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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宫锁忧愁(一)

淡蓝色的天空上云卷风疏,空气温暖,令人舒适神往。某一高处繁花似锦,有硕大艳美的七彩玫瑰,柔情似水的牡丹,星星点点的蝴蝶花及从墙壁屋檐垂下的风韵蔷薇,一阵阵奇异花香扑鼻盈目,和风作侣,幽幽的一层花障组成的雾幔,蜂蝶引之,翩翩起舞,妙不可言。放眼远望,一席格局紧致优雅的花田,好似鹅绒毛毯,软绵绵恰如浓厚的云朵,美不胜收,一情一景,仿佛世外桃源,迷惘人心,诱惑其官。
越过此景,可见一群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建筑,雕梁画栋,古色古香,重峦叠嶂,形状各有不同。宫殿大也是碧瓦朱甍,饰金环的宽阔大门,门旁两座奇兽,高大雄伟,打磨的神采奕奕,有顶天立地之势;桂殿兰宫,奴仆侍奉,皇上躺坐在一张明黄睡椅里,脸上略显着一股忧愁,口中也时不时地发出隐隐叹息。他手中翻看着一本古籍,表面上在阅读,实际却连自己把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皇上,该吃药了。”一名太监端着碗汤药,过来道。
皇上颇心烦的放下古籍,有些生气又有些严厉的拒绝说:“不吃了不吃了,什么气虚体弱,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根本不需要吃什么药了。只是多尝些苦而已,这些苦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尝的。”
太监听了,进一步劝道:“皇上,王太医说您气色有恙,龙体欠佳,得吃几服药调养调养才行,皇上……”
“朕说了不吃就不吃,你不要多浪费口舌了。”采薇国的皇上郁有求站了起来,背负着手,蹬起方步来。
李皇后踏进门槛,太监将汤药递与她,她接过汤药,挥了挥手,太监躬身退下。
郁有求站在窗前,窗外天色灰蒙蒙,窗内的光线更是暗淡。
他知道李皇后来了,他也知道她会劝自己吃药,她的脚步很轻很轻,就像猫在接近猎物时故作的无声无息,可她并不是故意这么轻的,她对皇上也并没有什么蓄谋歹意,她只是天生就走路很轻,李皇后具备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的品质和气质,虽然她已经有些老了,但体态仍然均匀,风韵犹存。
一个女人走路时脚步的轻重是透露这个女人性格的要素,当真,李皇后性情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就像她的脚步声那样柔和飘逸,如果非要把她比作什么的话,那么她就是一支在微风中飘动的纯白色羽毛,落地无声,一举一动就像她的外表一样显得柔弱,但却不是弱不禁风。李皇后长得非常标致,细长眼睛,是标致的凤眼,和郁有求这条龙在一起也可谓天生一对。玲珑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差不多任何一个漂亮的女人都长成这样,可尽管五官是那么相同,也不知造物主是如何让她们的美都别具一格的。
她的装束非常淡雅,淡雅即是柔和的表现。
郁有求很喜欢她,漂亮的女人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的。
和喜欢有差别的是爱,漂亮的女人往往渴望得到的不是“喜欢”,而是“爱”,两者的差别当然大多数人都会懂。
郁有求对李皇后是两者兼有,这样就形成了更加浓厚的一种爱。向来别人说不听的事,李皇后说了,郁有求都会听,可是这一次,郁有求心中有事,心忧,口苦,是他最受不了的。所以就算是李皇后劝他吃药他也不一定会听了,果不其然,李皇后还没说出口,郁有求就拒绝了,而且语气和刚才跟那个太监说话没什么区别:“什么都不要说了,朕不想再吃这味药,这味药太苦了,就算就着上好的冰糖也还是苦,苦不堪言。”
李皇后是那样温顺,既然郁有求多次重复了“苦”这个字,那么这味药就一定很苦。很苦的东西往往是想咽而咽不下去的。她把汤药放在桌子上,和郁有求站在一块,她明白他的心思,别人不明白的心思,她当然要明白。因而说:“皇上,公主不是说了,她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况且是关系到她一生幸福的大事!”
“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郁有求叹口气道,“普通百姓家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想朕为一国之君,连一个平民百姓都做的了主的事朕就做不了主了!”
“皇上怎这么大火气。”李皇后用手轻抚着他的胸口,说,“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自性格养得有几分任性刁蛮,公主的生母从诞下她那天就不幸去世,皇上就对她千娇百宠,在她心里,皇上是天底下最仁慈的父亲,对于皇上的命令,不怎么惧怕,所以才会不愿意吧!”
郁有求转过身去,忧虑道:“朕和张国相素来交好,张国相的儿子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有意于采薇,托张国相之口转告给朕,朕一时兴起,当即就答应了赐婚的事。可如今婚赐了,采薇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这不让张国相说朕是戏弄他们吗?唉……”
“皇上不必心忧,臣妾看了也不好受。”李皇后道。
郁有求回过身看着她,道:“朕在张国相他们心里是个在儿女面前丝毫没有威慑力的君王,以后大臣们还如何服从于朕,这叫朕怎能不心忧?”
