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佣兵队长眼见城门无法阖上,知道这一处已经是失守,但他并没有因此慌张,从天鹰军团脱籍四处寻找少团主,经历过的生死烽火,早已数不清,经验丰富的他,没有让人回防,因为他相信驻守在堡内的同伴,於是命令城头佣兵不住地拉弓射箭,争取在每一个伤害敌人的时机,以减少同伴的压力。
不时有骑兵的斗气被击破,从马上摔下,不过城头上的佣兵数量太少,五千骑兵根本不管城头上如疾风般箭雨,和摔下马的骑兵,只要冲过城门,他们的计画就完成一半,不过是几千人的佣兵,在几个冲锋之下,恐怕就溃散而逃,任由他们屠杀。
骑兵鱼贯穿过城墙,仅仅付出十余具屍体代价,可见骑兵的剽悍,也可见城墙佣兵的勇武,双方都达到各自目的,但结果只有一方可以笑到最後。
整个天策内堡仅有几处透露着微弱灯光,没有预期的严阵以待,更没有民众慌乱逃窜,只有一片宁静。
骑兵首领一穿过城门,避过城墙上的箭雨後,立刻勒起缰绳,战马一声长鸣,踱几步後停了下来,身上的斗气也随着消失,跟随的骑兵身手俐落,紧跟着首领没有超前或落後,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兵,所有人就这样望着诡异的天策堡,心中一愣,没有敌人这场战打什麽。
一条笔直的道路,直通主堡,一座偌大的城堡上,隐约有两道人影,道路两旁的商家店舖空无一人,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疑云丛生,草木皆兵的错觉。
顿时整个天策堡弥漫着沉闷诡异的氛围,明明敌人就在城墙与主堡之间的大空地,可是却如石雕一般,静止不动,除了战马轻鸣外,骑兵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噗通心跳。
静得让人发闷压抑,身为诗湫湘特别挑选出来的暗杀队,本身就是智勇兼具的人才,能当上首领更是人中之龙,他双眼盯着主堡上得两人,心中不住地回忆天策的情报,想要挑出一丁点端倪,可惜他的希望落空,诚如情报所示,天策佣兵团的战力仅是一般,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天策并不会如此简单,光凭接近城门时,守夜佣兵的反应迅速而正确无误,足以反映出天策的实力,正由於有这点怀疑,才让他踌躇不前。
“好对手!”站在主堡上的亚碁轻声赞道,对於骑兵的一举一动,他可都是看在眼底,听在耳里,要不是有夜狼的示警,恐怕居民根本来不及转移,而佣兵们也会手忙脚乱,那像现在可以屏息以待。
一旁阿塔道:“果断!冷静!身手高超,纪律严明!应当是军中人物,至於幕後黑手除了圣迪克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人选。”
这番见解与自己不谋而合,亚碁心中暗赞,阿塔外表是憨厚粗邝,实则大智若愚,心思细腻,否则天翔也不会将守护天策堡这重责大任交给他,让他尽情在这舞台挥洒他的光彩。
亚碁嘴角扬起,露出狡猾的笑容,道:“不过这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这一拖延让我们有更充裕的时间安排,包准他们惊喜连连。”
要比耐性,主攻一方总是吃亏,骑兵首领心知,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征,不能空手而回,否则他的前途就此结束,所以不管前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势必都要去闯闯。
首领匀了匀呼吸,刚刚的冲锋连热身都不够,不过他还是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他有预感等会绝对意外连连。
目测与主堡的距离,首领开始策马小跑,随即冲刺,身上斗气全开,整个骑兵队宛如一道月光下的黑色洪流,奔流不息。
哼!眨眼间就要进入主道路,倏然,空气里传来一声冷喝。
骑兵们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觉得声音清澈响亮,但战马却如遇鬼魅,惊恐万分,纷纷高举前蹄,有股无形的威压让牠们不敢向前,要不是骑兵的骑术高超,勒缰平衡身躯,恐怕就被会摔下马,。
碰!正当骑兵一头雾水之际,倏然,异像横生,在他们的脚下发出一连串的密集爆炸声,声音细微,但却落入首领耳里,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也知道绝对不是什麽好玩意。
快走!首领一声大喝,就要驱马向前,战马可没有听到那声音,但纷纷裹足不前,彷佛牠们身前有面无形气墙,阻挡去路,说什麽就是不肯往前一步。
这一耽误,只见从地面中,窜出许多初级魔法火球、风刃等,宛如雨後春笋,软弱的马腹便是魔法的首要目标。
魔法来得快而隐密,如此密集,让骑兵顿时脑筋一片空白,他们的斗气可是像一个罩子般,但不是密封的圆球,对於从地面窜出的魔法就鞭长莫及。
无法承受的剧痛让战马乱蹦乱跳,嘴中悲鸣此起彼落,旋即被魔法剿得肚破肠烂,炙得焦黑一片。
骑兵纷纷在战马倒下前,跳下马匹,眼中净是惊恐,难道有魔法师埋伏在地面吗?
