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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内忧外患

而且因为“夏娃”氏族历代仅一脉单传,再无怀孕之忧。更神奇的是,“夏娃”氏族历代单传的惟一传人,都是女婴。在母系氏族时代,一个女性就足以维持一个母系亲族的香火。
面对身体再无扫兴的怀孕之忧的大好青春,而“夏娃”氏族和半角部落酋长的候补人选又后继有人,历任的原任半角部落酋长,更是躲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私自离开半角部落,如男人般外出打猎,享受逍遥自在的生活。
虽然每一代的原任半角部落酋长,都对自己丧失“人生基本自由”的一百四十余年“半角部落酋长生涯”深恶痛绝,但既然自己已经“脱离苦海”,又可以找到正大光明的借口甩掉“麻烦的粘人虫”,何必再自找麻烦、引祸上身呢?
所以历代原任半角部落酋长,即使“悔不当初”,却仍然让“夏娃”氏族的后辈们一次又一次重复自己的痛苦来路再走一回;而自己却去追求广阔的天地和自由,充分享受随心所欲采男宠的女“后”生活!
“夏娃”一族“优良”的胎教和后代自生自灭的顽强生命力,每每让半角部落的孕妇们心惊胆战、羡慕不已——虽然当时女子工作繁忙、种类繁多,孕妇一般刚生下孩子就立刻去种田,而男子则负责照看婴儿和喂养牲畜。
所以尽管“高贵”的人类“原始”血脉在渐渐稀释,半角部落内的“夏娃”氏族更是仅有每代孤身一人的幼女,仍然获得全部落的拥戴——迫不及待将“夏娃”氏族的幼女推选为新任半角部落的酋长。
而新旧交替的十年空白期,则由半角部落除“夏娃氏族”以外,“妞”姓氏族和“婚”姓氏族各推选出一位老年妇女,轮流代理半角部落的酋长一职,直到新的一代“夏娃”一脉的惟一传人长大“成人”——虽然远比平常人的成年仪式提前了四年到来。
站在历代祖先的墓地前——逍遥天地间,来无影、去无踪的母亲是惟一的“漏网之鱼”——终日困扰夏娃氏酋长的胡思乱想,早就消弭于无形。
“夏娃”氏族的祖先墓地,是一个使半角部落酋长深思和成长的地方。
与其说夏娃氏酋长是因为对已逝祖先的感慨和对远方母亲的思念而冷静,不如说是因为对历代祖先的愤怒和鄙视——其中当然也包括自从夏娃氏酋长“落地”后,就再也“无缘”相见的母亲——她们造就了“夏娃”氏族的“半角部落酋长命运”,并为此吃尽苦头,却惰于改变,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使无数后辈一代又一代重演悲剧!
夏娃氏酋长除了愤怒和鄙视,当然还有自己能否能够改变“夏娃”氏族命运的沉思,以及对幸福何时才能到来的一丝期盼和憧憬。
反思完除受害人数不断增加外、一成不变的家族悲剧史,夏娃氏酋长开始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上任酋长的这三年。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一切恍如发生在昨日:
上任前洪水泛滥,多亏去而复返的女娲大神重降凡间验收人类成果,顺便补天、治水、除妖,人类才得以重新安居乐业;
迎着寥寥的半角部落幸存者遍布悲哀与沧桑的面孔,夏娃氏酋长临危受命;
上任三年内,组成半角部落的“妞”、“婚”二大主要氏族——半角部落除了“妞”、“婚”二大母系氏族,还有仅一人组成、却以一抵百的“夏娃”氏族——人口急遽增加,尤其是女婴的数量更是增长惊人;
繁盛的新生女婴人口——意味着欣欣向荣的半角部落未来前景——使邻近的其他部落垂涎不已,却可望不可及。
但即便是阳光,也总有照射不到的阴影;而潜伏的危机,也正在阴影中缓慢死灰复燃。
半角部落的成员刚摆脱水灾的危害,恢复生产和生活,如今又将面临与其他部落的战争卷土重来:
邻近的锐河坡部落,虽然身体普遍更为凶悍强壮,但苦于本来就增长缓慢的新生人口,却以男婴居多,女婴极度匮乏;
很多母系亲族,都面临断了香火的绝望,需要过继大量女婴传宗接代;
锐河坡部落依靠自己的内部协调、过继,丝毫无法解决迫在眉睫的女婴短缺困扰,所以干脆以战争为威胁,强迫邻近的各部落交出女婴换取和平。
夏娃氏酋长上任只有短短的三年,人口虽然大量增长,但短期内影响也极其有限——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何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十年!只要再有十年!即便是以强悍著称的锐河坡部落,也必然因为后继无人而不战自败!这只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夏娃氏酋长虽然深知“不战而降人之兵”的最高战争境界,只是如何为半角部落争取这十年时间的拖延,却毫无头绪。
愁眉不展的夏娃氏酋长,稚嫩娇颜挤成一团。
其实不仅外忧,之前一直被夏娃氏酋长刻意忽视的内患,也一直存在,并终于付诸行动:
成年男子找不到女子留宿而只能夜宿草棚——各母系氏族都没有成年男子的居所,所以如果成年男子晚上找不到女子留宿,就只能寄居草棚过夜——很正常;
美貌女子,有男子主动追求,也不足为奇;
但碍于半角部落酋长的身份、以及“夏娃”氏族的“祖训”,真正敢于主动招惹现任夏娃氏酋长的男子,今晚的“背后一只手”是第一个!
