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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落魄蝴蝶仙(六)

映着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郁采薇坐在窗前痴痴地盯着某一件东西,或者说她盯着的只是空气而已,神情微微苦涩。
“你说我这毛病还能好吗?”
旁边的小蝶在用喝剩下的茶叶水浇花,郁采薇告诉她自己不是故意的,而是花蝴蝶的本性在作怪,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叫什么毛病呀,唉,也真是的,公主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竟染上这习性,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呀!知道的人没什么,不知道的人不还以为公主……”小蝶没敢接下去说,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可以体会她身为一个女子为这事的苦恼。
“我比万花楼那些卖笑的还不如。”郁采薇平和的道。
小蝶放下杯子,来劝:“公主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又不是有意而为之。”
“但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有意无意又有什么区别,别人的眼睛看见的是什么,心里就是什么。”
“就是呀,神力怎么让人这样呀,还不如不要呢。”
“我也不想要,就是没有办法可以去掉。”
“公主,要不,你问那个龚月月试试!”小蝶支支吾吾。
郁采薇几乎都没有心劲儿大声说话了:“我问过她,她也没办法。”
“啊!公主,你别难过了,大不了以后不出门不见男人了!”小蝶叫道。
“不出门?那你干脆把我关大牢里得了。”
“那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把全国的名医都请过来,给公主看看,说不定就商量出解决的办法来了。”小蝶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些点子了,郁采薇都不接受,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采薇国的公主有花痴症,她也没有脸活下去了。之后,小蝶问起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吴英,“公主,你不会真的爱上吴英了吧?”
“爱是什么?”郁采薇简单的问了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小蝶却琢磨了许久也没能找出适当的答案来。
爱是什么?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懂,真正懂得的却没有几个。郁采薇不懂,小蝶更不懂。
李皇后身体好些,见郁有求一脸苦涩,哀叹连连,她猜想是为了高浩斌和龚月月的亲事,问他愁什么,龚月月虽然是仙子,可她一心一意想和高浩斌在一起,高浩斌也同意了,婚礼已经在筹备,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郁有求说:“皇后,你不知道呀,珏儿他不见了!”
“什么,珏儿不见了!”李皇后惊愕道。
“是,不见了,是和龚月月在一起的时候不见的。”
“他们两个都不见了吗?”
“都不见了。”郁有求若有所思,“朕当下就派人就找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李皇后又问:“他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不知道,谁也没有亲眼看见。郝海跑来告诉我,他和珏儿说话之时,龚月月突然从门外进来,郝海就出去了,只剩下珏儿和龚月月两个人单独谈话。后来,郝海听到两人的口气不对,怕发生什么事,就推门进去,可他进去后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会这样!”
“龚月月本非凡人,应该是用神力变不见的。”郁有求道,“但有一点是朕想不通的,龚月月那么想嫁给珏儿,如今大婚当即,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也许,是因为和珏儿闹矛盾了吧。皇上,您也了解,年轻人的心总是不安定的,在某件事情上难免会发生什么冲突。”李皇后披着件外套,从床上下来,劝道。
“珏儿身为六皇子,朕早就看出他的潜力非同小可,将来准备立他为太子,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了呢!”郁有求大声说,心里多少有点对龚月月不放心。
李皇后一听这话好像一下被什么噎住了嗓子,吞吐道:“皇上,您说要立郁珏为太子?”
郁有求转过身子手摸着她的一个肩膀,情深款款的说:“怎么,你不愿意吗?朕想立他为太子有一半理由是为了你。”
“为了臣妾?”李皇后更迷惑了。
“是啊,珏儿是你姐姐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外甥,将来他继承大统,你就是皇太后,你是他姨母,他会对你好的,珏儿是个孝顺的孩子。”
李皇后不想什么权利富贵,她在乎的是郁家的江山会不会落到一个跟郁家没有关系的人身上。高浩斌在她的眼里虽然的确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但到底不能确定他的身世。李皇后后来想私自去高家打听高浩斌的身世,可高老爷高江义自从被迫迁离晋景镇时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家里的那些老幼妇孺又决口说高浩斌是高家的二公子。所以,李皇后担心,不能让郁有求立一个不能确定身世的人为太子,另一方面,又不能揭穿事实,就大费口舌的夸赞郁柳回的聪明才智,说只有他才是前途无量,可成大事的人。
听如是说,郁有求不得不笑,他清楚的很,在所有皇子中,最不具备做君王才智的就是郁柳回,如果让他继承皇位,那大好河山必将被他输的一败涂地。李皇后难为情,想说郁柳回的好话但都被郁有求堵回来了,她看得出,在郁有求心中,六皇子是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
背地里,李皇后来到将军府,吴英不在,彰德一见皇后娘娘驾到,急忙拜了几拜,把吴英的去向给她说清楚。李皇后让彰德转告吴英,他回来了就马上前往彩霓宫。
高浩斌抬起沉重如巨石的头,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不甚黯淡,恍恍惚惚的,可以看见前面有一块亮光。“我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他从地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神情恍惚,打量了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山洞,那块亮光就是出口,出口外有一条河流。
“还记得你怎么凶我的吗?”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龚月月!”高浩斌一下就听出是这个女人在说话,而且很快确定了她的方向,并看见了她。
“是我,你说你永远不要再看到我,可惜,你恐怕不能如愿以偿,因为我想看到你,所以你也得看到我。”龚月月缓缓地走了过来,高浩斌看清她面孔的时候下了一大跳。“你脸上怎么了!”他叫道。
龚月月摸了摸脸颊,她的眼皮上面亮晶晶的,是非常细小的鱼鳞,一直蔓延到眼角处,看上去活生生的是一个鬼魅。她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你别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金鱼,长点鳞片是很正常的呀!”