但是脚踏实地後,却发现地面是实心,根本无法躲人,那魔法是打哪来的?
下马!首领一声令下,不能再折腾战马,否则完成任务後,就无法迅速离去,但他内心不祥预感却越来越重,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另外一处的阴暗角落,白练看见自己的杰作,可是乐不可支,事先埋藏在地面的魔核,透过他的意识变成遥控魔法,这是诗玄禅给他的提议,经过他不断测试,终於在这次御敌中绽放光芒。
谁说炼金师不如魔法师,白练就要挑战这传统的观念,不过他的弱点便是魔核,没有魔核,他比一个初级魔法师还不如,所幸大陆上低阶魔兽比比皆是,魔核来源不虞匮乏。
一旁的冥一贯清冷,彷佛融於黑暗的夜玫瑰,那声冷哼便是由她口中发出,龙威一现,天生的畏惧让战马自然不敢向前。
一旦掌握战马的动向,事先设下魔核,一惊一炸之下,战马绝对无法幸存,这样的组合简直是战马杀星。
虽然一切情况都在亚碁两人的掌握之中,不过魔核魔法的效果如此好,倒是大出两人的意料之外,让两人心中直呼捡到宝,这在大陆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首领让大家小心翼翼地急步向前,耳朵却不时注意地面是否传来细微的声音,毕竟从声音到魔法还有几秒的空档,足够自己反应。
终於来到主道路上,饶是精锐如首领,在如此紧绷诡异的氛围下,背後不禁渗出滴滴冷汗,这可不是军中的操演,而是活生生地战斗,稍有闪失便要付出生命。
咻!一道亮光划破月夜,气流紊乱带起破风声,电光石火间,一名精锐来不及用刀格开,只得用斗气硬撼。
谁知亮光与斗气甫一接触,斗气宛如气泡,一戳就破,利箭直接射中他的心脏,一声凄厉惨叫,瞬间毙命。
众人顿时傻眼,想不到他们引以为傲的斗气,如此不堪一击,这还是什麽弓箭。
首领终於知道己方小瞧天策佣兵团,,只有矮人打造出来的破魔箭才能如此轻易地射穿斗气,但要矮人帮忙打造一般兵器,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一生追求铸造技艺的突破,根本不会花心思在在这上面,要有也是闲来随手之作,数量也不多,一想到这,心中稍安。
倏然!破魔箭从四面八方的暗处射来,彷佛划破天际的满天流星,交叉绚烂,神秘夺目,但骑兵们没有欣赏的闲情逸致,这可是支支夺人命的追魂令。
“用刀格开!”首领立刻大喝道,但晚了一拍,好几名战士已经丧生在破魔箭之下。
如此密集的战士,让一般弓箭手蒙着眼都打得中,何况是特别训练的达晤狙击手,更是箭箭毙命,在天时地利下,充分诠释暗箭伤人这四字的真谛。
首领刀舞得密不通风,破魔箭一一被掉落在脚下,心中腹诽道:“有完没完,矮人是你们雇佣的铸造师啊!破魔箭好似不用钱一般。”
“四、五队散开,去将弓箭手揪出来。”手下的惨叫声越来越频繁,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在这被当靶子射,他无法顾及是否有陷阱,立刻下令手下散开前去包围弓箭手,天晓得破魔箭到底有多少。
这批战士可是上马可当骑兵,下马可为步兵的骑步双栖,对付弓箭手可是绰绰有余。
一见敌人散开奔入黑暗巷道,亚碁微笑的弧度上扬更加厉害,要论街头暗战,正规士兵始终比不上个人技巧突出的佣兵,那怕你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战士也一样,加上拥有地利,可以想像这批战士的下场会如何。
