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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矛盾之情

高浩斌不再说话,侧过脸去扬向夜空,浓厚的云层在那轮圆月前来来往往,旁边偶尔有一两颗星星在闪烁。
静寂的氛围里只剩下蟋蟀在草丛里西索的声音,郁采薇以为他会反驳,却是意想不到的安静。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弯身站起来,停顿了片刻便回房去了。
房里人正在进行茶余饭后的说笑,这些天的紧张情绪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尽情玩乐是必须的。“采薇,你怎么了?”张守成发现她兴致勃勃的出去却闷闷不乐的回来,走过去问。
郁采薇一心只想着王,而王只是个会致使别人干坏事的透明气体,她心情为此也为高浩斌不予搭话而不好,都没有听到张守成的问话,只丢了魂似的走进内室。张守成愈加担心她,便跟着,郁采薇进了屋便转身关门,不想正碰了张守成的额头,“啊!”他低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话去,跟着我干嘛?”
张守成道:“六皇子也在外面?”
郁采薇点头“嗯”了一声。又问:“你想和他聊天啊,他在井边坐着,去找啊?”
“你脸色不好!”张守成盯着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我身体不舒服,你走吧,我要睡去了。”说着便要关门。
“哎!”张守成手抓在门框上,不想被赶出去,“让我进去吧,只有三间房而已,我们是夫妻,理应在同一个房间的。”
郁采薇沉沉的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跟二哥亦或是三哥挤一挤,就一个晚上罢了。”
她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抖,张守成只好放下手,门砰然关上。
“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感觉很凄凉吧。”张守成过来道,在高浩斌旁边坐下。
高浩斌看了他一眼,笑说:“怎么是一个人,你不是也来了吗。”顿了顿,又接着说,“凄凉要比热闹好,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在夜幕下坐着,感受轻风的抚弄,月色的明净,心情就会变得平静有条理,在无暇中是个思索的机会。”
“你在想什么?”
“想很多,过去、现在,未来,清楚的和模糊的。”
“你也在想王吧。”
高浩斌心下一震,自己努力掩藏,竟还是这么容易被看穿,遂说:“王,就是模糊的,想不明白捉摸不着的。”
黑暗中,悲伤只有一副轮廓,在黑幢幢的月影下一起一伏。“采薇,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张守成缓缓说。
高浩斌叹了口气:“真的。”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的样子?发生这种事,感到伤心难过的应该是我才对,我是他的丈夫!作为一个丈夫,拥有这样不贞的妻子。”张守成稍微激动的大声道。
高浩斌好似闻风不惊的水面,冷酷而又沉着:“你娶了问春,甚至还是她帮你张罗的,你这个丈夫,似乎也不是很忠贞。”
“我!”张守成瞪大眼睛,稍后又恢复常态,“我和她不一样。倒是你,六皇子,有个关于你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什么?”
“三年多了,你为什么不成婚?皇上多次要给你娶妻,你都断然拒绝,现在采薇喜欢上一个男人,你却躲在这里黯然神伤,究竟什么意思?”
“应该是换我问你什么意思才对!你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如果你这个哥哥,是像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样的,也许我永远都不会这样质问你。可是偏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你跟她的关系,真是莫名其妙,剪不断理还乱,到死也不会比现在更明了一点。”
高浩斌无法替自己辩解什么,事实就摆在那里,拿什么去遮掩?他立起身,欲走又回:“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她。如果我是你,我甘愿放弃一切。”
张守成愤懑道:“连全国上下几千万人的性命也放弃吗?”
高浩斌从没有这样自私过:“是的。”他完全站在张守成的位置来回答这个问题,只要能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自由自在,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性命是存是亡又有什么关系!
张守成一下子站起来,瞪着他,大声道:“你不是高浩斌!高浩斌是心系任何一个人的安危的!”
