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玻璃大缸里面的一尾红鲤鱼,吴英当下便意识到它就是龚月月,他诧异的趴在玻璃上,只听花老板娘说:“这就是金鱼仙子了,不知为什么,她会从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变成这个样子。”
那红鲤鱼直瞅着吴英,不停的摇头摆尾,仿佛在呼救,“快,放她出来!”吴英叫道。花如梦走过来了,说:“无论你作何威胁,都不会把她放出来!”
“你说什么!”吴英怒视道。
龚月月能被困在大缸里,花如梦可费了不少功夫,光费口舌不说,还花了许多气力。“你没听清楚吗?再说一遍也是一样。”花如梦昂首挺胸的说,“就算你把万花楼给毁了,把我给杀了,也休想叫我放她出来!她是公主最讨厌的人,这回就要替她出这口气。还要告诉你,这大缸是由千年纯晶所制造,任凭你用刀劈,用斧子砍,用石头砸,它都不会出现一条缝隙。”
吴英不信,立刻挥刀去劈,刀刃劈在大缸上面,发出清脆声响,迸溅出一道火花,更有一道力量反弹回来,力量之大,震的吴英差点折了手腕,刀也落在地上。“怎么样。”花如梦笑道,“你认为你有能力弄破它一分一毫吗?”
吴英托着剧痛的手腕,一脸难堪的表情,想花如梦说的不假,大缸果然是由千年纯晶锻造而成,别说是一人力,千万个人都不见得动得了它。那龚月月怎么办?自己才跟公主决裂,以为龚月月可以助自己完成大业,谁想却被封锁在这里面。且花如梦说的那么绝,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是不会放了龚月月的!“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放不放开她?”吴英恫吓的问道。
花如梦的态度一如既往,宁死不放龚月月!吴英发了狠,挟住旁边的花老板娘,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花如梦急了,叫道:“放开我娘!”
“想叫我放开她,那你就先放了龚月月。”吴英道。
花如梦万分为难,放不上,不放也不是,放了就会对不起郁采薇,不放就会对不起花老板娘,到底怎样做这个抉择!俗话说:小雀儿,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花如梦并未娶媳妇,只是有个心上人罢了,他就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掏给她了,何曾留给爹娘一棱一角?花老板娘吓得要命,她本来怕吴英对儿子不利,才没走开的,想不到自己反成了他威胁儿子的工具,因说:“如梦,娘的心肝宝贝儿呀,娘还没看你娶媳妇,还没抱大孙子,不想就这么死了!去,放了金鱼仙子,娘不想死啊!”
花如梦左右为难,哭丧着脸,吴英见她仍然犹豫不决,威逼道:“再不放她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啊!如梦,你还等什么!”花老板娘瑟缩着道,“赶紧的,放了金鱼仙子,驸马爷咱们得罪不起呀!金鱼仙子,咱们也得罪不起!”
“可是,我已经得罪龚月月了,若放了她,她会像吴英一样把咱们给毁了!”花如梦顾虑道。
吴英道:“你放心,不会的!只要你放开她,我们会立刻离开万花楼,绝对不找你们的麻烦。”
“我问你,你真的决定跟龚月月好而抛弃公主了吗?”花如梦道。
“对,随你怎么去追她,我都管不着。”
花如梦怎么可能轻易的相信他,“不过,你说的未必算,龚月月说一,你不敢说二,她要烧了我们万花楼,你也不敢放水!”
花老板娘抽搐道:“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先保全为娘吧!我的脖子都快被割断了,就快说不出话来了!”
花如梦却对吴英道:“你叫我怎么放了她?”
吴英一怔,道:“不是有开关吗!”