太离虚忽然从暗处来到亚碁身旁,天策隐藏的王牌再掀一张,阿塔向亚碁示意後,立刻到堡内准备,底下的佣兵已经战意蓬勃,热血沸腾,假如不让他们动手,恐怕就要造反。
在战士隐入巷道後,箭雨的频率和数量锐减,转而惨叫声开始响起。
首领目标还是摆在主堡,不管人躲在何处,主堡总不会空无一人,抬头一望,主堡上人影还是两个,但他却感觉有所不同。
“麻烦你。”亚碁带着敬意地对太离虚道。
太离虚道:“大家都是天策一员,不需要如此客气。”话落,开始低声念起咒语,风元素开始往他的身上汇聚。
急速向前的首领忽然发觉空气异常流动比平日快上不止一倍,魔法师!心中立刻浮现这个名词,提醒的话还来不急出口。
城堡上的太离虚早一步轻吟道:“风刃狂旋!”
只见一道道在月光下闪着青芒的风刃,风驰电掣,不停地旋转而来。
中级魔法!战士们暗自庆幸,至少自己的斗气还可以抵挡,不过舖天盖地而来的风刃,映着他们眼中一片绿芒,没有一丝缝隙留给角结的月光。
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大魔导师发出中级魔法,凝聚程度可不是低级的魔法师可比。
甫一接触,风刃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像个圆锯般,不停地切割战士们的斗气,有些战士一放松,立刻被风刃切开斗气,立刻被剿成碎屍,留下一地鲜血,其余人则是猛提自己的斗气硬扛风刃,想逃连地方都看不到。
亚基不得不佩服大魔导师对魔法控制的精准和威力,完全将范围控制街道上,没有一个风刃射向两旁的房屋,不止如此,已经有好数十道血花绽放,旋即又风刃削散,使得风刃变成鲜红无比。
身处风刃狂旋中的战士们,不知道时间流逝多久,只觉得风刃好似无穷无尽般,他们只得咬牙苦撑,撑过魔法师的魔力耗尽那一刻。
倏然,风刃完全消失,好似昙花一现般,要不是大家还气喘嘘嘘,断肢碎肉遍地,彷佛一处绞肉场,腥味扑鼻而来,他们真的会以为刚刚好似一场梦。
“小心!”“杀!”
生死瞬间过後,自然就会放松,大家都已经耗尽斗气,但首领不愧是心志坚韧的精锐,立刻大喊提醒其他人,今夜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发觉自己被敌人一步步地引导进入他们设下的陷阱里。
几乎同时,阿塔大喝震天,一马当先地率众而出,身後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佣兵,吉尔与虎兽人虎贲各领一队,从三面包抄敌人。
一方精神饱满,战意浓浓;一方虎口余生,力尽神靡,甫一交手,除了几个还能用金斗气硬撑的战士外,其余人宛如羔羊般,手中刀刃好似春风拂面,和风细雨,蚊子都打不死,何况是体力充沛的佣兵,一面倒的局势,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要说天策佣兵经过天鹰军团式的魔鬼训练後,早就不是心善手慈之辈,对於杀戮宛如家常便饭般,轻松平常。
亚碁对於场上的情形并不意外,只是巷道内的战斗,还不断地持续着,让他感觉到这群战士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是双方在平原冲锋混战,己方不见得能稳操胜券。
冷静一想,圣凯广袤国土,众多军人中挑选出来的精英,绝对是出类拔萃,否则圣凯就有损他第一大国的尊严。
再上一道催命符吧!亚碁心念一转,开口道:“总攻击!”
