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心蝶和唐一镖溜出人屠宗大营后,直奔太白岗而去。
唐一镖实在想不通武心蝶为何要把稀世之珍《武林宝典》和《五行秘籍》拱手送给秦瘦和范统,一路上跟在武心蝶身后叨叨不休。遥见前方断桥处,石榴背负着长剑踽踽独行,惊讶道:“小武,前面那个背着剑的人不是石榴吗?”
“嗯,还真是他。”武心蝶大喜过望,溜出敌营后一路上马不停蹄,为的就是追寻石榴,笑道,“一镖,你现在赶快回太白岗帮着防守。我还有点事要找我帮主商量,过一会就回去。”
“好。你忙完了赶快回岗!”
武心蝶见唐一镖去得远了,快马加鞭追上断桥旁的石榴。
“耶?这不是石榴哥么?石榴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武心蝶故作诧异。
“是你”石榴淡然一笑,倚桥叹道,“我受人摆布,被易多罗赶出人屠宗,无家可归了。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人?你等什么人?”武心蝶懵然,小心道,“石榴哥,人屠宗都是一帮互相排挤的小人,易多罗更容不下比他强的人,你离开了也好!你来我们聚义堂吧,我帮主拽哥非常敬仰你,说你是第一流的高手,帮里的兄弟们都盼着你来……”
“我要等的人出现了。”石榴突然一语打断,板起脸道,“武心蝶,就是你在前线四处散布谣言,让我被易多罗赶出了人屠宗,是不是?”
“呃……不骗石榴哥,就是小弟!”
武心蝶原以为他还在云雾中,不料人家心明如镜,惊讶之下心念数转,决定以诚相待,便坦然承认是自己捏造的谣言。
“我跟你素无瓜葛,你为什么要捏造谣言陷害我?”石榴怒道。
“石榴哥,你别生气,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武心蝶不慌不忙,诚恳道,“我看人屠宗两千五百多号人,就石榴哥一人是大丈夫,实在不想看你窝屈在人屠宗这臭泥潭里坏了名声。再说,我帮主拽哥也盼着你能来聚义堂,所以我才……”
“那你也不能出这么损的招,陷我于不义,让我落个企图谋篡的恶名!”
石榴仰天长叹,黯然道,“人屠宗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可毕竟是我所入的第一个帮会,人屠宗可以对不起我,我不能对不起人屠宗。我也知道易多罗嫉贤妒能,明知道我被诬陷还是要赶我走,但是现在让你这么一搞,不知情的人会说我自作自受,我是有苦说不出了!”
“石榴哥,一切都怪小弟,小弟是好心办了坏事!”武心蝶连声道歉,见他怒气渐消,诚意拳拳道,“石榴哥,小弟恳请你来聚义堂!帮主拽哥绝对是人中极品,我保证他绝对不会亏待你,不然你砍我都行!”
“我走投无路,还能去哪里!”石榴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我可以加入聚义堂,但是有一个条件――我永远都不会帮着你们对人屠宗的人下杀手,这一点拽哥能答应么?”
“这个好说,我就可以代表拽哥答应你!”武心蝶掷地有声,大喜道,“石榴哥既然已经加入聚义堂,那就快和我一起去太白岗吧。这里是险地,你不愿杀人屠宗的人,人屠宗的人可不见得不会杀你。”
武心蝶说罢,便和石榴直奔太白岗。一路上见得两军厮杀惨烈,人屠宗的士卒舞枪挥剑,枪影剑气多次波及石榴,石榴只是在刀光剑影中闪躲,并不出剑还击。武心蝶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但愿人屠宗出来哪个人激怒石榴,让他忍无可忍,大开杀戒才好!”
两人渐渐挨近太白岗。遥见山岗下敌军人头攒动,杀声一片。山岗上浓烟滚滚,时不时有巨石滚下岗来。
“嗯?这是咋回事?”武心蝶心里吃惊,暗道,“上岗的正道围了这么多敌人,石榴又不肯动手,我自己可过不去,只能走小道了。”
当即便和石榴绕至太白岗侧面,沿着荆棘丛中一条曲折难行的小道上岗。小道七拐八弯,两人费了一阵工夫才摸索着上了山岗,抬眼便见岗上浓烟弥漫,唐多智和唐一镖血染战袍,正坐在烟火缭绕的一块大石旁打坐。幻小道和蓝小飞更是衣甲破烂,显然是刚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是怎么了啊!”
