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奚鼠氏在奚懒氏的带领下,开始了解半角部落的地理形势、部落内各成员的具体状况,更追随着奚懒氏首次了解了母系氏族时代女性成员多种多样、繁重复杂的各项劳动——看守住所、从事农业、采集果实、加工食物、纺织缝纫、管理杂务、养护老幼、发展制陶业和畜牧业等等。
奚鼠氏在心中暗暗做了一番比较——和成年男子每天优哉游哉地打猎捕鱼相比;母系氏族时代的女性成员,根本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嘛!工作种类繁多、作业繁重,根本是做不完的做,活到老做到老、永无止境啊!
奚鼠氏却忽略了一点——并不是每一个成年男性都有奚鼠氏一般强壮的身体、强大的杀伤力和防御力。
对半角部落内部了解得已经足够多后,奚鼠氏却不愿意像母系氏族时期普通成年男性一样外出打猎捕鱼了。外出打猎捕鱼根本就是奚鼠氏的老本行,实在是太没有挑战力了!
而且把母亲奚懒氏一人扔在见风转舵、随时叛变相向的半角部落“狼窝”中,奚鼠氏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再者,看到短短不过数日,奚懒氏洁白无瑕的皮肤都被晒黑了一圈,奚鼠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半角部落的成员们虽然畏惧凶神恶煞的奚鼠氏,从未主动要求奚懒氏、奚鼠氏如普通半角部落成员一般参加生产劳动。
但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奚懒氏不愿意凭白无故占半角部落成员的便宜,成为不劳而获、好吃懒做的霸王。所以即便奚鼠氏一再劝阻,奚懒氏还是坚持自力更生,参加生产劳动。
奚鼠氏再一想,能照顾母亲奚懒氏的,找遍全世界也只剩下奚鼠氏自己了,就义无反顾地也投身生产劳动中。得到奚鼠氏这生龙活虎的得力助手,如此一来,奚懒氏负担的劳动种类逐渐越来越少,肤色也终于停止了向煤炭化迈进。
奚鼠氏初时笨手笨脚、心浮气躁,做什么工作都妄图秋风扫落叶般一扫而光。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奚鼠氏也从生产劳动中学会了耐性。
后来,奚懒氏除了偶尔做做细致繁琐的纺织缝纫,就再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做了。
看守住所、从事农业、采集果实、加工食物、管理杂务、养护老幼、发展制陶业和畜牧业等等,全被奚鼠氏强横地霸占和抢做了。
半角部落的女性成员们不禁向奚懒氏投来羡慕的目光。这是半角部落成员首次抛除奚懒氏“夏娃”氏族传人的身份,而只是单纯的羡慕。
谁都想不到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居然会细致入微地把母亲奚懒氏照顾得面面俱到。
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一时成为半角部落的热门话题,女性成员更是翻来覆去传颂这段母慈子孝的佳话。
听到耳朵磨了多层茧的半角部落男性成员,由于承受不了耳边风持之以恒“飞沙走石”的肆虐,再加上原本就有心仿效和比拼,也争先恐后放弃了老祖宗们传下的“成年男性白天外出打猎捕鱼”的传统做法,热火朝天地加入到了生产劳动中来。
半角部落的女性成员们,因此得以逐渐从繁琐的生产劳动中解脱出来,就更卖力到处传颂奚鼠氏面恶心善、知恩图报、亲力亲为,更是母系氏族时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发起者和倡导者。
锐河坡部落正中长屋的正室内,酋长护族氏愁眉不展。
自从上次与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分别当天,听到奚懒氏貌似无意的一句“我提议合并,护族氏你考虑一下”,护族氏的眉头就一刻也没舒展过。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锐河坡部落未来,经过这二场锐河坡部落和半角部落间的战争,灭亡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事实,如今能争取的只是灭亡时间的长短而已。
但已经知道了结局的徒劳挣扎,还有意义吗?
护族氏原本打算搬来奚懒氏母子二人当救兵,和锐河坡部落成员齐心合力打败来袭的火轮氏领军的半角部落。然后率领锐河坡部落成员乘胜追击,一口气追到半角部落的老巢,强掳年轻少女,尤其是女婴。
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半角部落普通成员居然在火轮氏的高压政策下慌不择路,重新拥立奚懒氏担任半角部落酋长。
护族氏为了套住要退出战场的奚懒氏母子,不得不拥护奚懒氏重新担任半角部落酋长的职位。
原本以为反正奚懒氏也不会愿意重温噩梦,至多打完部落间大战后就会卸任。
没成想奚懒氏竟然直接任命亲生儿子奚鼠氏,担任母系氏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任男性酋长。
不成气候的火轮氏很快败下阵来,半角部落重新落入了“夏娃”氏族后人的掌握之中。
连“青面人形兽”奚鼠氏的一声怒吼都承受不住,护族氏哪还敢把心思再打到率众抢劫半角部落的幼女头上?
