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纯手工的篷车停在道路旁。
依奴尔喂食着三只被栓在篷车前,一脸鼻青脸肿的独角兽粮草,不断安抚着他们下巴,镇压他们惊恐的情绪…
独角兽是森林罕见的珍奇野兽,酷似白马,但是却充满着灵性,以及难以想象的性欲,永远只会对公主般的纯真处子女性现身,男人想要寻找他们,那可难了。
传说,它们头上的尖锐长角并不是绒毛或者骨头,而是阳具…不管如何,那三只独角兽恐怕经历了这辈子最大的精神创伤…
一只饿到发昏的龙族、一个扛着弓箭在森林寻找午餐食材的野蛮人、还有一个看到马类生物就触发精神创伤抓狂想砍马的神经质歌手…
只差一点点,要不是依奴尔喊停,只怕这三只独角兽大概就被碧儿张开血盆大口生吞下肚、被慕容飞徒手剁了当炖肉、或者被林逸帆神经质的砍成碎块…
“你们三个真是的…”依奴尔安抚独角兽,柔声道:
“独角兽是如此稀有的大地珍宝,怎么可以如此对待…
他们的毛皮到了夜晚会绽放点点星光,它们的鲜血可以说是生命珍泉,可以治愈一般的刀伤剑创,活着的独角兽,而且是公的可以卖很多钱耶!
最值钱的就是他们的阳具了,我们要带到镇上,找个出价最高的买主,直接现割…”
三只独角兽惊恐的嘶鸣着,看着眼前依奴尔的双眼中,早已经浮现金币一般的贪婪璀璨光芒…
“你才是我们四个里面最恐怖的那一个…”慕容飞捏着依奴尔的鼻子,递给她一个木制餐盘,道:
“你坚持别杀他们下锅,暂时留着当驼兽,那么今晚大家也只能可怜一点,当个一日和尚没荤腥了。”
“没肉吗?”依奴尔别着嘴,翻搅着餐盘里面的炖马铃薯泥、红萝卜块,以及不知甚么植物的块根,一脸无奈道。
“你以为兔子、松鼠可以塞那只的牙缝?”慕容飞用大拇指反指着碧儿,道:
“不然你觉得我们的马匹怎么不见了,沦落到受困深山啊,还要忍受那三只白毛畜生耍脾气赖着不肯走夜路啊?”
“又不能全都怪我…”碧儿在一旁吐舌反驳道:“…龙族食量大啊!”
“别吵了,我们又不赶时间。”林逸帆道:
“老哥,我知道你很急,可是都已经事隔许多天了,我说个难听话,妮可没事的话根本没事,要出事,早就已经出事了…
我们这样急奔,就算马匹没给碧儿下肚,你这样没日没夜的策马赶路,马儿早晚也被你累死,你这样瞎操心也没用。
就算你拚了命土法炼钢,给你连夜打造出法拉利,你能赶的到吗?”
“…”慕容飞低声重吐长鼻息,以沉默表示难以接受,一转身,迳自躺在草地上,直接鼾声大作…
“直接睡倒了?”碧儿傻眼道。
“这下糟了,他又发拗脾气了…”林毅帆咬着汤匙,道:“他直接闭目养神,调气入眠,天一亮要自己疯狂千里狂奔了…”
“你好像经验丰富啊?”依奴尔道。
“他就是这个个性,他要做甚么事情,没人拦得住他。”林逸帆道:
“但是很讨厌的是,他每次不好的事情直觉都很准…,他的出发点都是对的,可是手段都很激烈…总之呢,就是拼命用错误的方式想要去做一件对的事情,这是他不经大脑的时候做事的写照…
简单来说,他只要牛脾气发作,智商两百的脑袋只剩下头盖骨可以正常发挥作用了…”
“…我还没完全入眠阿,老弟。”慕容飞低沉用鼻息说道,紧接着一个翻身,长到吓死人的雷轰打呼,沉雷般打着冗长的霹雳…
“太扯了,一次呼吸超过两分钟?”碧儿吐槽道:“二十吨扬水帮浦啊!?”