声阴平稳地传遍整个战场,居於下风的战士已经无暇去管亚碁的话是什麽用意,不过天策会让他们深刻体验什麽叫总攻击。
倏然,两旁房屋的高处冒出一些人,占据高处的他们,毫不迟疑地挽弓,射向战士的阵营之中。
没有满天箭雨,但一波波的利箭彷佛连绵不绝,去而复始的波涛,拼命地收刮敌人的生命,几乎是箭无虚发,时机捕捉之准确,不亚於太离虚的魔法控制,真不愧是达晤神箭手。
“撤退!”首领见大势已去,顾不得被全军溃败被敌人追杀,他心中只存着将这里的情报传达回去,这场战争至少就不是完全失败。
战士们收到命令,立刻收拢战线,一分为二,一批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同伴脱逃的机会。
达晤箭手的弓拉得更急,阿塔等人更是将浑身精力毫不保留地展现出来,几乎没有一回合之将,而首领就只能靠着自身的武技拖延周旋,再无暇去指挥军队。
首领双手握刀奋力架开佣兵利刃後,手腕一转,刀刃如秋波潋灩,轻柔飘忽,准确地划过佣兵的咽喉,血如涌泉,不过他的体力也到尽头,手中刀杵地,整个人不住地喘气,抬起头望向天策主堡,堡上两道身影依旧,但这距离却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忽然一道壮硕的身影遮住他的视线,阿塔缓缓走进首领,道:“你让我感到佩服。”
穷途末路的首领,内心平静,口中却气喘如牛地道:“彼此,想不到你们隐藏这麽多实力,在我死之前,能告诉我在广场引发魔法的是什麽东西?”他始终就不认为那是魔法师所为。
“炼金天才白练的魔核魔法!”
“难怪!”首领仰天长叹,一步错,步步错,要不是有魔核魔法的威胁,他们又何必下马,如此一来,不管要进攻还是撤退,掌握权全在他身上。
横刀一划,割喉自刎,战士首领的死象徵这次偷袭,逐渐落幕,接着是处理善後的问题。
翌晨,太阳开始挥洒它金色光芒,天策堡的居民在佣兵收拾残局後,逐渐恢复正常生活,昨晚对他们而言,好像一场演习,脸上没有任何不安,至於牺牲的佣兵自然会有抚恤,获得的那批战马更是意外之财。
至於其余各地来的商人与佣兵,则是听了一夜的现场广播,惊魂未定,要不是有天策佣兵守着,他们老早逃离出去。
广场上残留的血腥味,已经飘散许多,鲜血已经渗入地面,墨黑一片,让他们讶异的是,如此激烈的拼杀,居然没有任何建筑物毁坏,唯一损坏最严重便是外城墙的城门,让人直呼神奇。
当然这一切都瞒不过有心人士,一早各探子便四处奔波,兜来手中的资料後,顿时信鸽纷飞,驿马急奔,这一切都看在亚碁的眼里,不过他巴不得这样的战役多多益善,让手下以战养战,锻链心志。
诗湫湘再收到探子传回的资料,心中压抑不住地激动,第一次利用力量去强攻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怎麽教他惊讶万分,而天策佣兵团的战力也正式引起他的注意,在没有团长的情形下,居然还能歼灭自己派去的五千精锐,情报虽然简单,但从只字片语中,足够诗湫湘推敲出很多事。
密集的爆炸声,这表示他们使用魔法,不过大陆上魔法师可是受到各国严密监控,各佣兵团就算有,数量五根手指也数得完,除非他们有另外的管道。
炼金!诗湫湘忽然灵光一闪,达到魔法效果的另一种渠道,这样的炼金师目前只有一人,那便是白练,想不到他居然会加入天策。
探子受限於佣兵公约没有办法当时无法行动,但从事後发现,城民人人淡然,彷佛昨晚的事并没有发生过,房屋还保持完整,这一点只能说明天策早已有所准备,从御敌到避难等变故,做得滴水不漏,要知自己下达是屠杀令,理论上是不留一个活口,可不是抢夺财物。
光是天翔和凤雪舞的领导和武技,白练的魔核魔法,就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现在连驻守的一方的亚碁和阿塔,都有这等临危不乱的能力,自己先前太小觑这佣兵团的潜力。
