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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寨中狂欢

那是,一把璀璨夺目的钥匙。如阳光透过一波波的海浪时般,雪白中带着淡紫色,呈钥匙般锯齿状的珊瑚。在珊瑚的最尾端,镶着一粒有如深海般颜色的黑色珍珠。如此地美丽耀眼即使被血所染红,仍是不减那夺目的光彩。
娘娘那沾满血的手,将放置钥匙的软垫染成一片血红。
“这就是你们在找的钥匙吗?“甘守凌好奇地探头。”确定吗?“
“虽然不知道是长什么样子,但是应该是这把没错。”仰青十分确定,因为当他一眼看到,便觉得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任何海中珍宝能比得上这个。
“不过,这可真是大手笔呀。”甘守凌回头环视着被打昏在四周的镖员。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尸横遍野。看来我是找对伙伴了。”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听话走人的话,我们也不会将他们打伤。”仰青冷道:“只将他们打昏,已算是仁慈了。”
甘守凌闻言不禁大笑。”因为你们是在为难他们嘛。身为镖局的一员,若护不好镖,哪还有脸回去见人呀。不过等他们一醒来,恐怕就想自杀了吧。”
看他那笑得无比天真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他是方才出手最快也是最狠的。甘守凌这么强的一个人,也有领导人的风范,但为何他所属的山寨会不承认他这个寨主呢?即使是那个理由,也不太可能会这样啊。
猛然,一阵吵杂的声音传入仰青耳中。”有人来了。”是敌人吗?不太可能但若是其他商队经过,看到这情景的话,便势必得杀人灭口了。
“人?“甘守凌顿感不妙,这附近刚好是盂林寨的地盘该不会是一阵惨叫刹时自路的另一端传来,颇有天降神迹、感谢天上神明、改明儿个就去各大神庙上香还愿去的意味在。
“大、大小姐啊啊——“后面跟着一大群表情与惨叫中的老者相差无几的人们,恍若攀上蜘蛛丝似地差点没开心地落下几滴眼泪以示感动。
“果然“甘守凌的头不禁微微发疼。”各位,我请你们到盂林寨做客吧。”
“不稍做逃避?“彷佛早就查觉到甘守凌为女儿身的娘娘带点微讽的语气问道。
“不了。”娘娘会查觉到她为女儿身这点也在甘守凌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也只是耸耸肩,不太在乎。”反正你也知道了,还躲着他们做什么?“
而现场之中,只有皇一个人完全弄不清楚此时发生何事。毕竟他们讲的是中文,对他这个老外来说,跟鸭子听里根本没两样。所以当他知道甘守凌是女人而惊讶地合不拢嘴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在热闹滚滚的盂林寨的大厅里,众多山贼们正举寨欢腾、欢迎离“寨“出走的头子终于肯乖乖归寨。而仰青一行人也在这时才知道,之前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事情全都是甘守凌一手策划的。
把娘娘的妹妹推下水的是她;为的是证实娘娘的确是十二年前失踪的黄孟儿。叫来官差的也是她;为的是安排一个与娘娘相遇的交集点。她下山的目的也不是真如她所说的是为了向寨里的人证明实力,而是特地下山找娘娘。劫镖为的也不是强化盂林寨,因为盂林寨早就是广州第一山寨。她为的,全是娘娘。运用盂林寨的人脉替娘娘查出娘娘要找的东西,并且找上最有可能的镖队。
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她真的很聪明,是名难得一见的谋士,简直就有如白岚的女性翻版。
仰青对甘守凌很是赞赏。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竟能瞒他们瞒到这地步,的确不简单。”娘娘您是何时查觉的?“
“在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之时。”娘娘轻啜一口烧酒。”更何况她一开始不就说了,这是为了和我交上朋友以一个地主的身份“
“娘娘您很赏识她?“仰红自娘娘的脸上看出一丝喜色,彷佛遇上今生的知己一般。
娘娘只是以沉默代替回答。
“你们也做得太过份啰。”紧倚在娘娘身边的皇那令人看不出心事的笑脸上带着些许愠色。”知道她是女的也不跟我说一声?“这群人根本是在耍他!
