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高浩斌让龚月月离开了昭阳殿,龚月月非常不愿意,说自己除了这儿无处可去,可高浩斌心乱如麻,硬是关上了门。龚月月被阻隔在昭阳殿门外,心中愤恨,便径直去了锦芳楼。郁采薇正好回去,路上两人碰见。
“龚月月,你终于出来了。”郁采薇勉强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高浩斌给赶出来了?”
龚月月瞅了她一眼哼道:“我究竟知道,刚才是你故意找他出去的,你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呢?”
“我让他把你赶出去,瞧,你还真出来了。”郁采薇得意的神气,“高浩斌不是很听我的话吗?在他眼里,我好像比你重要多了。”
龚月月恨不得打她几巴掌,直打得她说不出话来为止,可是龚月月没有出手,用不屑地口吻回道:“你再重要又有什么用,顶多让他听你几句话,不过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份他才不愿意薄了你的面子。告诉你吧,高浩斌没有赶我出来,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要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告诉你一件坏事。”
“要是好事的话,可能我还有兴趣听听,坏事就免了吧。”
“那怎么行,我的小公主,这件事我已经埋在心里很久了,除了高浩斌我还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他不会告诉你的,所以今天我必须告诉你。”龚月月翕动着红唇,脸上的脂粉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高浩斌知道的事,郁采薇当然也要听听:“你说吧。”
龚月月嘴角微微扬起,从眼角注视着郁采薇面目的细微变化,说:“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你最好不要把自己当做公主,因为你迟早都会脱掉公主的外衣的。”
郁采薇瞳孔微缩,问:“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披上了人皮就可以是一个人了,臭鱼永远是臭鱼,谁也改变不了的臭鱼!”
“花蝴蝶还永远是花蝴蝶呢,注定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和我相比,你简直太不幸了,公主,你有什么好狂妄的?难道你要向大家炫耀你有过多少男人吗!”龚月月鼓唇反讥。
“我不炫耀,因为我没有什么臭男人可炫耀,倒是你,总把别人往不堪的地方想,可见你的思想有多么肮脏。啧啧啧,龚月月,你没有三寸不烂之舌,每句话都有露点,就别说那么多了,让人笑话死。”郁采薇掩嘴笑道。
“好吧,我真想看你哭的样子好不好看,公主,我再叫你一声公主,其实咱们俩是同病相怜的。”龚月月装模作样的说,“实在不知道拥有神力是幸运还是不幸,依我看,是不幸,因为要放弃太多了,包括自己的感情。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若是失去了谈情说爱的机会,真不敢想象她心里有多么痛苦。如果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就更惨了,整天忙着拯救难民,哪有机会风流呀!”
“什么拯救难民,龚月月,你到底什么意思!”郁采薇听的越发迷糊也越发不耐烦了。
“简单地说,我们现在就是两个神仙,神仙是不可以有私心的,所以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得远走他乡,到多灾多难的地方去,用自己的力量,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听懂了没,小公主?”
郁采薇如遭晴天霹雳,本以为除掉了龚月月就可以过上安逸的生活了,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的人生只剩下不到四年的美好时光了吗?还是龚月月在欺骗?最终,郁采薇认为这是龚月月蓄意编造的一个谎言,故意让自己难过罢了,“可笑极了!”她道,“就算黎民百姓受灾受难,也轮不到我亲自去拯救,谁叫我是公主呢?必要的话,我只消动动嘴,说几句话,就会有人替我拯救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可怜的没有身份地位,权势金钱,几乎一无所有!”
龚月月道:“任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也不能光动动嘴皮子就了事,因为这是上天的旨意,你是公主,但在一视同仁的老天爷眼里,也没什么特权!使命,你应该知道使命是什么意思吧?使命是一个人的,而不是一群人的。”
“你别再白费功夫了,你愣是说的再逼真,我也不会相信的!”郁采薇瞪着她,“我告诉你,就算是真的,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正我已经是生无所恋,权利,地位,是我眼里只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而已,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武器,不想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扔了,哼!”语毕,郁采薇扬长而去。
龚月月在那里气的直跺脚,因为郁采薇的反应并没有顺应她的心意。
第二天,街市上一早就挤满了人,人头攒动,都在向着一个方向,都在喊着同一句话:“蝴蝶仙子,金鱼仙子,我两尊都要!”
一个玉石铺里,吴英对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一边又让人把金子抬进玉石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玉石铺老板在吴英的要求下,打了一夜的灯。京城所有的玉石铺都打了一夜的灯,磨了一夜的功,脚边堆满了成品玉石,这些玉石颜色皆为白绿色,形状为两种,就是人们口中的蝴蝶仙子和金鱼仙子。黎明时分,吴英就让人把这些东西全部送到各店铺里去,让各店铺老板在今天上午必须卖出去五百件,没有达到数量的,都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没有人比商人更加珍爱自己的生命了,所以不管用何种方法,都会达到最低要求。
吴英不仅违背郁采薇的意思在市场上大肆销售仙子塑像,还派人在京城中央修建祭坛,那些修建祭坛的人打扮的奇形异状,到时候朝廷的人问起来就可以说:“是天意遣我们来的。”
让京城各家各户都供奉两位仙子,吴英这么做用意不深,只是想让人们知道是有两位仙子的,郁采薇他们就不好轻易除掉龚月月了。有龚月月在,高浩斌和郁采薇才能安分。
郁有求知道这个消息后,直呼天意!郁采薇也想不通,昨天晚上明明只告诉皇上一人的,皇上既然答应了不会做,就一定不会的,何况就算做,也不会在这一夜之间。实在是太奇怪了,昨天仙子之事还是个秘密,今天就闹得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皇阿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郁采薇问道。
郁有求却感到异常欣慰,说:“采薇啊,这既然是天意,我们就不能阻拦,天降福泽,给人间送来了两位仙子,而且在一夜之间,让家喻户晓,人人膜拜蝴蝶仙子和金鱼仙子!”