一想到途中“偶遇”的“背后一只手”,以及在其背后隐藏的另一只手,蹙眉的夏娃氏酋长,只能摇头叹气兼同情!本是同病相怜、应该惺惺相惜才对,何必加深悲剧……
刺目的太阳光芒,使夏娃氏酋长从深思中惊醒。又是一个不眠夜,但心情却从往日的轻浮,跌落深沉的谷底。
看来,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再心浮气躁、联想翩翩了——而这也正是夏娃氏酋长选择到墓地的原始目的。
第二天清晨,风和日丽的天空弹指之间风云变色,四处黯淡无光。发泄之“泪”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倾泻涛澜。
那一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奚懒氏的生活轨道——与混沌两败俱伤、因好奇心而喝下撒过死亡药草粉末的水、被强迫失身、无意中怀孕、宁愿囚禁异乡也要改写“夏娃”氏族后人一成不变的命运……
每次回想往事,奚懒氏就觉得有无数根尖针一次又一次扎进自己柔软的心窝深处,旧伤之外再添新伤,即便奚懒氏每每受伤后都强迫自己的心变得更僵硬……
夏娃氏虽然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孤家寡人,只是半角部落成员利用、戏耍的一个万用道具,但仍尽心竭力地帮助半角部落人丁兴盛、抵御天灾外敌、保护半角部落成员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平均分配部落共有财产……
夏娃氏处处身先士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悲哀的是,半角部落里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关心过夏娃氏,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助过夏娃氏:
夏娃氏的二个侍卫偶然知道夏娃氏春心荡漾时,却只会偷偷窃笑她,而从未开导安慰过夏娃氏;
夏娃氏为救出落入混沌之口的火轮氏之母、奋不顾身与混沌大战,形势危急、险些丧命时,半角部落的成员们却只会无动于衷地围观看戏,根本无一人肯上前伸出援手;
当夏娃氏九死一生险胜混沌时,只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火轮氏端一碗撒过死亡药草粉末的水“感激”她“见义勇为”,余人都在死去的混沌面前拳打脚踢、耀武扬威;
夏娃氏被火轮氏宣称“死亡”后,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真心实意地想要寻找她,才会让夏娃氏被囚禁在比邻半角部落的锐河坡部落的正中长屋的后屋内足足长达十四年,却依然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当时的“青面人形兽”、后来奚懒氏相认的亲生儿子奚鼠氏,一时冲动之举,恐怕奚懒氏今生今世也只能做个见不得阳光的隐形人,隐姓埋名、苟且一生。
作为半角部落成员眼中无所不能的“夏娃”氏族传人,没有任何半角部落成员知道夏娃氏也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夏娃”氏族历代单传的唯一传人也有自己的困扰。夏娃氏在半角部落向来只有无穷无尽的付出,却从来没有得到丝毫的回报。
或许半角部落成员也不屑于了解“夏娃”氏族成员的困扰吧,毕竟连视为“人类无上至纯血脉”的“夏娃”氏族传人都无能为力的难题,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无法解决。
而且夏娃氏当时正处于异常尴尬的年龄阶段——在半角部落普通的成年人眼中,九到十二岁的年龄属于“未成年”,太过于幼齿;而在未成年的同龄人眼中,夏娃氏却隶属于“成年人”的范围,是和未成年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领域。
年龄使本来就孤身一人的夏娃氏,在半角部落内更加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