怎么?看他不爽吗?
“海之皇,我已经澄清过了。我是男人呀。”不知何时自皇身边出现的,仍是一身男子装束的甘守凌微恼地。”不管旁人怎么说,我只承认自己是男人。我是被当做男人养大的,所以我也只会是男人。”
“你的个性十分固执,山之王。”皇籍着乔玄的翻译如此笑道:“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很失礼,如果你觉得我方才的话对你是污辱的话,我向你至上最大的歉意。被人当做女人看待,对身为一个男人而言的确是一种羞辱。”
甘守凌一楞,仰头大笑一阵过后,才满是笑意地答道:“西洋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吗?果然比中国那些自大狂妄的男人要聪明,开明得多。”她命人拿来两瓶桂花醇,将其中一瓶递给皇。”海之皇,我很欣赏你。交个好朋友吧。”
“谢谢。”皇也欣然接下酒瓶,豪迈地一饮而尽。
“对了,你什么时候入赘到娘娘家啊?“满足地灌下一整瓶酒后,甘守凌兴致浓浓地问道。
“噗!”乔玄闻言不禁将刚喝下的酒尽数喷出。”入、入、入、入赘???“
仰红以袖掩嘴地轻声笑着,仰青也忍俊不住地窃笑不停,只有皇一个人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入赘是啥意思。
“ruˋzhuiˋ?“皇以极不正确的中文艰困地念着。”什么意思?“
“嫁给女人,冠她的姓的意思啦。”仰红边笑边解释着。”呵呵呵呵如果你真的冠娘娘的姓我的天啊,那可真是有趣哩。”
无视于两个当事人的尴尬,宴会热闹地持续着,直至深夜“下雨了“皇捧着一大壶上等竹叶青,坐在花园凉亭里观雨独酌。”恼人的天气呀。”
一抹撑着纸伞的纤纤身影自客房方向出现,轻踏着泥水缓缓走向凉亭。虽然在蒙蒙细雨中,看不清来者是谁,但皇却莫名地肯定那人一定是娘娘。
“夜深了,你还在这独酌?“娘娘撑着一把绘有梅花的纸伞,站在凉亭外淡问。
“你也是。睡不着吗?“他笑着反问。
娘娘只是摇头,收伞步入凉亭中,与皇并席而坐。”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皇的语气中并不带着太大的好奇。
“你的事跟我的事。”她冷答。”答应与你生孩子的事,是否是我太过轻率了?“
皇轻笑几声,不太在意地饮了杯酒。”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呢?“
“并不是突然,皇。你也明白这点。”娘娘语顿了会儿。”我答应,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因为我是海之皇?“皇语带讽刺。
娘娘不悦地皱眉,语气冰冷地道:“你是怎么了?居然以那种语气对我说话?“
“没什么“他无精打采地一杯接着一杯黄汤下肚,完全没有在品尝酒的美味。”我很抱歉以那种口气对待你。只是我很讨厌下雨的日子。”他无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时间彷佛又回到了他七岁的那年。”我的母亲、阿姨以及姨丈就是死在像这样的雨天“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雨中燃烧的小船、被震飞到海上的他,以及在他眼前被烧死的亲人那天,自天空降下的雨,在火焰的反射下,是血般的颜色。
“每个人都有过往,没有过往的人无法生存。”娘娘平然地说着。”懦弱的人不死,坚强的人短命。因为人都是懦弱的,正因为懦弱所以想变坚强,因此他们不轻易放弃生命。坚强的人一旦懦弱,便自认无颜面对世人,心中想着不如一死了之。皇,你觉得自己是哪种人呢?“
“你又是何种人呢?“他苦笑着反问。”娘娘,如果我是懦弱的,你觉得我可怜吗?你会可怜我吗?“
“皇,不要自贬身价。”娘娘轻斥。”即使讨厌下雨天,你也要在人前装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貌才对。不要让我觉得我看错人。”见皇仍是一副神游四海的模样,娘娘不禁恼怒地捧起他的脸。”看着我,海之皇!”