他静静的答:“我本来就不是高浩斌,我是郁珏,是一块美玉,在水面上漂浮而不在陆地上行走。”语毕便离开了。
张守成气呼呼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真被高浩斌气了一顿。更气人的是,今晚还必须跟高浩斌睡在同一个房间,另外还有郁柳回和郁得欢、花如梦,剩下一间房只有司徒赫娅和小蝶。
“采薇去赫娅她们那里睡就好了,也不用我们五个挤在一块,守成,你也可以去跟采薇同房,干嘛留在这里占床位。”花如梦边打地铺边说。
张守成解释道:“她已经先睡了,我不想去吵醒她!凑合一个晚上吧。”说着便枕头睡了。
花如梦佞着鼻子道:“以我的意见,就算是一个时辰,也要舒舒服服的过。”
郁柳回鼻子里笑了一下,说:“忍耐忍耐就是了,户主给我们腾出这三间房,已是很不容易,就不要说东道西的了。”他在高浩斌旁边躺下,脸上满挂笑容,使高浩斌讶异不已,显得非常生分。郁得欢在郁柳回的另一边,从爱咋呼的小蝶口中得知,在他死后郁柳回跟高浩斌翻脸,高浩斌差点就以死明志,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便说:“对不起。”
另两个皇子一愣,“何出此言?”
郁得欢解释道:“就是在我临死之前,当时不觉得,如今回头细想,的确是够鲁莽的,我误会你了,郁珏,我当时该意识到你是为我好才是,让你受委屈了。”
高浩斌斜躺在榻上,听他这一说,忙笑道:“你能够理解就太好了。”
郁柳回顿时抓住他的手,自责道:“是我的错,我实在不该那样对你!珏,你打我一顿吧。”
高浩斌说:“你并没有什么错。三哥你们一起相处了二十几年,而我只不过是凭空冒出来的,三哥之死,对你的打击非同小可,只说了些气话便放过我。对我来说是难得的恩惠!”
郁柳回坐起来,双臂揽住两个兄弟的肩膀,道:“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他们几个握手言欢。
张守成和花如梦看了深感欣慰,也对其拳头来。
郁采薇自己一人在一间空房里,感到空虚寂寞,起来打开窗户,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抚弄着她长长的黑发。眨了眨星目,仰头看向万里长空,“为什么,夜空也显得非常孤单寂寞,寂寞女人的长发一般。空荡荡的,丢了魂魄的醉汉一样,如果,王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的!”郁采薇的奇思妙想驰骋在无际夜空下——她突然看到那边的墙角里窝着一个人的影子,他的头发很长,身材很高很瘦,下巴尖削的好比冰山的棱角那样峻峭。
郁采薇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幽幽的月光使得这幅情景很骇人,但她还是止不住好奇心要走过去,看他到底是谁!她到底希望他是王,希望他能够向自己倾诉衷肠,即使要脱自己的衣服也不会拒绝,只要是王亲自来,她一定百依百顺。
王,真的是王。郁采薇立即和他蹲在一块,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王柔缓的抬起头,目光轻如春天早晨的薄雾,笑如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胸中千言万语,而她能够意会的却不过寥寥几句。“我忘了你不会说话。”郁采薇绕着耳后,道,“但薇女王怎么就听得懂?”
王默默地看着她,像在看一朵雏菊。
“啊对了!”郁采薇突然叫道。王蹙了下眉,她继续道:“你不是可以千变万化吗?看见天空上的云没有,云可以变成任意一种形状,有时候像马,有时候像山,有时候像骡子;你比云更能变吧!因为云不可能变出漂亮的蔷薇花和心形,你却能,那你也一定会变成字来的!是不是?”
王只管蹙眉,郁采薇遂捡起一根木棍,在松软的土地上划出笔画,然后指着它对王说:“这是你的名字,你就照它的样子,变一个看看?”
王领会了,瞬间变成一个“王”字,白蒙蒙的线条仿若银子嵌在空气中,郁采薇跳起来拍手叫好:“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用这种办法进行交流。真好,你想说什么就变出来,我看后会用语言回答你!”