“什么天意,我看分明是有人搞鬼!”郁采薇恨恨的样子,想必是龚月月做的吧。
“采薇,你上哪儿去?”郁采薇气冲冲的欲出金銮殿,迎面走来郁柳回。
郁采薇没有说话便径直出去了。
郁柳回也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他有些心虚,毕竟这件事只有自己听到了。问郁有求,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无非是什么天意所为。郁柳回却不这么认为,想自己就告诉过吴英一人,看来做这事的非吴英莫属了,他便去找吴英。
身边只剩下郁得欢了,郁有求便问他相不相信这是天意?郁得欢没说假话:“不相信,一定是什么人在捣鬼!”
郁有求有些生气了:“朕从来不是个迷信的人,这一次,却非常认定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
郁得欢知道拗不过他,便找个理由出去了。
要找龚月月,郁采薇不知除了昭阳殿还能去哪里找,可高浩斌告诉她龚月月一夜未归。郁采薇居然不相信,非进昭阳殿搜搜不可。高浩斌为之气愤:“我还把她藏起来了不成?”
“那可说不定!”
“你自己想的吧。”
“若是没人做,我也没理由这么想啊。”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
“因为,你怕我看见。”
“为什么要怕你看见她?”
“因为我也杀了她!”郁采薇大声道。
高浩斌无奈的笑了笑:“你杀得了她吗?杀不了就不要说大话,再说了,就算她死了我也无所谓!”
郝海在旁边劝道:“公主,六皇子说的句句属实,自从昨晚把她赶出去之后,她就再没回来过。”
郁采薇登时笑了起来,边走出昭阳殿边自说自话:“龚月月,我就是比你强吧。”
郁柳回在将军府等了许久,都不见吴英的影子,这让他更加确定就是吴英宣扬的了。彰德却说:“将军是去宫外逮捕大盗去了。”
“大盗,什么大盗?”
“就是偷东西的大盗呗。”
“可是近日宫里,并没有听说少了什么东西。”
“是将军府的东西少了,将军便不想惊动将军府以外的人。所以二皇子定不知道宫里出现过大盗,好几天了,将军一早就带人出去。”彰德小心翼翼的编道。
郁柳回没怎么怀疑这个事是假的,因问:“少了什么东西?有眉目了吗?”
“这个。”彰德支支吾吾的,但很快就口舌自如,“是一件红玉梅花和一把宝剑,都是贵重的东西,所以将军着急,都是自己亲自去找的。可惜至今还没有什么眉目。”
“那吴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郁柳回又问。
彰德不能确定,“应该是晚上吧。”
郁柳回踱起了步子,道:“他往常都是什么时辰回来,我找他有要事。”
彰德只好说:“这样的话,那小的就叫人去把将军找回来见二皇子。”
“嗯。”郁柳回应道。
那些人还没出门,吴英就回来了,见郁柳回在此,已猜到他来此为何。彰德怕他说起刚才大盗之事,吴英不知所云,便对吴英使眼色,郁柳回刚想问他,他却说要先回房换身衣服,稍后奉陪。
郁柳回感到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又等了片刻,吴英才出来。“二皇子怎么亲临此地,有失远迎。”
“吴将军,听说府上丢失了宝贝,如今查的怎么样了?”郁柳回在椅子上坐下,问。
“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那宝贝可能没有物归原主的机会了。”吴英道,“多谢二皇子关心。二皇子在此等候多时,恐怕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难道你不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郁柳回压低了声,“昨天晚上你截住我,要我陪你在亭子里饮酒,我索性将一个秘密告诉了你,你知道公主的意思,当时我也嘱咐过你,不要雕塑像也不要泄露此事,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吴英不能装作一丁点都不知道:“我刚从街市上回来,看见人们几乎都手捧着两尊塑像,塑像的形状是公主和龚月月!”
“对,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郁柳回张大了瞳孔,盯着吴英那张脸,疑惑的问。
吴英异常的镇静,言从字顺的说:“二皇子特别嘱咐过的,我岂敢违抗。您不会是怀疑我,拿这件事来大赚一笔吧!”
“我就告诉过你一个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不是你还会是谁呢?”
“您错了,您忘了,是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什么,谁是第三个人!”
“在我们说话喝酒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有人,我就追了上去,可是没追多远竟让他跑了,等我回到亭子里,发现二皇子已经回去了,就也没去叨扰。”
“你的意思是,那个草丛里的人……”
“是的,他就是第三个知道此事的人。”吴英一本正经的。
关于这一点,郁柳回有很多的疑问,“他是什么人?是故意躲在那里偷听还是不经意的?”
吴英借口当时天色昏暗,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至于那人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就更无从得知了。郁柳回千万想不到,那个“动静”哪里是偷听者,而是吴英故意丢的石头。所有皇子中,数他为人最憨厚,没有那么多歪门邪道的脑筋,甚至把吴英看作耿直的将军。
第38章落魄蝴蝶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