皇被娘娘的斥责唤回神智,霎时觉得自己真是失态了。”对不起我的心智失控了。”见娘娘仍是一副柳眉微拧的愠怒貌,一股渴望温暖的感觉突然自心底油然而升。于是他也不多加思考,只是搂住娘娘,贪婪地自她身上敛取一些渴望已久的温暖。
而娘娘,在被搂住的一瞬间,吃惊地颤栗了下。但自皇的身躯所传递来的温暖,以及微弱到令人难以查觉的微微颤抖却令她舍不得将他推开。
“娘娘,我爱你。这次是说真的呀“他呢喃着。
这家伙,是醉了吗?“皇?你喝醉了吗?“她怀疑地问。
“我说,我们来谈恋爱好不好“皇的双颊以及耳朵都在发烫,明明就是喝醉了,然而那双臂膀却怎样也不肯松开。”难得你说要生我的孩子????嗝!我们来谈恋爱嘛“
“说什么疯话!”不经意地瞄见一旁已经喝得一干二净的大酒瓮,娘娘又是一阵轻斥。”你居然把整瓮的竹叶青给喝光了?不醉才怪!”
“嘻、嘻别生气嘛“他又打了一个酒嗝。”嗯
呐我啊——常在想呐“他抱着娘娘吃吃地傻笑不停。”如果能在雨天里吻到你的话我啊,我觉得也许也许我就不会那么讨厌下雨天了“
“痴人说梦。”娘娘冷哼一声。”怎么醉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娘娘,我们来亲亲“他撒娇似地蹭着娘娘的肩。
“随便你。”娘娘安抚小孩似地拍拍皇的头,彷佛没意识到刚才皇说了什么似的随口应了句。
皇如孩童般稚气地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真的?“
当娘娘发觉自己方才应承了皇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正想搪塞过去时,皇已经不再保持抱住她的姿势,而是挺直了背的面对她,以一副认真的脸孔、温柔的眼神望着她。那一瞬间,娘娘被他的眼神摄住了。瞪大一对美眸,看着皇的脸在她的眼前越来越近,然而她却无法动弹。
娘娘不禁全身颤抖。他想吻她吗?想吻她的唇吗?想碰触她唯一的“圣地。”“你不要碰我。”
“不要怕我“他轻柔的捧住娘娘的脸,以低沉的嗓音安抚着。
随着雨点的落下,皇温柔地覆上她的唇。惊讶、害怕、生气,种种情绪充塞在这个吻中。第一个吻,是如雨滴般柔柔淡淡的。第二个吻,有点滚烫、有点彼此唇中的味道。吻中,有雨的味道。沉醉,在彼此交融的体温中。身体,似乎在发烫。拥着彼此的肢体、唇与唇的交叠、舌与舌的交缠,炽热的吻几乎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一瞬间,吴兴的脸猛然浮上她的心头。她浑身僵硬,猛然地开始使力挣扎。她用尽力推开皇,却只见皇也没有反应,直直地倒往亭外。娘娘稍微抚平自己急促且不规律的呼吸,定睛看着已经躺在一滩泥水上睡着的皇。正犹豫于要扶起他,或是直接把他抛在这里时,却听见一道极为微弱的泥水溅起声。她反射性地看向声音来处,赫然发现躲在亭外花园假山后的一抹黑影。
“出来。”她冷道。
那抹黑影似乎犹豫了下,而后步出假山的阴影中。那人,正是仰青。尽管是在别人的山寨中,他仍担心会有危险。所以,他尾随着娘娘出来。只是,没想到竟会撞见方才就在他眼前发生的事。
“娘娘,我“他欲言又止,尴尬地硬是自喉咙中挤出几个字。
娘娘冷看着仰青,久久不开口说话。”把他搬回他的房间。”她语气淡然地扔下这句话,便拾起掉在地上的纸伞,撑开绘着几枝清雅梅花的纸伞,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厢房。
仰青目送着娘娘孅瘦的身影离去,眼中盈满愁怅。滴落在颊上的雨水,却宛若泪水。而在雨中,那把纸伞却恍若仰青自己的分身。为她遮去风雨,独自伤心
雨,越下越大。在冬夜中又增添一股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