“设计一套开关需要一年半载,这大缸是直接买来的。当初,我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傻,居然会上我的当,而其实我骗她入缸的方法一点也不高明。”花如梦故意想多聊一些闲话,以拖延吴英对娘下手,想在这时间里想出来救娘的办法。话说,他哄龚月月上钩的方法的确不甚高明——既然龚月月贪恋上了万花楼的异样生活,那热闹的气氛,可以给心灵以轻松和自由,比皇宫里忧烦拘谨的生活强多了,便想多待机日。花如梦便趁这机会想办法将她逮住,从水晶商那里购来一个漂亮大方的鱼缸,放在一间空房子里,诚心诚意的邀龚月月来参观,龚月月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水晶缸,且里面已经注满了水,可以映出自己美丽婀娜的倩影,不时地发出优美的赞叹。花如梦便对她说:“听闻金鱼仙子堪称西湖里最好看的红鲤鱼,可惜我没那个福气,看不到你变成红鲤鱼是什么样子。”
“哦?谁说的?我怎么没听到过有人说我是最好看的红鲤鱼?”
“都这么说,你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少在人中间停留,当然听不到了!”凡是人都喜欢被赞美,仙子也免不了有虚荣心,也存在凡人的喜好,于是花如梦搜肠刮肚的把自己小时候学得的那些赞颂女子美丽的诗词都拿出来恭维龚月月,龚月月被捧的高兴上了天,她一辈子也没这么快乐过。便昏头昏脑的应了花如梦的请求,跳进了水里,变成红鲤鱼,才游了一个来回,只听上面一声巨响,出口被花岗岩盖子堵住了!原来,花如梦早就设计好的,龚月月一进入缸里,就松开固定在屋顶盖子上的绳子,再不让龚月月出来。龚月月发现自己上了当,问为时已晚。
吴英恼了,叫他废话少说,不然就杀了花老板娘。花如梦道:“真的没办法,龚月月真的要被困在里面一辈子了!”
花老板娘正欲开口责备他,那刀刃却再轻易不过的割断了她的喉咙,她轰然倒地。“娘!”花如梦叫道。
吴英却冷笑道:“你小子是个无情无义的种儿,僵持下去,你也不会你娘而失掉一个讨公主欢欣的机会,我说的对吧?”
花如梦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喃喃着:“对不起,娘!不是我不救你,而是我根本救不了你!你在天之灵,原谅儿子的不孝!”
吴英将刀指向花如梦,认为不可能没有开顶盖的机关,所以逼他开口。楼下的花酒爷听到了上面的动静,慌得跑了上去,他做事向来谨慎不鲁莽,从门缝里看见躺在地上的花老板娘,像断了脖子的鸡!又见吴英在威逼花如梦。他吓得大气不敢出,老婆死了,儿子的性命也岌岌可危,他的心里是冷热夹杂,说不出是股子什么味儿!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冷静,继而跌跌撞撞的下了楼,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是噌噌往外冒着冷汗。他感到自己好像没有脚了,不知是怎么来到万花楼外的,他一心想着,只有官府才有可能挽回花家唯一血脉的命运,可是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急速降温,急速从血管里缩回,已经走不成步了!
幸而,高浩斌带着一队身穿铠甲的人马出现了,就在花酒爷的近前,花酒爷的心境一亮,没知觉的跪下了,双手拱着,喊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他吐出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在想花如梦会不会就在这时没了命,因而有些断断续续的。
高浩斌本就是来找龚月月和吴英的,为公主报剃发之仇。听闻花酒爷家的杀人凶手正是吴英,切齿骂了声:“混蛋!”忙不迭的冲进了万花楼。
“娘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与其带着愧疚苟活于世,不如下去给她作伴,免得她在黄泉路上孤独害怕。”花如梦知道自己定逃不过吴英的迫害,只当留几句话在这世上,“公主,可怜我连你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以后我们阴阳两隔,我会好好看着你的,祝你幸福愉快!你最大的幸福就是,吴英这个孬种离开了你!”