诗湫湘的思绪如惊涛拍岸,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全心围绕在天策佣兵团上,这次决定利用他最擅长的计谋来摧毁天策堡,以雪这次失利之耻。
基法城
天翔、凤雪舞和诗玄禅三人也收到昨晚的情报,比起其他势力,他们的资料自然钜细靡遗,看得三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诗玄禅道:“这次敌方偷袭失利,主要是有夜狼的提前示警,亚碁与阿塔平时的多次演习,让城民具备忧患意识,而芙娃的安抚也起了稳定民心的作用,後面一连串的攻击,宛如战场魔法师,瑰丽绚烂,让人目不暇给。”
诗玄禅的分析相当精辟,获得父亲天羽策传授行军作战的天翔,脑海中不住地架构昨晚的局面以及亚碁的调度,来与父亲的教导互相印证,每次战役总有可取之处,一点小疏忽可能就会是致命的缺口。
凤雪舞忍不住心中疑惑道:“这批人真的是圣迪克派来的吗?”语气显然气愤和掩不住的低落,毕竟旧日情份还存在,而自己的父亲哥哥都还在朝中当职,这教凤雪舞如何接受。
诗玄禅道:“进退有度,果断狠绝,这不是一般盗贼团或佣兵可以做到,比起我们训练的佣兵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亚碁先是空城计,换取布置的时间,後续攻击也都发挥效果,恐怕这次死伤不会如此轻微,何况圣迪克视为囊中物的基法城,被我们兵不血刃地拿下,他表面可以接受,但私下绝对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王权的挑战,毁掉天策堡发泄心中憋屈的怒气,更可以杀一儆百。”
诗玄禅的话如余音绕梁,在凤雪舞的脑海回荡不去,虽然天翔以後的道路势必会要对上圣凯王国,但能拖一刻,便是一刻,说不定之後还会有变化也说不定,圣迪克这一举动,着实粉碎凤雪舞的希冀,也让她看清楚现况。沈默不语,局势演变让她措手不及,或许需要一些时间来调适。
天翔见状,给出承诺道:“我不会轻易向圣凯宣战报复。”
凤雪舞抬起头,明眸充满柔情,安慰人很多时候不需要多说,只要一个简单的承诺,就能让人感怀於心。
眼神一转变得坚毅笃定,她知道从这一刻自己就要圣凯切割,远在王城的达克宰相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么女,居然会如此离经叛道,但凤雪舞不後悔,尤其是在接触许多滢月商家分享的情报,她心中对三国国王的治理早已抱持着怀疑,倒不是说他们能力有问题,而是年轻气盛,穷兵黩武,除了几座大城市与贵族,还享受着奢华淫秽,灯红酒绿的生活,低层百姓几乎被剥削一空,卖子贩婴屡见不鲜,更不用说战争造成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诗玄禅道:“人民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一旦民心丕变,他们会是最恐怖的力量,二十年来各国军备竞争,让民生问题日益严重,贪官污吏比比皆是,人民的忍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只要有把星星之火,便可以燎原,那势头恐怕连各国都想像不到。”
天翔对此深感於心,尤其是在与季凌之交谈多次後,发现强如大国的海菲斯,低层民众永远都是受欺压却忍气吞声的一群,但天助自助,自己都不觉醒,一昧依赖别人的施舍,将永无翻身的一天。
揉揉太阳穴,他无力去更改这种现况,依天策目前的实力要向各国挑战如蜉蝣撼树,结果只有灭亡一途,所以要暗中蓄积实力,等待契机,局势演变如山中气候,多变诡异,他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停地寻觅机会。
这问题现在不需要多谈,天翔话锋一转,道:“对於天策的发展,还有隐忧,你们怎麽看?”