李皇后微微一笑,说:“这还不是皇上仁慈,要是皇上是个严厉粗暴的父亲,逼着公主去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公主也不能不从,可是皇上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皇上心底的爱呀。”
“这件事都怪朕,朕不应该不顾采薇的意思就答应下来。”
“其实皇上不需要如此在意朝臣们的看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然是一国之君,也不能避免家中琐事的牵绕。改日臣妾去张国相家里拜访,把此事解释解释,皇上就别为难了,把此事交给臣妾。”李皇后心思缜密,既然知道郁有求忧愁在心,当然要想办法帮他解忧。
“皇后,你打算怎么说?”郁有求不解的问。
“臣妾自然有臣妾的办法,皇上一天到晚忙于国务已经够累了,就别管那么多了。”
郁有求微笑不语,有个如此体贴的皇后真好。他年逾不惑,面孔却依然如当年那般俊美明朗,只不过多了些髭须,年轻和年老的区别总是胡子的多少或者柔软和坚硬。
窗外鸟语花香,流水叮咚,还有一些耳朵所不能听见的窃窃之音。
柔和而又清凉的风,穿过茂密树荫的罅隙,吹至一片茵茵绿草之处,绿草旁边有古松,古松下有畅流的小溪,溪水映照出青翠的松枝,松枝上活泼的松鼠,透过松枝的斑斑蔚蓝,点点纯白,似有若无的微风拂过,溪水上漾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就好比一幅被风吹皱了的水墨画,在无数活动的画笔间明快流淌。小溪边有一少女,少女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如画,远山如画,花田如画,古松如画,人亦如画。
这少女虽生的机灵,此时此刻脸上却全是倦怠,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背后靠着的是蔷薇花粗壮的藤蔓,这棵蔷薇花的藤蔓好比一条蟒蛇那么粗,越往上就略细,攀缠在一凉棚上,藤蔓缠缠绕绕,仿佛绣花一样的千针万线,把凉棚装饰的几乎密不透风。它差不多每一片叶子间都开着一朵花,一朵好看的蔷薇花,越往上花朵越拥簇,缤纷多彩,比最好看的蝴蝶还要好看许多倍。然而这么多颜色的花全都开在一棵蔷薇上,难道有可以开五颜六色花儿的蔷薇吗?当然没有,之所以五颜六色的蔷薇花都开在一棵藤蔓上,是因为早期的嫁接,仆人们把五六棵颜色各异的蔷薇花全都嫁接到一棵最粗壮的蔷薇藤蔓上去,经过长时间的生长,它们已经融合成一体了,因此今天才可以看到这棵彩色蔷薇花王!
蔷薇花下的少女穿着不甚华丽,倒和她白皙、擦过脂粉的小脸非常相称。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非常实际的。这并不是说这个正在昏昏欲睡中读书的少女不漂亮,正相反,这个少女不光漂亮,而且美的别致,只是再美的花儿也需要绿叶的陪衬,美丽才得以彰显才显得完美。
少女被一采花的蜜蜂吵醒,睁眼看了看静谧的四周,是一种懒洋洋的静谧,夏初时节的正午,躲在没有火辣辣太阳的地方,但依然会因这种懒洋洋的静谧而懒洋洋的发困。她先是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把书本丢在一旁,然后用响亮又不乏困意的声音喊道:“小蝶!小蝶,小蝶~”
她一连喊了三声,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一个和那少女年龄差不多的少女,同样是一副倦怠之色,一听见那个比她更具有高贵气质的少女的叫喊,忙不迭的从凉棚里钻出来。但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凉棚下哪个地方钻出来的,也许她一直躲在茂密花藤下睡觉呢!
“公主。”小蝶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郁采薇面前,嗫嚅道,“公主叫小蝶有什么事?”
郁采薇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小蝶的鼻子骂道:“本公主在这里辛辛苦苦的读书,你却给我躲起来睡大觉,你,你还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吗!”
如此斥责,小蝶却并不怎么惧怕,笑眯眯的把郁采薇的手从鼻子上移开,满脸堆笑道:“公主不愿意嫁给张国相的儿子,被皇上罚在这里读书,不让任何人听你使唤,小蝶不忍心公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偷偷地躲在凉棚下让公主使唤,已经是违抗了皇上的旨意。公主,你就忍忍吧!”
郁采薇气的捶胸顿足,准备把心里的火气都撒在小蝶身上——“你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死丫头竟然也叫本公主忍!”
“不是小蝶叫公主忍,而是公主非忍不可!”
郁采薇转而颓丧之极,“我怎么那么命苦呀,皇阿玛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这一次就为了那个讨厌的张守成,就罚我读一百零八篇诗词,而且要通通会背诵出来,真气死本公主了!”她几乎快哭出来了。
“听说李皇后为了公主的事情去张国相家道歉了呢。”小蝶道。
“什么,谁让她多管闲事的!”郁采薇的面孔微微扭曲。
“从金銮殿出来后就坐轿去了,大概是皇上的意思吧。”
突然,从旁边的树影里走出来一个男子,郁采薇吃了一惊,“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她责备的向三皇子走去。
“你在这儿受罚,我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过来看你吧。”三皇子道。
“什么受罚,我根本没见过张守成,皇阿玛就下旨赐婚,是不是也太不尊重我了,我这就找皇阿玛说理去!”郁采薇怒气冲冲,欲走。
三皇子拦住她,诸位皇兄里,数三皇子最和这个妹妹亲近了。“你不要拦着我!”郁采薇叫道。
三皇子微侧过脸,对着藤蔓凉棚的后侧道:“出来吧。”
出来吧?叫谁出来?难道三皇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叫的那个人会是谁呢?郁采薇一时茫然想不透,只见从凉棚后缓步出来一白衣男子,穿着潇洒白衣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