王又变作了人的形状,扇的树叶婆娑作响,郁采薇笑说:“我认为‘风’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王瞬间化作一股风围绕采薇嬉戏,将她托在空中,她很久没这么快活了!王可以带给她许多从未享受过的快乐,被风抚弄着,胜似任何一双男人的手;她想要夜来香,王就一下子捧着一束香气撩人的夜来香,撒在她的身边,再弄起一股风,使花儿在空中蝴蝶般飞舞,她乐得忘乎所以;最后,她坐在岩石上,想静静的给他说一会儿话,王却幻成多个字告诉她:“黎明即将到来,明天的行程不易,安睡吧。”
“我一点都不困呢!”郁采薇笑道,“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不一样,你……”不听她说完,王便幻出一个大大的心,心的中间还夹着一个“吻”字。
郁采薇顿时涨红了脸,她想知道的,就是他还爱自己吗。一股风使她的双脚离开地面,她被送进屋子里,轻轻地放在床上。接着,她腰上的衣带开了,她忽的收紧了心房,屏住呼吸,等待着王进行下一个动作,或者说,她非常渴望他的下一个动作。但是王让她失望了!他只是帮她脱了外衣而已,便就扯被子盖上她的身体,后坐在床沿上,淡淡的微笑着,望着她明净的面庞。
郁采薇忍不住伸手去抓他,什么都抓不到,他那样急切,抓来抓去,王竟不见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四下里黑乎乎的,墨一样的夜色涌入她的眼球,想刚才不是在窗户内站着吗?为何现在身处床上?难道那不是想象也不是梦,而是真的!
次日清晨,他们在农人家里用了早饭便要出发,不想人们留的切,非要郁采薇再休息一天再走,郁采薇不应,倒想让小蝶和赫娅留着住几日,跟了也无用反成累赘。高浩斌也如此想,道:“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危险,你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倒叫人担惊受怕。”
“不如安心在这里待着,就像这一次,不过用了七天时间罢了。农民伯伯这么忙,你们要是有心,也可以帮着做活儿,到时候给你们算一份功劳,岂不是好?”郁采薇笑道。
小蝶撅着嘴道:“好是好,公主,你们别忘了,这次要不是我帮着花如梦,他定不能够到花梗的呢!见大利而忽略小益,差劲死了。”
花如梦本想趁机得意得意,小蝶却如此损他,真感到没了面子,因大声道:“没有你我会爬的更快呢!”
“你说什么!”小蝶叫道。
司徒赫娅开口道:“就别去罢,倒给他们添了麻烦,不能全心放在正事上面。柳回,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七天时间一过,还不见你们的踪影,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会去找你们!”
接下来,郁柳回和赫娅,花如梦和小蝶,分别去别处单独告别,高浩斌等人在院内等着。张守成靠在一棵榆树上,目光着在天际,郁采薇则和郁得欢说话,将高浩斌撂在一边。高浩斌干脆去门外候着,户主在跟一群人议论他们,说他们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是全国人民的救星。他听入耳的不光是这种赞扬,还有:“六皇子跟公主之前是一对恋人,眼看着就要成婚了,忽然有人站出来说他们是亲兄妹,这事真让人闹心!不知是真的假的,是真的话,还真让高贵的皇族脸上蒙羞,血脉上遭污染。但如今看来,六皇子跟公主大大方方的出双入对,不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脸皮真真是塘泥做的呢!”
突然被一声“吱嘎”的怪响打断,农妇们方才住了嘴,一看那边竟站着六皇子,忙散开了。高浩斌愤懑不已,一恼竟将旁边的木头柱子抓坯了,户主回过头堆笑道:“六皇子殿下,您没事吧?”
高浩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予回答,户主忙撤身去了。
那小蝶痴爱花如梦之极,此次他离去定是让她悬着心,在人前又不好多说的,一两人独处,小蝶早已热泪盈眶,花如梦吃惊不小:“做什么哭,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人家舍不得你嘛!”小蝶边哭边拭泪,娇泣嘤嘤。
“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花如梦笑道,“有皇子公主一块,你自不必担心的。我保证,过不了几天,就给你带回来个跟现在一样的花如梦。别哭了,不过你哭得样子倒挺好看的!”
“啊!大坏蛋!”小蝶捶他道,“那我就天天哭给你看。”
“不要,好看是好看,但就是不喜欢苦瓜脸!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吐血了。小蝴蝶,笑一个,笑一个嘛!我还是想记住你笑的样子。”
“讨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