两人的思绪被天翔的问话引导,暂时先抛下这沉闷的话题,诗玄禅首先道:“圣凯这一举动,算是给我们敲响警钟,他与基坦都不是好相与的对手,虽然两国目前正在交战,但分出部份人手,就足够我们好受,难以发展;另外我们的粮食金币都还依赖滢月、金宇两商家,虽然彼此关系融洽,一旦被各国掐住这条命脉,无疑是在我们颈部套上绳索,受控於人。”
诗玄禅一开始就点出两个最棘手的隐忧,强国的威胁与後勤的支援,各国目前战况激烈,粮食消耗飞快,一旦战备储粮用尽,势必需要大量向滢月商家采购,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巧取豪夺。
天翔道:“财物部份有青水滩丰饶的物产与基法城的税收支撑,暂时不虞匮乏,
粮食方面,我们必须能够自己生产粮食,否则就如你所说,将受制於人;至於两商家的问题,不需要我们太过担心,应付这些计谋,他们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假如真有问题,我们再随时支援他们。”
在将参谋军务交给诗玄禅与凤雪舞後,天翔开始接触内政这领域,在季凌之与月怜暄的教导下,他的进步日趋可见,虽然无法像他们如此细致,但至少轻重缓急还可以分得清楚,脑中也自成一套脉络。
除此之外,身为基法城主的天翔,对於笼络民心,就显得游刃有余,一手精湛的医术与令人如沐春风的态度,足以安抚基法城民受战争创伤的心,提振城民的活力士气,潜移默化下,基法城民的内心逐渐靠向天翔,这一点可是天宇左始料未及。
凤雪舞道:“基坦组佣兵不愧是经历战火淬炼过的军人,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生息,体能逐渐恢复,但纪律性强,眼中厉气,下手狠劲,整体散发出的肃杀冷酷,光是看到就让人感到心寒。”言语之中对这批佣兵非常满意。
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地遵守凤雪舞的率领,也不是件简单的事,记得第一次天翔告诉他们以後凤雪舞全权负责基坦组的运作,对凤雪舞的英气飒爽,他们毫不掩饰地从眼中流露出欣赏,但对於她是否有能力领导,脸上则毫无掩饰地浮现狐疑的神情。
基法城一役让他们印象深刻,没有一个好的领军者,他们就犹如一群呆板的机械,只会反覆杀敌的动作,要是有像成大异一样的将领,他们就会是一群拥有利爪的猛狮,偷袭强攻无往不利,在他们心目中就算是天翔要领军,也需要经过他们的认同,何况是凤雪舞这名女子呢?
不过凤雪舞硬是让他们服气,不管是武技单挑,兵法操练,行军调度,凤雪舞任由他们提出比试,见她冷冽气质里揉合自信,与俊美俏丽的脸庞,形成一种特殊的魅力,宛如冰雪女神让人景仰却不敢高攀。
校场上,靛冰枪大开大阖如凤凰扬翼,刺点挑戳如满天寒星,留下点点靛色残影,几个被推选出来的佣兵,全部都折在凤雪舞的手里,她并没有手下留情,人人带伤,搞到後来没有人敢上场去笔试。
有人不耐地嘟囔道:“不就是个比试,下手这麽狠。”显然对凤雪舞的武技已经认同而有所忌讳。
凤雪舞凤目冷光一闪,那人忽然觉得打了个寒颤,一股寒冷之气由足底直窜脑门,见没有人再上台,只听她冷冷道:“军人就是要全力以赴,一丝不苟,敌人不会给你们再一次的机会。”
基坦士兵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虽然经过战火洗礼,但多年兵痞习性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尤其是让佣兵出身的凤雪舞斥责,更让所有人难受。
文科比试自然不用多说,一群大老粗怎麽比得过鲁顿与天翔教导出来的凤雪舞,何况她本身对军事领导就有过人天赋,注定她就是在战场上绽放出最迷人的魅力。
随後几天,一样的强度训练,战技操演,凤雪舞没有丝毫落下,完成度比任何一人都还要高,训练时冷酷默然,一丝不苟,彷佛是个天生军人,让基坦士兵感到汗颜,他们永远记得凤雪舞第一天训练完毕,当着大家惊讶万分的表情前,说得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至此这班基坦组士兵完全心折凤雪舞的魅力下,成为最拥护她的私军,那怕战况艰困,只要凤雪舞的身影一现,他们就是她手中最忠诚的利刃,一次次用敌人的鲜红血液,来扞卫他们最诚挚的信念。