武心蝶见诸将个个衣衫狼籍,心里一咯噔,猛然发现之前自己放下的药囊在身旁的火堆里烧得正旺,惊叫道,“我的药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的药呢?”
“咱们的药都被人屠宗的人烧了!”幻小道长叹一声,“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被他们烧了?”武心蝶大惊,急问道,“太白岗易守难攻,他们是怎么攻上来的?”
“这个……唉!”幻小道欲言又止,仰天一声长叹。
“祸是我闯的,我来扛!”
蓝小飞霍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刚走了没多久,人屠宗的垃圾就把上岗的正道包围了。我看很多伤重的兄弟没法从正道上岗疗伤,就想冲下岗去把敌人打跑,让幻小道劝住了。可是那帮垃圾又在山岗下大骂,骂的就是我和唐多智,我俩受不了,趁着幻小道整理药囊的时候一起冲了下去……”
“我俩刚冲下去,就被那帮垃圾提前埋设的陷阱和伏兵困住了!”唐多智接过话茬,满面羞惭,懊悔道,“幻小道见我俩被困在山岗下杀不出重围,就冲下山岗营救我俩。山岗上没人把守,那帮垃圾就冲了上去,烧毁了咱们所有的药囊。我们三个在山岗下奋力杀出重围,正好一镖回来了,四个人冲上山岗,拼了命才把他们打下岗去,但是咱们的药囊……全都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小武,咱俩要是早回来一会……”唐一镖叹口气,沮丧道,“情况也不至于是这样啊!”
“祸是我闯的,怨我沉不住气,关你和小武什么事!”蓝小飞神色凛然,说道:“我闯了大祸,无话可说,回头听候帮主发落就是!现在咱们该守还得守,该打还得打!”
“咱们的药囊被烧了,要打是打不成了!”幻小道站起身,双手按住一块大石,微笑道,“好在这岗上大石挺多,咱们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些大石全力守住太白岗,等候弟兄们把药囊送来,有了药囊才能杀敌!”
“可是敌人很狡猾,每次佯攻都浪费咱不少石头,就怕石头用完了,送药囊的弟兄还没赶到,那还怎么守?”唐一镖满脸惆怅,放眼查点石头的多寡,突然发现不远处一块巨石旁的石榴,惊叫道,“这不是石榴么?他怎么……小武,是你把他领来的么?”
“是我领来的,石榴哥现在已经是聚义堂的人了。”武心蝶得意道。
“是么?”幻小道和蓝小飞大喜,“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石榴会加入聚义堂!”
两人不约而同向武心蝶微笑示意,心里赞叹武心蝶老谋深算,不但使石榴离开人屠宗,反而加入了聚义堂。
石榴向热情的幻小道和蓝小飞微微一笑,目光眺望山岗云深处。
“一镖?”唐多智蹲在唐一镖跟前,低声道,“你怎么没让石榴加入咱们帮?怎么让武心蝶给挖走了!”
“我不知道呀,小武说他要找他帮主,让我先回来……”唐一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嚷叫道,“武心蝶,你真狡猾,居然跟我还留了一手!你当时说你要找你帮主商量点事,让我先回来,你是故意支开我,好去招揽石榴是不?”
“呵呵,你别把我说得这么阴险。咱们两家是盟帮,哪家有能人都会帮着另一家的,石榴哥在聚义堂就跟在E代名将是一样的!”武心蝶一本正经。
“这话说得真实在!”唐一镖似讽似赞,心想石榴已经被武心蝶招揽到了聚义堂,要想再把他从武心蝶手上招揽过来,那简直是与虎谋皮,只好作罢。笑道,“石榴既然是聚义堂的人了,那就是跟人屠宗敌对了。有他这位高手在这儿,山岗下那群垃圾应该是……‘谈笑间,垃圾灰飞烟灭’吧?”
“不是。”武心蝶正色道,“石榴哥重情重义,虽然离开了人屠宗,但还是不肯对人屠宗的人下手。要守住山岗,咱得自己想办法!”
“报――”守岗小卒突然来报,“武舵主,岗下有个叫慕容八斗的人要见你。”
“噢?”武心蝶意想不到,“就他自己么?”
