道。
张守成扬起眉毛说:“我当然可以那么认为!”
“那我告诉你,我的眼泪是为王而流的,也许以后的泪水都是如此,直至源泉干涸,眼睛变得晦暗无光。”她复低下头,幽幽的沉吟着。
张守成无颜待下去,甩袖而去,不想郁柳回他们全都聚集在门外,都是闻声而来,且听见了起事的缘由。“别管她,她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别放在心上。”郁柳回劝慰道。
张守成不理,绕过他们出大门去了。
他们回到房里,一个个摇头叹息,纷纷将矛头指向王,说他是鬼魅,采薇中了毒蛊,所以才会变得绝情,不可理喻。
高浩斌由此看出,郁采薇绝不只是玩玩而已,她好像真的爱上了王。他想到这儿,不禁愁肠百结,嫉妒、怨愤,曾以为她对自己的爱会到天荒地老,以为她那些信誓旦旦全部是真的,时间,当真鉴定了爱情的真伪。就像一枚价值昂贵的金戒指,迷上它华丽的外表,便诚挚爱惜,渴望能够天长地久。时间一分一秒划过,金戒指的华丽光泽褪色,多么难以置信,又多么悲哀。他就是那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对她信以为真后,遭到无情的欺骗,被当做赌注的一生,从此暗淡无光,对她爱恨交加。然不伦恋是这世界上最悲苦的一种恋爱,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敢向自己承认。他想:“之前那些年,她苦苦追寻我,无数次的倾诉坦白,都被我严厉拒绝,她一定很伤心很伤心,现在,是对我的惩罚罢!”
当晚,张守成喝醉酒回来,高浩斌正欲去找他,他能够体会他的纠结心情。“没事吧,怎么喝那么多酒。”高浩斌扶他回房,他不依,便在旁边的马厩边坐了下来,张守成泪流满面,醉的一塌糊涂,实际他并没喝多少酒,被眼泪灌醉而已。
“他一直跟着我,一直跟着我……”张守成断断续续的嗫嚅着,“谁,谁跟着你?”高浩斌问。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强取豪夺的强盗吧!”
“他跟着你干什么?”
“我故意气他,说那张画被我揉碎了,采薇怂恿我这么做。他马上说狠话,什么‘你要是敢这么做,今晚就别想回去了,躺在小路上被狼吃了才好。’老子发誓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走回去,瞧,他也没敢把老子怎么样!”
“哪里学来的这一嘴粗话,张守成,你根本没醉,去洗把脸清醒清醒,明天还要赶路。”高浩斌知道那些都是他自己编派的,催促道。
张守成苦笑:“你怎么知道我没醉……知我者,莫若六皇子呀!我不进屋去了,就在这马厩旁边,在马厩里也没关系,哈哈……图个清爽。”
高浩斌只好去井边汲了一桶水,提过来兜头浇在张守成身上,顷刻间张守成变成了落汤鸡,倒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张着嘴,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胡乱啐了几句,高浩斌大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跟废物没什么区别,振作起来,改变你想改变的!”
张守成泪眼迷离,苦笑:“改变我想改变的?那么,我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朝着反方向演进?!”
高浩斌也苦笑:“她性格倔强,想改变她就好比拿羽毛去钻石头。”
“我在试图改变一件不可能改变的东西!”
“除非,她自己愿意改变自己。”
“你说这些话真的叫我绝望。”张守成把脸埋进一侧的黑暗里。
高浩斌上前去抱住他,劝道:“别绝望,任何时候,只要心存希望,那些看上去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兴许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变化。”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好像同病相怜,真奇怪,大舅子跟妹夫同病相怜,这是哪一种病。”
高浩斌干脆推开他,低着头进屋去了。张守成不再讨厌他,极少数之前一直把他视为情敌,他一直关心自己,就像好朋友好哥们儿,难道是因为王的关系?
王在孤零零的洞窟里思索了许久,想以后除非郁采薇愿意,绝不会对她做任何她反抗的事情,如此她就不会伤心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