吴英气的发抖,极其凶恶的眉目瞅着花如梦,慢慢的举起手中的刀,花如梦被幽冷的从后窗射过来的光线包围,他的心好比一团血淋淋的肉泥,在相当的气候里冒着泡泡。吴英叫道:“我先杀了你,再就找机关,就不相信凭你这一团浆糊的脑袋,能想出多秘密的地方!”语毕,刀刃从空中往下滑落,形成一道银色的弧线。千钧一发的时刻,门被一只有力的脚从外面踹开,轰的一声巨响,唬的吴英分散了注意力,只见高浩斌的赫赫英姿和一群持长矛铁戟的士兵,说时迟,那时快,吴英手里的刀被高浩斌的赤龙刀削离手心,“啪”的落在地面。
花如梦喜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却在最危急的时刻发生转机。吴英不禁骇异,叫道:“高浩斌,你来的正好,我们一对一的较量一番,看谁的本事大!”
高浩斌即使有那个本事,也非常自信,却不会跟吴英单独较量打斗,因为他已经不屑跟他这种小人有胜败之名的牵连,遂说:“你没那个资格跟任何人较量,你伤害了公主,罪大恶极,皇上已经召发了通缉令,三日之内将你缉拿归案,你插翅难逃了!”
吴英只好拾起刀,与其拼杀,高浩斌刀法很娴熟,套路也非同一般,数回合下来,吴英四肢俱伤,躺在地上不住求饶。“你这种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和怜悯,那样只会给你制造犯罪的机会!”高浩斌令士兵将吴英绑了起来,准备带回宫里。花酒爷对其恩德感激不尽,花如梦不甚熟悉高浩斌,但一听他的名字,也就知道他就是把整个京城弄得沸沸扬扬的六皇子了!高浩斌具有传奇色彩的身世,也被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传颂。
高浩斌扫视周边,具不见龚月月,因问花如梦,龚月月身置何处?花如梦便将龚月月指给了他看,高浩斌惊奇不已:“公主对他们两个恨之入骨,但龚月月却不是容易抓的,这次多亏了你。”
花如梦嘿嘿笑道:“只要能让公主开心快乐,任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何况对这龚月月只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当目光转向这一次事件的牺牲品花老板娘,花如梦就不甚痛心,高浩斌也知花老板娘惨死是因为要保护龚月月,也特别痛心。
吴英被高浩斌打成重伤并处死在即的消息很快在宫里传遍,李皇后简直难以承受,泪流满面的在郁有求面前替他说情,虽然郁有求向来忌讳轻易的将人送上断头台,可是这一次吴英和龚月月串通一气,剃光了公主的头发,让她的名声毁于一旦,实在叫人忍无可忍。因此,郁有求表现的极为坚定,那种冷漠的不动声色的态度,分明是在向李皇后宣誓:“吴英非杀不可!”
不管怎么样,李皇后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送上断头台!
吴英首先被押解进牢。而后,高浩斌急忙赶往霁月阁,去告诉郁采薇这个好消息,郁采薇听了欣喜若狂,“龚月月死也不会想到,他会栽在花如梦手里吧!真是最不被防范的人才是最具攻击性的呀!”郁采薇兴奋道。
“花如梦为此却付出了沉痛的代价。”高浩斌说。
“嗯?他会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呀!”郁采薇不在意的说。
“为了不放走龚月月,吴英杀死了花老板娘。”
郁采薇一下子瞠目结舌,高浩斌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她怔怔的道:“花如梦他娘死了?!”
高浩斌郑重的“嗯”了一声。
郁采薇不禁皱起了面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凉的气息,苦笑道:“他怎么那么傻,只要能让娘活命,放了龚月月就是了!”
高浩斌看了他一眼,觉得有必要见花如梦的所有意志都转达给她:“他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你,他知道你对龚月月恨之入骨,所以宁愿放弃自己的娘,也要讨你的欢欣。”
郁采薇为之感动,不由得淌下了泪。
第79章驸马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