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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倚断琴弦曲未成(一)

李皇后让高浩斌来见她,这么长时间,她倒还没好好看看这个将来会成为六皇子的人。高浩斌站在她面前,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的感觉。她感到这个男子和她逝去的姐姐李美人冥冥之中有一股相似,他的器宇轩昂,又和皇上神形俱像。难道……难道高浩斌真的就是六皇子郁珏?她不相信真有这回事,问了高浩斌的家世,听上去好像跟皇宫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高浩斌究竟是不是六皇子,这是个深邃的问题!李皇后真忍不住想看看他背上有没有月牙形胎记,可终究没去看,因为高浩斌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臣身上没有任何胎记。”
事后,高浩斌想不通李皇后为什么会问他这个,不会是怀疑自己有可能是六皇子吧,这样的话,还真是可笑!晋景镇离京城那么远,六皇子说什么也不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如果说他是六皇子,那么京城里的任何一个男子都可能是了。他看出李皇后很在乎六皇子,便说:“娘娘,即使您希望快点找到六皇子,但也不能太心急太盲目。”
“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是公主告诉臣的,皇后娘娘放心,臣不会把六皇子可能活着的事透露给任何人的。”
他说话的样子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在心里怨恨着:“为什么……为什么本宫之前没有这种感觉?姐姐,这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特别像你,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点像,也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皇上的血脉。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见李皇后久久不说话,高浩斌急于待在郁采薇身边,便告辞了。
他这一走,李皇后莫名的担忧就更强烈了,如果像自己想的那样,高浩斌是不能跟郁采薇在一起的!堂堂采薇国,怎么可以发生乱伦这种事!于是,她开始责怪吴英了,吴英为何还不对高浩斌动手?距离他坐牢已有九十八天,在牢房里的这九十八天,吴英虽生犹死,主要是担心不能如期实行计划,他们会生米煮成熟饭,大好的机会就在牢房里白白耽误了,他真不甘心!
可在这将近三个月里,郁采薇的伤虽然已完全愈合,却时常会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攒动,连翡翠蝴蝶珠都不能取悦她,她活在心神不定的痛苦状态下,高浩斌觉得她自受伤以来就再不是原来那个活泼可爱的公主了。
“公子,你别担心,她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公子何故依然愁眉紧锁?”
萧瑟的秋风打落一片火红的枫叶,从他的面前落下,他的发丝扬起,显得有些凌乱,神色也有些悲苦,他身旁站着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齐整的垂在丰满的胸前;一身朴素的枣红色衣装,腰间束着劣质绸带,俗话说人靠衣装,有的人却不需要多么精心多么贵族的打扮,就可以表现出标致的身材和丰满的线条:龚月月有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挺起的鼻梁,大小适中的嘴巴,她的嘴唇闪耀着健康的红润,结实而白皙的皮肤,一副十足的农家姑娘气质。
自从上次太子生日,她就随着那些伶人进了宫,本想借此机会同郁采薇玩几天,没想到郁采薇受了如此重的伤,她便留下来照顾她,这一照顾就差不多三个月。每当小蝶让她回去,她就说家里的活儿早就干完了,可以在宫里多待些时候。
这会子,她劝起高浩斌来了。
“你错了,公主的身体根本没好。”高浩斌道。
“没好?”
“很多时候,我看到她非常痛苦的样子,而她又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
高浩斌突然转过身,看着龚月月,想说什么,但又好像有什么顾忌,但终于是说了出来:“我查了许多书,原来真的有鬼怪之说,传说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天上的行星与太阳连成一条线,迸发出一道奇光降落人间,人间就会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赋予神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龚月月故作不懂。
“怪不得当初公主说翡翠蝴蝶珠非一般人所能做的。”高浩斌不回答她,自顾自的说,“其实没有神力的人根本不能做出翡翠蝴蝶珠来,月月姑娘,公主说做胡蝶珠的方法还是你教她的,莫非你和公主都不是凡人?”
龚月月略显紧张,脸庞滚烫,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说的是对的?”
“不错,公子,你是个好奇心很强也非常聪明的人。”龚月月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她跟高浩斌一样只有十八岁,因而几乎和高浩斌一样已有了成熟的味道,“自从第一次见到公主,我就知道我们是同道中人,你知道被赋予神力的人是很寥寥无几的。”
“这么说,在京城只有你们两个拥有神力?”
“不光是在京城,乃至在全世界,可能也只有我们两个。”龚月月笑了笑,她的笑容虽然灿烂,却不及郁采薇的笑容温暖,接下来,龚月月给高浩斌讲了许多关于神力的事——每个人身体里都有许多属性,拥有神力后属性就更多,郁采薇是自然性蝴蝶系,蝴蝶系的小姑娘有一个很好听的外号,就做花蝴蝶。龚月月则属于水光性金鱼系,金鱼系的她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外号,叫做小鱼儿。有得必有失,郁采薇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神力,直到遇见龚月月,一切才清晰明朗;难怪她同小蝶走在街上被那些色狼欺负时会有一股力量被激发出来,在任何危急时刻,神力都会保护她;乃至被她摸过的东西,都拥有了保护力,所以高浩斌的那条柳枝会发光!除此之外,还可以用神力办很多事情,因此,当她们到了二十岁,就不能待在原先的所在地,要离开家的庇荫,去有灾难的地方,去帮助急需帮助的人。这一点,龚月月从没告诉过郁采薇,“她一定舍不得现在的公主生活,知道二十岁时不得不离开皇宫,离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一定会很伤心。她现在才十六岁,还有四年的大好光阴,所以我不想现在就增加她的烦恼。”龚月月语气愁苦的说。年轻的女孩子总免不了贪恋一些美好甜蜜的事,对苦难的人们没有什么感觉。就好比一只处在金窝里的狗,体会不到悬挂在树枝上接受风吹雨淋的巢穴里的鸟儿是什么感觉。
“什么,公主二十岁时就得离开皇宫?”高浩斌不愿意相信,他曾梦想和她白首共度,如今这一切,都只是空想而已吗!
