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见脚步声趋近,龚月月却不躲不闪,郁采薇吃惊的瞪着她,道:“一直都以为你死了,你这样站在这儿让他们看见的话,会吓着他们的!”
“我好端端的活着呢,何故去装死?”龚月月道。那些个侍卫认出了金鱼仙子,且见郁采薇这蝴蝶仙子和她一块儿的。先是吃了一惊,再就是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拜神拜佛的样子,嘴里不停说出膜拜的言辞。“起来吧。”郁采薇说。侍卫们便站了起来,龚月月却借机让他们看吴英的所在,侍卫们看了,吴英垂死的鱼儿般挣扎着,一个个的都惊呆了。“你们知道驸马爷为什么会这样吗?”龚月月问他们,他们都摇头称不知道。
龚月月抿嘴而笑,郁采薇猜出她会污蔑自己,欲想阻止,她却已然开口了:“这都要去问你们的好公主,她不喜欢驸马爷,所以求我将他变小放进水里,整治着玩儿。她这么晚了出来并不是为了找驸马爷,而是来看看他怎么样了,你们明白吗?吴英是栽在公主手里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郁采薇慌得向他们解释,“你们听我说,是她一个人做的!”不等她说完,他们便跑了。“回来!回来呀!你们别听她胡说,我是公主,难道你们连我都话都不相信了吗!”可那些人实则受了龚月月神力的催使,才头也不回的跑了去。
“你为什么!”郁采薇咬牙道。
龚月月悠然自得:“小公主,千万别动那么大的气,万一伤了胎儿就不好了。其实我对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要不是你教唆吴英来捉弄我,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罪魁祸首,除了你没有别人!”
郁采薇像一朵怒放的玫瑰花,突然遭到了暴风雨的浇灌。他纵然对吴英怀有偏见,也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流着泪,受了奇耻大辱似的,求龚月月放了他。吴英听见那些话语,不禁感动的流出了泪水。最后,龚月月还原了吴英,想郁采薇以后没什么好日子可过了,便高声笑着消失在了空气里。
吴英在水里打了那么长时间的溺,喝了一肚子的污水,甚至连脑子也灌进水了,大大的咳嗽了一阵,郁采薇帮他抚着背。“你这么笨啊,竟然被那个臭女人给搞成这样!”郁采薇斥道。
吴英吞咽了口唾沫,饧着眼看她,吃力的道:“她全知道,你告诉我这计划的时候,她就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怪不得我!”
“你怎么样了,我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好,死不了。”吴英气喘吁吁地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你会替我求她!采薇,你还是在乎我的。”
“别说了,你要是死了,那以后有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儿,也没人替我干去了。”郁采薇扶着他,慢悠悠的回了霁月阁。吴英本还为她救了自己而深感欣慰,她偏又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激起他心中的反感,憎恶。
那些个侍卫将自己的所闻所见都一一回禀了李皇后,李皇后听了大怒,忙问吴英现在怎样了?带头的侍卫嗫嗫嚅嚅:“好像没多大活路了。”李皇后心焦如焚,又愠怒不已,警告了说出这句话的侍卫:“要是吴英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侍卫惊惧的要命,不得不巴望着吴英能够死里逃生,随后领着李皇后去了刚才看见吴英的地方。李皇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一直把吴英视如己命。然在那个小水洼里什么都没有见着,李皇后激动而痴癫的叫道:“英儿呢!本宫的英儿呢!你不是说他就在这里吗,怎么会没有?”
侍卫惶恐的腿都软了,颤抖着腔调,道:“奴才就是在这儿看见驸马爷的,还有公主和金鱼仙子也在!娘娘若不信,可以问他们,他们和奴才看见的是一样的!”
李皇后没有继续追问,只加紧了步子往霁月阁走去。郁采薇刚把吴英扶了回来,才上了门闩,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谁这么无礼?”他拧了拧眉,便听一太监亮起尖细的嗓门:“皇后娘娘驾到!”
“这个恶毒的女人,大半夜的鬼催命似的敲门,神经病啊!”郁采薇没好气的咕哝道。听吴英在床上呻吟道:“姑姑来了,给她开开门吧。”
郁采薇哼道:“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狗屁事。”边说边打开了门,“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不知道人家休息呢,自己失眠就来找侄子做伴儿。也不顾念顾念别人的感受,大半夜的死命敲门……”一个气急败坏的冷冰冰的巴掌阻断了她的声儿,郁采薇如被雷劈,捂着脸慢慢的回转过头来,瞪着眼,皱着眉,半张着嘴,见李皇后气的发抖的脸色。她心里眼里满是愤恨,还没人敢打过自己,且不说挨了一巴掌难受,最让她不服气的是打自己的这个女人,是她最讨厌也最仇恨的!李皇后从没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着她,一张气的发紫的脸,不等郁采薇反驳,她就径直去了吴英床前,万般怜爱的问她如何了,和他为什么会遭难等等。
吴英因呼吸道进了浊物而胸腔疼痛,以至于难以说话,只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嚼出几个字来:“姑姑,我好疼。”
李皇后忙叫人请了太医过来,给吴英治疗。随后,李皇后来到郁采薇面前,明显问刚刚那一巴掌而敢愧疚,伸手去摸她的脸,郁采薇粗劣的推开她的手。恶语道:“装什么装,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别以为平时装的柔柔弱弱,就可以掩盖住那丑恶的本性。上次没烧死你算你走运,下次可就不见得能侥幸逃了!”