“是内功高手。”林逸帆耸肩道:
“我哥的内功比我浑厚很多,而且就连睡觉都在调息周天…
以前在军校、部队的苦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就连睡觉都抓紧时间调息运功,五感敏锐的跟野兽一样,还有暴躁如怪物的起床气…大家最好抓紧时间休息,因为我哥只要睁开眼就要狂奔了。”
正常人是听不见自己的鼾声。
但是慕容飞那雷鸣般的鼾声却逐渐响亮,慕容飞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充满因难浓雾,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之中,四周雷声骤响、电光闪烁,犹如宇宙之初、或者,时间与空间的终结尽头…
荒芜、死寂、毫无生机,沉重又窒息的世界,无法分辨是真实,还是虚构…
【我还在思考,甚么时候才会有机会碰到你。】
空间之中,一个声音响起,慕容飞下意识地拔出剑来,当他剑尖指着对方咽喉的时候,他的咽喉也被一把不断滴着混浊墨水的黑剑所指…
“阿塔鲁,这玩笑可一点意思都没有。”慕容飞道。
【这个答案既对,也不对。】浓雾逐渐划开,在慕容飞面前的,竟然是他自己,有如黑影一般的自己!
【我的一部分,无可否认来自阿塔鲁的数百年负面情绪;但是最多的部分,却是来自于你。】黑色的慕容飞撤掉手里的剑,沿途不断滴着墨水一般的浓浊液体,逐渐朝慕容飞靠近,道:
【而我,的确也是你。
因为你的关系,导致我被塑造而成…一个虚构神灵、被撕裂的半神,不完整的神灵,而我只是憎恨所建构而成,充满破坏欲的死者,不,我连生物都称不上,因为你这浑蛋用的是假名!
我这个虚构之物,却得背负着你的化名之名,承受着被撕裂的不完整痛苦…林逸飞,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你应该不存在了。”慕容飞道:“…随着我死。”
【没错,本该随着你的死亡,随着神像倾倒,随着憎恨的狂气漩涡崩溃,我应该不再存在…】黑色的慕容飞道:
【我不过是个残像、回音,一个思念体而已。
这个世界,许多力量都还没被主宰,但是力量的主宰却是可以在某些特定条件被杀害的。
这个世界有一个法则,就是杀之代之。
正如同黄祸种可以将生物杀害,夺取力量,身为力量主宰,一但有其他生物杀害了主宰,就能够取代它的存在,只是,这个法则并不是一对一…】
“甚么意思?”慕容飞道。
【——同罪者。】黑色的慕容飞将脸庞靠在慕容飞耳畔,道:
【那一天,你执意寻死的时候…杀害你的犯人有两个。
一个,是将我破碎的最后击杀者,还有一个就是你意识分裂出去以前,朝你胸口深深刺入一剑的妮可…
其实你我都很清楚,你宁可死也不愿意伤害妮可,就连她一剑劈来,你还无意识将身体前顶,剑尖早已经刺破了你的心脏;跟林逸帆对打的时候,这个身体早已经是个活死人,是靠着无尽的憎恨与怒火支撑起来,藉由半神力量维持肉体不崩溃而已。
你可以自我解释、自我欺骗、自我原谅,你可以圣人嘴脸的大谈你是自杀,但是那不过是个人观点罢了。
让你肉身生命终结的,就是妮可,最后那个偷袭者,不过就是将你的力量连结给斩断,并且销毁你的肉躯罢了。
力量的流动、领域的力量,会朝杀害者汇聚,无法逃避、无法过让…是强大的力量,也是诅咒,而这股力量带着无穷憎恨,逐渐在侵蚀、伤害妮可的意志以及灵魂。
而讽刺的是,在她的思维当中,你是她唯一的神…拯救她,慕容飞。
尽管我已经是个已死的半神、一个早已经破碎、残损的意识,一个被憎恶与扭曲所填满的黑暗型态,但是我终究是你、脑子不正常的你、曾经的你,我们并不相同,但是我们却会被一种东西所不忍…】
“…小孩的眼泪。”慕容飞道。
【没错。】黑色的慕容飞逐渐在消失,他惨然一笑,道:
【…看样子,这下我真的几乎力竭了…很多东西总是带着命运的讽刺…我之所以会诞生,最主要的黑暗种子你知道是甚么吗?
就是你跟阿塔鲁交换身分那一日,目睹妮可被奸杀的那一幕…那股憎恨、那股无助、那股愤怒,就是我的起源,成为我的意志,我的身躯,我的力量…
拯救她…,拯救妮…】
黑色的慕容飞碎裂了。
碎裂的黑色慕容飞被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收、席卷,然后被一个结晶状的不透明物包覆。
不透明的结晶体开始膨胀、结晶、逐渐形成一个人形,痛苦地趴在地上喘气…
而此时慕容飞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那个人形物体,就是一度杀害他的凶手!
““时空零点”,九空无界!?…原来,你是时空驳逆体、宇宙的遗忘面,是终结、也是起始!”人形物体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慕容飞,道:
“…我明白了…原来,你不普通的理由,竟然是如此可笑的原因!