“嗯。”龚月月点点头,“其实仔细想想,能为人们效力,才是最大的光荣。”
“不行,绝对不行,公主怎么可以去为人们效力!她身子单薄,又刁蛮任性,从小被皇上当做掌上明珠,不会去吃哪种苦头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不去履行使命,是会死的。”龚月月悲痛的说。
“死!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神力将在公主身上,老天爷,这太残酷了!”高浩斌表情微苦,声音低沉,嘴里喃喃着。
“这一切都是天命,老天爷总不能看着人间疾苦而不管,就让我们去为民除害吧。”
“好,天命不可违,公主走到那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样也好。”高浩斌暗下决定。
龚月月叹了口气,说:“公主可真是幸福,有个这么爱她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必害怕了。而我呢,生下来就命苦,注定一辈子都要命苦。”
“别这么说。”高浩斌劝她,“你长得这么漂亮,也一定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的,哪怕是一辈子。”
“真的吗!”龚月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高浩斌回答她:“是真的。”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
高浩斌迟疑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龚月月笑道,“常听小蝶叫你高好人,你说的那个好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高浩斌急忙道:“不是的月月姑娘!我所说的好人是……”
“瞧你紧张的,公子,给你开个玩笑罢了。”龚月月道,“再说了,宫里人人都说你是准驸马,是公主的未婚夫,公主是我的好朋友,说什么我也不会抢她的男人呀!”
高浩斌一点也笑不出来,道:“我去看看公主。”随即转身而去。
龚月月信手拈住从树上飘落的枫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睛不离开高浩斌的背影,枫叶挡住了她的嘴,枫叶却更像她眼睛里的两团火。
郁采薇在寝室里和小蝶谈天,高浩斌进来,郁采薇淡淡的笑了笑,轻声说:“浩斌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高浩斌拿出放在身后的那只手,手里拿着一支秋海棠,来到郁采薇面前,温和的说:“公主,送给你,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郁采薇接了花,站起身,把秋海棠扔到地面,用脚使劲在上面践踏,“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高浩斌惊道。
小蝶也吃惊不已:“是啊公主,高大哥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样做!”
郁采薇热泪盈眶,哭着道:“因为你骗了我,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去采花了吗,去采一枝花不可能那么久!”
“公主,你别激动!你坐下来,我告诉你。”高浩斌扶着她在床边坐下,看出她情绪不稳定,也许是身体没有完全复原的缘故。
这时,龚月月来了,望见郁采薇气色不好,急匆匆来到她身边,回答着她刚才问高浩斌的话:“公子出去散散心,正好遇见我,我见他唉声叹气,便劝慰了他一番。”
“浩斌哥哥,你是不是在为了我而发愁?”郁采薇转而看着高浩斌,蹙眉问。
“不,我只是感到空气发闷,呼吸不顺畅,才不由得叹了几口气。”高浩斌道,“公主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愁?”
龚月月没有接茬,要是接了,郁采薇一定会大闹一场的。
“说的是,公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太医不是也说,已经不用吃药了吗。”小蝶道。身体不好的人最怕被人看出来,这几天郁采薇感到身体越发疼痛,大概还是因为上次不专心做翡翠蝴蝶珠的缘故。她不想让别人总为自己担心。
“这就好,月月姐,从前我让你进宫,你最多也只待两天就走,这一次……”
郁采薇没有说完,龚月月就道:“这一次公主受伤,我放心不下。”
“都怪我,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真让我过意不去。”
“公主千万别说这话,我们是好姐妹,一切都是应该的。”
“月月姐,现在我没事了,你家里肯定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无情做,你可以放心的回家去。”
“公主,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呀!”龚月月生气。
“不是的,你误会了,月月姐,因为你家里通常都是有一大堆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郁采薇急忙解释。
龚月月微笑着看了高浩斌一眼,说:“那是往常,今年例外,我爹去了姑姑家,他老人家一走我就无事一身轻了!”
“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了,月月姐,我巴不得你在这儿住上一辈子呢!”
“一辈子啊,一辈子那么长,公主不腻烦也许有人会腻烦呢!”龚月月的视线又瞄上了高浩斌,小蝶注意到她频繁的看他,便有些不乐意。
“怎么会呢,我总想和你玩,谁敢烦你?”
“谁知道呢,公主不烦我就行啦。”随后,郁采薇让高浩斌和小蝶都出去,她要和龚月月单独说说话,高浩斌担心龚月月不知轻重,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关上门,郁采薇就马上问她:“月月姐,你说我们两个天生就具有神力,还说我是一只花蝴蝶,你是一条小鱼儿,难不成我们真是妖怪吗?”
“我们是神仙,才不是什么妖怪呢!”龚月月看着她说,“公主,你是否觉得身体里痛苦,就好像有活得东西在血液里攒动?”
“原来你也知道这种感觉,太好了,我正愁于没人诉说。”郁采薇喜道,“从太医说我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好的时候,我就清楚这种疼痛并非什么俗病。月月姐,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龚月月点点头,说:“化茧成蝶,就必须经过一个时期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