天翔道:“既然基坦组佣兵恢复了差不多,让他们接手基法城城防和城内巡守,而其他佣兵可以去接佣兵公会的任务,毕竟他们在这生活那麽久,情况比较清楚。”
随着管辖范围越来越大,表面看来天翔好似无所事事,只需要就任何意见加以决断,协调各分组事项,但偏偏这种事情是最劳心费脑,因此人尽其才,各司其职,就看得出各个领袖的领导能力,这一点天翔是毋庸置疑的出色,为人处事之老练,言谈举止间有种莫名的魔力,引人入胜,无法自拔,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
诗玄禅道:“两国在我们这碰了钉子後,恐怕不会轻易派出人手前来,不过借刀杀人,栽赃嫁祸的诡计,我们要面对的挑战,可不会比以往轻松。”
诗玄禅充分展现他智囊的本领,远忧近虑无一遗漏,只可惜天策目前尚是处於弱势防守,无法主动进攻,否则应付起来会更加从容灵活。
天翔点点头,阴谋诡计只能见招拆招,另外就是靠情报来弥补思考盲区,一想到这,他不禁联想到那批滢月商家送来的孤儿,个个都在十二到十五岁,目前正由流风在暗中锻链,算是第一批的特种军,假如暗狼军是黑夜的王者,他们就是地穴的吞噬者,举凡潜入暗藏刺杀等,各项训练份量之足,残酷异常,其中的佼佼者居然是林龙和羽鹰,那两个当初由小村迁移到天策的小孩,林龙沉稳内敛,羽鹰飞扬跳脱,则活生生地像个小流风。
叩!
“进来!”
一名传令佣兵将公会行文交给天翔後,便离开房间。
天翔看完便交给两人,行文内容居然玄雀佣兵团要护送辛可斯家族前往腾格部落商谈恢复交易一事。
凤雪舞柳眉一皱,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之前辛可斯家族受雇於基坦王国,想要利用海东大草原的狼群和马贼来消灭天策的战力,才让她巧妙地化解,原本以为他们就此没落,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死灰复燃,打起腾格部落的主意。
自从与腾格部落交易後,滢月商家的民生必需品就源源不绝地注入海东草原这块物产丰饶的处女地,交换出来的资源让滢月和天策着实赚了一大把,而他们公道的以物易物,简直物超所值,让腾格部落喜出望外,就算辛可斯要再回头,恐怕只有吃闭门羹的份。
基坦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腾格部落的情况,但还让辛可斯家族出来搅和,那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摆明就是替玄雀佣兵团创造机会。
利用佣兵间协议,一旦任务需要经过别的佣兵团驻地,需要事先向佣兵公会提出申请,行文给对方佣兵团,除非双方是有敌对之意,否则本着佣兵互助的不成文约定,一般佣兵团都会接待,不然一传开,可是会让其他佣兵鄙视,之後当然也得不到其他人的帮助。
玄雀佣兵团这一提出申请,有条有理,不容天策反对,一旦让他们进入基法城,身为在地的基坦佣兵团,对於那群基坦士兵,可有更大的吸引力,何况失去基坦士兵的天策佣兵团,自然无法保护基法城,玄雀要取而代之是轻而易举。
好一招以夷制夷!才刚说两国会施阴谋诡计,这不就来了,佣兵间的事,国家可是不会过问,而且基法城驻地外加腾格部落的物产,可是令佣兵团怦然心动的宝地。
天翔道:“玄雀佣兵团吗?没关系就让他们来,不需要阻止他们与基坦佣兵接触,先有国家密探,後有老牌佣兵,正好可以梳理一些心志不坚定的家伙出来,也看看小雪的魅力如何?”最後一句含着调侃的语气,但却显出他对凤雪舞的信心。
诗玄禅道:“既然基坦已经出招,我们总要礼尚往来,就让暗探将玄雀的用心传播出去,相信其他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的佣兵团,应该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天翔眼睛为之一亮,这计谋不花天策一丝战力,便可牵制玄雀,让他们瞻前顾後,不敢用全力来谋取基法城。
此时远在圣凯边陲的小镇,一群如狼似虎的警备队,个个脸上挂着桀傲不驯的淫笑,队长一脚踹上已经破损不堪的门扉,脆弱的门闩根本挡不住那一脚。
碰!门扉直接倒塌,落到地面,扬起满天灰尘。
咳咳!里头一个老汉与一名柔弱女子,被灰尘一呛,不住地咳嗽。
“方老头!这次应该可以交税了吧!”队长将面前的灰尘搧开,一脸厌恶地道。
方老汉发抖身躯道:“队长大人,我的小儿子已经为国捐躯,不是可以免税吗?”