高浩斌没有接下去,片刻后问她:“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为了我能看见你呀,这是个只有我一个女人可看的地方。”龚月月回答。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高浩斌气急了,在洞口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随你便,反正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人,不理我你也没有人可理。”龚月月说。
高浩斌打量四处,发现这是个四面环山的偏僻地方,他认得其中有一座山,就是白云山。他可是认得从白云山回皇宫的路,在这里既然可以看清白云山,就说明此地并非荒无人烟,只不过四面环山,越过周围任何一座山,都可能会找到出路。
“那好,既然是这样,我倒不如识趣点,免得自己心中憋闷。”高浩斌站起来面对着龚月月,和她距离很近,“龚月月,我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无非是我跟吴英跟六皇子,到底怎么回事。”龚月月黑乎乎的眼睛里隐藏着点滴笑意。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我身上那个烙印,是不是吴英所为?”
龚月月回答的非常干脆:“是。”
“你们这样做,就是为了拆散我和公主?”
“与其,让你们两个人幸福,倒不如把你们两个拆散,我和吴英,各得其所,你们也有了适合的归宿。”龚月月道,“这样就四个人都幸福了,不是很好吗?”
高浩斌的灵魂都在笑了,笑这两个不知羞耻根本不配得到爱情的人,居然还把自己说的很伟大似的。“龚月月,你认为我们俩在一起会幸福吗?”他问。
“当然。”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原来,自作多情的人也可以过得很幸福。”高浩斌嘲笑的语气。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作多情。”
龚月月苦笑:“时至今日,你竟说我是自作多情,你不是……你不是都愿意娶我了吗?那说明并不是我一个人愿意,你也愿意,你愿意,你是爱我的。”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自私自利,让我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六皇子,皇上知道了,就算你是仙女,也一定会被处死!”
“告诉你,他不能拿我怎么样,即使全国的人都来杀我也杀不了的。”龚月月悠然自得,“倒是你,成为了六皇子,六皇子拥有多少荣华富贵呀,你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我就发现那是烙印而不是胎记了,我就知道自己陷入了阴谋的漩涡,当时我明明可以出来,但我没有,就因为想尝尝当上等人的滋味。现在,才发觉我错了,人的命运,从一生下来就是决定好的,不能通过努力到达的就不应该去奢望。因为,站在山的高峰,最明显的感觉不是一览众山小,而是冷和孤独。”
“你不想当六皇子了?”
“六皇子,岂是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高浩斌转过头注视着龚月月,面无表情,“起初,我以为这是李皇后安排的,所以我不能暴露,现在发现是你们策划的,我还是不可以去告诉皇上真相。”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想死,人生苦短,要死,我也不要死在你们的阴谋中!”高浩斌变得愠怒了,恨恶的瞪着龚月月。
“好,很好,你要是轻易地就把真相说出来,我也就不下这番苦功夫了。”龚月月启唇而笑,白色的天光把这笑容映射的苍白惨淡,丝毫没有她口吻的傲然之味。
高浩斌不再理她了,径自走出山洞去。龚月月却进了山洞的里面,她还要花一番功夫修炼神力。
高浩斌一走出来才发现,周围那些看似很近的山实际却离得那么远,远的好像需要走上一年才能到达山脚。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若是带了赤龙刀就好了。
郁采薇一得知高浩斌和龚月月一块消失了,急得不得了,吵着嚷着要龚月月的命!小蝶说她只要一听到高浩斌和龚月月就疯了,郁采薇也承认自己疯了,是为高浩斌而疯的。郁有求听到后,气愤不已,怨叹郁采薇和高浩斌是对冤孽,才会做出这么有违天理的事来!后来,郁采薇一下子变得镇静了,只有眼中的泪还在轻轻地滚落脸颊,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炙烫的痕迹。
在御花园内,郁有求、郁得欢、郁柳回,还有张守成和小蝶,围站在一块,看着中间的郁采薇。先前,郁采薇一直在哭闹,跟他们商量如何能够杀了龚月月,但没有几个愿意跟她商量的。
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张守成才明白,郁采薇从头到尾真正爱过的,只有高浩斌一人。
“采薇,朕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郁有求说,“小蝶,先扶公主回房休息吧。”
“是,皇上。”
“我不回去。”
“采薇,你还想做什么?”郁有求惊惶的问。
“我要亲自去找,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郁采薇情绪不那么激动了。
郁得欢出来劝道:“采薇,你就别让皇阿玛为难了,龚月月究竟把高浩斌弄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
郁采薇泪眼瞪着他:“既然不知道,那怎么能找的到!”
大家齐心协力的劝了许久,郁采薇感到自己继续在男人堆里待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才急急忙忙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