“就他自己。”
“那就让他上来吧!”武心蝶发号施令,心里纳闷,“本来算计着秦瘦和范统会被赶出人屠宗,来投奔我。怎么他俩没来,慕容八斗倒先来了?嗯……得从这小子身上打探打探人屠宗那边的情况。”
武心蝶稍等片刻,见慕容八斗牵着一匹白鬃马,神采奕奕地上了岗。大笑着迎上前道:“八斗,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小武啊,我要是不来,怎么对得住你的良苦用心呢?”慕容八斗呵呵大笑,神秘兮兮道,“你的机关我已经算尽了!你故意把秦瘦和范统被你收买、要谋反的秘密告诉我,料定我会跟易多罗告发,又算准了我告发不成反而会被逐出人屠宗,我走投无路,自然会来投奔你!呵呵,小武,你真是老奸巨猾、求贤若渴呐!”
“是嘛?”武心蝶怔了一怔,心里暗笑这小子想象力真是丰富,他这一厢情愿的推理听起来居然顺理成章,暗自笑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傻瓜,被我当猴耍了,到现在还当自己料事如神!”
“八斗,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果断地弃暗投明,很好!”武心蝶假意夸奖两句,随即拨草寻蛇,“对了,你把我跟你说的秘密说了出去,那易多罗、秦瘦和范统都是什么反应?”
“秦瘦和范统巧舌如簧,不但矢口否认谋反,反而倒打一耙,说我故意捏造他俩的罪名作为日后投奔拽哥之礼!易多罗愚夫,不能明辨是非,相信了他俩的鬼话,把我赶出人屠宗了!”
“噢,那五毒老祖有啥反应?”
“他?他一听我说秦瘦和范统要砍翻他,跟吃了火药似的,说是谁想砍翻他,他就先把谁砍翻!”
“五毒老祖也没和他俩打起来?”
“没有。”
“噢。”武心蝶有些失望,心道,“看来还得加把火,才能让秦瘦、范统跟五毒老祖自相残杀。”
“对了小武。”慕容八斗手指处处的烟火,疑虑道,“你们的药囊被他们烧光了,还靠什么守住太白岗?”
“是‘咱们’,不是‘你们’!你是聚义堂的人了,称呼上得注意了。”武心蝶严肃地纠正,却又微笑道,“你足智多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说咱们该怎么守住太白岗?”
“要守住太白岗嘛,易如反掌!我自幼探究兵法,熟读《司马穰苴兵法》、《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魏无忌兵法》、《便宜十六策》、《三十六计》、《六韬三略》,我可谓是腹有良谋!”慕容八斗如数家珍,得意道,“小武,这些军事方面的名著,你可曾读过其中一二?”
“你说的这些书,我只知道《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也没读过。其余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武心蝶一脸的艳羡,心里嘲讽道,“亏你读了这么多兵书,有啥屁用?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八斗,你就直说,怎样可以把这太白岗守得固若金汤!”唐一镖道。
“山人自有妙计!”慕容八斗不慌不忙,徐徐牵过白鬃马,从马肚下掏出一个大包袱,扔在地上道,“就靠这些药囊,要守住太白岗还不是易如反掌?”
“切!”蓝小飞不以为然,鄙视道,“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奇谋妙计呢,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靠这些实实在在的药囊?你读的书是够多的,你把这些书搬到战场上,能砸死半个敌人么?你还在我兄弟跟前臭显摆,我看你就是夸夸其谈,只会纸上谈兵!”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莫名其妙诋毁我!”慕容八斗勃然变色,本来高高在上的心被蓝小飞三言两语戳下来,既尴尬又恼怒。
“八斗,小飞哥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武心蝶好言劝慰慕容八斗,暗地里向蓝小飞翘起大拇指。蓝小飞冷笑几声,也不和慕容八斗争辩。
“报!”
这时,守岗的小卒又匆匆来报,“武舵主,山岗下小道旁有两位女将,一位叫清水梅,一位叫喜雨声,她俩自称是烟雨盟的人,受了二盟主的派遣前来助战。现在就要上岗来见你!”
“烟雨盟?”武心蝶十分诧异,“我不认识烟雨盟的人呀!咱们谁知道烟雨盟的二盟主是谁?”
“我知道!”慕容八斗自告奋勇,“烟雨盟有三位盟主,都是女流。大盟主白甜甜,二盟主许妙心,三盟主舒小妆。”
“许妙心?”
武心蝶听说许妙心居然开宗立派,做了烟雨盟的二盟主,惊喜交集,大喜道,“快让那两位女将上岗来!”
第36章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