李皇后平平的道:“本宫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天真,凭感觉来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简直太可笑了!公主,刚才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本宫给你道歉,本宫是气你对英儿无情无义,他可以不计较你怀着别人的孩子而努力做一个好夫君,你却再三的欺辱他,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郁采薇冷笑道:“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你有本事,也叫他去为你死啊,看他干不干!”
李皇后怒道:“公主,你不要太过分了!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你给我说这些,不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吗?当年你要了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就没想到人命关天,不能儿戏?不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把她们逼上绝路!”郁采薇叫道。李皇后惶惶然的颤抖了一下,怔怔的看着那张红彤彤的脸,喃喃的叫道:“疯了,疯了!你是个疯子!!”
仆从门都在旁边听的很清楚,所以李皇后惧怕他们信以为真,只说郁采薇说的都是些疯言疯语。郁采薇趁势还了她一个嘴巴子,叫道:“你才是疯子!杀人不见血的疯子!”
李皇后心慌意乱。“疯了,都疯了!本宫告诉你,英儿再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放过你!”
“好。”郁采薇笑道,“那我就天天折磨他,天天让他生不如死,你尽管来,我随时奉陪着!”
李皇后又怕又气,浑身都在发抖:“那这驸马爷,英儿不当了!”
“一日做驸马,终身为驸马。除非本公主乐意休了他,要不然就永远别想摆脱了!”
“你!你欺人太甚!”
“随便怎么说,本公主都无所谓。李月柔,等我找到了证据,就会揭穿你,别说是皇后的位置了,恐怕到时候你能待的地方只有地狱!”郁采薇不停的恫吓着她。可怜李皇后上了年纪,神经脆弱,吓得毛骨悚然,说不出半个字来,吞咽着一口口冰冷的寒气,趔趄着来到吴英床前,哭道:“英儿,你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本宫就把你送到一个没人找得到你的地方,省得看人脸色,听人指挥!”
吴英断断续续的道:“姑姑,您过虑了。公主……公主她并没有怎么指派我……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待太医交代了病情走后,郁采薇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渐渐逼近伏身在吴英床前的李皇后。吴英瞥见了那亮闪闪的匕首,以为是来杀自己的,登时惊恐万状。李皇后道:“怎么会这样,英儿,你怎么了!”
吴英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倒流,惊喃道:“公主,不要!”
李皇后才恍然回过头来,见郁采薇正拿匕首刺过来,慌得往一旁撤了撤身子,匕首刺在了床木上,不等她再刺第二下,李皇后已大喊大叫了半天,侍卫们制止了她。“放开我!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本公主动手动脚的!”郁采薇挣开了双臂,然匕首已被他们收了起来。“公主。”吴英欠了欠身子,道,“我从没违抗过你的意思,你为什么如此狠心,我是你的夫君呀!”
李皇后道:“英儿,本宫一定会把你送走的,公主已经神志不清了!”说着,这就要让人把吴英抬到彩霓宫去。
郁采薇道:“吴英,你可千万别误会,你那么听话,我何故要杀你呢?”
吴英顿时醒悟:“你的目标是皇后!”
李皇后道:“可是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冤枉本宫杀了人,走遍天下,也说不通一个理去!公主,之前你怎么说我怎么对我,本宫念你是个小孩子,不懂事,都忍了。但你不能把气撒在英儿身上,他受了委屈,本宫不能再默不作声的任你欺负!”
吴英从没见过李皇后如此动情,如此严厉,为了自己?“那你现在就给我滚,我看见你就忍不住要你的命!”郁采薇厉声道。
吴英咽了口冷气,对李皇后道:“姑姑,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李皇后无奈离去。
吴英从不知郁采薇跟她姑姑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便问了郁采薇,郁采薇干脆说了出来:“我觉得,她不光是个会害人的女人。”
吴英早就听的惊悚:“还是什么?”
“她看你的目光很复杂,那种关怀的语气,你不感到有点奇怪吗?”郁采薇反问。
“公主,我真不懂你什么意思。就说你无凭无据的,光凭猜测就认定姑姑是杀人凶手,未免太荒谬了!姑姑为人宽厚,善良,性格亦不像有些妃子那样嫉妒成性,就是她风华正茂的时候,也不可能干那种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了。”吴英倚靠在枕头上,呼吸稍顺了些。
郁采薇苦笑道:“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或许是天赐神力助我,使我看得透人的本性,你们皆被表面现象蒙蔽了,但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是肉眼凡胎。”
吴英诡谲的笑了笑,惊疑的想道:“难怪她连我在外面做了些什么都知道,难道她能看透我的心吗?那可不见得,她要是早看透我的心,就绝对不会嫁给我了!”
“说的是,我吴英三生有幸,才娶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蝴蝶仙子。”
“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家里好好养养,若有人叫你去彩霓宫,你可别去。李月柔虽然是你的姑姑,但你们姓氏为什么不一样?我就想了,你们哪里是姑侄关系,是别的关系也不一定呢!她要是趁我不在把你掳了去,那可了不得。”郁采薇猜疑道。
“采薇,你真的是想多了?你以为我没问过她这问题吗?”吴英解释道,“原来,我亲爹跟我娘不和。有一天,我爹跟他的情妇私奔了,我娘特别的生气,那时候我还小,名字还没有定,就让我随了她的姓。这种丑事本不应该说出来的,可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着。”
“哦?是这样?”郁采薇半信半疑,“你娘现在在哪儿呢?”
“在我进宫之前,她就病逝了,也正因此,我才进了宫。姑姑是皇后,我也是个皇亲国戚,就靠着她了。”夜色的纤指信手拈来了玫瑰色的黎明,郁采薇听着听着,恍惚的睡着了。吴英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忖度着她今天早上预备去什么地方。
第68章傀儡驸马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