哈哈哈…,我苦心积虑、苦心寻找撕裂时间跟空间缝隙的方法,不断累积着撕开时空的巨大能量,没想到,你就是我想寻找的时空遗忘面体!
慕容飞,不,林逸飞…不对…就连这个名字都是你成长的时空中,世界所伪造的…你真正的名字,存在于一段早已经不存在的历史,一个破碎的片段时空,一个漂流的零碎时空。
…逸飞只是你的字,你的真名叫做吕无忌,而你弟弟叫做吕无忧…你们还有一个小你们足足九岁的妹妹,叫做吕无悔。
而你们一家子,正是我族宿敌——戴氏血脉,地球龙族东方龙王蚩尤的直系后代!”
“既然是宿敌,那也没话好说了。”慕容飞纵身跃起的同时,整个空间中的浓雾组成数以百计的慕容飞巨大脸孔,同时对着结晶的人形物体咆啸,而从四面八方,巨大的雾状手掌、拳头、弓杯指、日字冲拳、虎爪、鹰爪、龙形拳、冲掌、震掌如连珠炮一般密集的轰向结晶状人形!
“这是你的“世界”,跟你硬碰我绝对吃亏。”结晶状人形的胸膛出现的一个骷髅装饰的巨剑刺青,勉强将慕容飞的攻击一一防御,他长叹了一声,道:
“所幸的是,我曾经杀你一次,你的一部分成为了我的力量,所以在你的精神世界之中,无法对我造成有效伤害。
这是一次疏忽,我不会再冒险跌入你的精神世界里了,后会有期。”
“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的。”慕容飞狰狞地笑着:
“没想到,答案竟然是如此简单…原来,你们就一直躲在我的眼皮之下,我现在终于看懂了!”
“遭…”结晶怪人原本想要清醒逃回现实层面,没想到,竟然将自己的所在地给曝露而出,呈现在整个精神世界之中,毫无掩饰地露出了奥克农的俯视景象以及月光背景…
慕容飞一直很那闷,以前在阿塔鲁的神领域中,可以透过众多神像的双眼凝视现实世界,但是唯独奥克农却是一扇满是裂痕的窗口,从高空俯视地面。
因为那是一个夹层世界,衔接在现实世界与奎利尔大陆第一个气体卫星之间的口袋空间,透过菱镜、奇怪的装置将月亮折射的日光作为能源,维持这个窗口。
而月光是阿塔鲁的领域,因此,这扇窗口会在一年一度的主夜星月蚀,将空间路径连结阿塔鲁的神域与现实世界,导致还是负面情性扭曲时期的阿塔鲁异变子嗣入侵奥克农,这就是魔兽之夜的真相!
“诚如你所说,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慕容飞道:
“虽然我是个菜鸟新神,但是从前,我就有过一次当神的经验。
神并非万能,但是神确有所特权,见我所见、闻我所闻、知我所知。
你杀了我,身为黄祸种的你,将我的部分灵魂碎片成为你的力量,但是,我复活的时候,我的一部分就成为了你无法摆脱的诅咒,如芒刺在背,不断透漏着我所需要的资讯,当你窥探着我的时候,同时我也窥探着你。
因陀罗神族,主宰地球历史、困锁时空、毁灭苍生、无数次摧毁地球生物的一切元凶,在我祖父究境涅盘的时候,族群首领很无用的被两拳爆脑,全族沦为宇宙的流亡者,失去归属、失去殖民地、失去家乡,带着憎恨在宇宙与宇宙间的夹层虚无中飘荡…
你们企图将我祖父的身躯——这个新生宇宙据为己有,将四兆同胞从裂隙时空之间引渡至此,将这个世界的全数生灵灰飞烟灭,留下部分最为奴隶驱策、使用!
没错,在精神世界里,我的确伤不了拥有我碎片残骸的你;但是,现实世界里,我将会将你揪出来,把你折磨至死,并且我将敞开整个时间大门,将你的族群一个一个宰杀!”
“你办不到,恶臭的爬虫类。”结晶怪人道。
“最后一句是夸口了。”慕容飞伸出手掌,道:
“但是折磨你的肉体,我倒是办的道。
痛醒吧,浑蛋。
记好这个痛楚,因为当我来杀你的时候,我会用这种痛苦的万倍来折磨你,因为,我并非善类!”
随着慕容飞随手一掐,结晶怪人立刻从精神世界里拉回现实惊醒,全身赤裸的在地上痛苦打滚、呕血,许许多多剑气破体喷射而出!
第72章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