队长道:“你们收获的租税可以免除,但这次是徵收的是战争特别税,是不能免除的。”
“你们骗人!哪里有什麽战争特别税。”柔弱女子忍不住地斥责。道
队长一见柔弱女子,眼中淫慾浓烈,似乎要将她扒的一乾二净,淫笑地道:“方小妹子,好哥哥我怎麽会骗人呢?这可是镇长的公告。”
方女气愤地道:“你们这是假公济私,其他城镇可没有徵收战争税,为什麽我们需要徵收。”
队长心中诧异,想不到方女居然知到此事,不过他笑容未歇地道:“那是镇长有先见之明,国家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徵战争税,我们只是提前来收,废话少说,把税交出来。”
方老汉道:“你看我们这样能有钱交税。”房屋家徒四壁,破烂不堪,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方女更是气道:“你们蛇鼠一窝,这镇子谁不知道,我弟弟已经被你们害死,你们还想要逼死我们吗?”
说得气急,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原本他们家父亲年迈,弟弟是独子,依照圣凯徵兵令是可以不需要接受徵召,但可恶的镇长收了几个大户的钱财,就让窜改几个家庭的资料,独子代替他们上战场,结果可想而知,全就在天剑关前牺牲。
队长淫笑地道:“有这回事吗?我可不清楚,要是你肯当镇长的小妾,这税嘛!自然好说。”
呸!方女不屑,要让她去给哪头肥猪镇长当妾,她宁可自杀,也不会屈服,口气强硬地道:“教他不要妄想,我就算死也不会去,要是小烈哥哥回来,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队长哈哈大笑,道:“小烈!一头笨牛,好好的警备队不呆,学人家去当什麽佣兵,这下子说不定变成魔兽的食物了。”
外头忽然传来声音:“头儿,你好了没,弟兄们都到齐。”
队长头也不回地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等着点,这里可有未来的镇长小妾呢!”
喔!外头又是一阵瞎起哄的鬼吼鬼叫。
“你!”方女被他们一气,连话都说不出口。
队长忽然正气凛然地道:“方老头一家交不出战争税,先用女儿方欣抵押,什麽时候将税凑齐,什麽时候来镇长府将她领回去。”
不让方氏两人多说,续道:“来两个人把方欣带回去!”
“放开我!”方欣不住地挣扎大叫,方老汉则在一旁拉扯,声泪俱下地道:“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一番拉扯後来到屋外,一堆镇民已经前来围观,於心不忍的镇民,面有难色地窃窃私语,就是没有人出头。
倏然,一名警备队员不堪其扰,怒喝:“死老头,你拉什麽。”紧接着用力一甩,只见年老气衰的方老汉,如断线的风筝,直往房屋墙角而去。
碰!方老汉的後脑袋直接撞上墙角,顿时血流如注,睁大了眼直盯着警备队员,方欣见状突然奋力挣脱警备队员,箭步跑到父亲身旁,只可惜方老汉再也听不到他女儿的呼唤。
出了这等变故,队长灵机一动,抢先大喝道:“方老汉妨碍公务,死有余辜。”
“对!对!”警备队员立刻回神地附和。
眼见一名镇民在当场丧命,方欣放声大哭,让人闻知鼻酸心碎,但碍於警备队员的凶神恶煞,其余彷佛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埋入土里,眼不见为净。
见镇民反应,队长暗自松了口气,要是激起民反,这下可就难以收拾,低声吩咐道:“来两个人去拉方欣过来,我们赶紧回去。”
正当两名警备队员要上前去拉方欣之际,镇民身後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一名皮肤黝黑,眼中杀气腾腾的年轻人,越众而出,直接来到方欣身边,道:“欣儿,这是怎麽一回事?”
这温暖的声音彷佛神仙梵音,让方欣回过神来,一见来者,泪如涌泉,投入他宽厚的怀中,激动地道:“小烈哥哥!”
第139章白练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