分别前,奚懒氏更是一语中的,不仅看出了锐河坡部落的窘境,更是不轻不重地给锐河坡部落下了一道最后通牒。
到底是要率众投降,还是负隅顽抗?护族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护族氏的那鹤发童颜的哥哥,好色无耻地趁奚懒氏重伤未愈强占了她的身子,长达十四年,并且还多次图谋害死奚鼠氏;
护族氏致力半生谋划让“夏娃”氏族母女二代在锐河坡部落开花结果、效忠于锐河坡部落,因而默认和纵容了哥哥的强占了身体行为;
护族氏的孙子,从幼时就不断欺侮奚鼠氏,如今更是当众辱骂奚鼠氏的痛处。
不说锐河坡部落其他成员,单只护族氏姐弟、护族氏的孙子三人,与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的关系就已经足够错综复杂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即使用再快的刀,都无法斩断这一团乱麻。
如果护族氏带领整个锐河坡部落投靠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护族氏姐弟、护族氏的孙子三人能留得性命在吗?或许奚懒氏母子一怒之下,整个“娃”姓氏族、甚至整个锐河坡部落都夷为平地,不复存在。
锐河坡部落不投奔半角部落,仅凭护族氏姐弟、护族氏的孙子三人与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的私人恩怨,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能放过锐河坡部落吗?
而且奚懒氏都已经放话在先,半角部落再次入侵锐河坡部落,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护族氏酋长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真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否则难保以后锐河坡部落,会连个谈判的机会也失去了。
文有奚懒氏,武有奚鼠氏,纵观天下,哪里还有这二人的对手?恐怕以后这一片领域,全都是奚懒氏、奚鼠氏母子二人的领地了。
风雨飘摇的未来局势中,如何才能确保锐河坡部落成员,尤其是整个“娃”姓氏族成员的周全?
如果有必要,哪怕献出护族氏、护族氏的哥哥、护族氏的孙子三人的性命,也要保住整个“娃”姓氏族成员的性命。毕竟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相比较,是何其渺小?
护族氏咬牙握拳,准备应对接下来锐河坡部落的议事会,希望“娃”、“姬”二大母系氏族的各位长老和氏族长能够想出奇谋,帮助锐河坡部落度过这史上最大的一道难关。
“酋长,锐河坡部落酋长护族氏带领所有锐河坡部落的成员前来投奔。”一名半角部落成员兴高采烈地前来通报。毕竟,“不战而降人之兵”,就代表着他们这些冲锋陷阵的“炮灰”,又躲过了一劫。
“嗥——嗥——嗥——你们继续劳动,我去看看。”奚鼠氏扔掉手中掘地的石铲,刚想把脑中的话翻译成人话传达出来,无意中看到奚懒氏含嗔带怒盯向自己的凌厉目光,恍然大悟奚懒氏曾经千叮万嘱过的四大“声明”,顿时嘴里吐出的话就变化成:“列——队——”
奚鼠氏现在已经能理解半角部落成员的大多数专业术语,但说话依然进展缓慢,至于仍处于牙牙学语的阶段。
奚鼠氏如今每天都要为繁杂的生产劳动早出晚归、奔波忙碌,本来与半角部落成员接触的机会就不多。
而且自从奚鼠氏担任半角部落酋长以来,半角部落成员都是尽力大事化小、不事化了,顶多闹到半角部落“妞”、“婚”、“始”三大母系氏族的氏族长那里,就再也不敢提起上诉。
半角部落成员最初以为奚懒氏是随便“捡”来的一个“野兽”儿子。
后来,半角部落成员又想起奚懒氏虽然美若天仙,但和混沌战斗时,的确是比起混沌更像野兽,而且是垂死挣扎、困兽犹斗的野兽。
所以,半角部落成员也渐渐接受了“奚鼠氏是奚懒氏的亲生儿子”的说法。
但半角部落成员想如同以前一般“万事有夏娃氏在扛”的时候,却都一一被奚懒氏笑着推拒给现任半角部落酋长奚鼠氏。
开玩笑!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出奚鼠氏只凭面相就知道绝非善类,更是仅凭一声吼叫就改变了整个战场的战局,根本就是披着半张人皮的凶兽,哪个半角部落的成员还敢不知死活去给奚鼠氏酋长找麻烦?
那个蠢人不是嫌命太长,自找死路吗?更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向是半角部落成员的强项。
所以虽然奚鼠氏名义上已经担任了半角部落的酋长一职,但实际上所有的问题几乎都在“妞”、“婚”、“始”三大母系氏族的氏族长那里得到“圆满”解决。
迟迟不见奚鼠氏履行半角部落酋长的奚懒氏曾经因为好奇而一探究竟,得知原来是这样的结果后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这是今生所有笑容的聚集了。半角部落酋长任期内积聚多年的怨气终于一扫而空。
奚懒氏更觉得,多年苦苦追寻的权力与付出的平衡,终于找到了最佳的答案,不由心花朵朵开,满足与欣慰并存。
第23章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