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洛里王国的二王子。他落海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实。
由於洛里王国的国王突然驾崩,没有留下隻字片语确认下任继承国王,而国王有两个王子,手足相残的故事就此展开。
大王子嫉妒二王子在民间的人望和名声,故意提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作為争夺继承权的方法——到边海群岛的岸边取得一种名叫“月光草”的海草。
月光草,一种传说的植物,他只有生长在边海群岛的周围礁石上,据说只有在满月的月光照射下,月光草才会浮现,那时边海群岛四周就会被一层层的银光拢罩。
遽闻月光草能去百毒,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这都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真正的月光草。
只是為了确认洛里王国的下任继承权,严武还是答应了这次不可能的任务。
只是就在两人同时出发前一个礼拜,喜爱和人民亲近的严武和几个知心好友一同来到距离洛里王国约有百里的西滨港岛,準备去拜访负责出海的船长、船员。
谁知,才刚到西滨港岛,迎接的船长没到,倒是站在他身后的“好友”突然拿刀杀人,他一时不察被刀划破衣袖,他转身,瞠大双眼,不敢相信伤他的人竟是他最信任的臣子兼朋友?
而原本武艺平平的人在这一刻竟成了深不可测的高手,严武脑筋一转,一个念头就此浮上,他原本的知交说不定已经被人掉包,也就是说,他可能早就遭遇不测……
他几乎难忍哀伤,加上他的武艺平平,虽名字中有一“武”字,他最爱的却是博览群书,厌恶动刀动枪。而此次随他而来的,也是大都文人雅士,压根不可能阻挡他被追杀的命运。
他拼命的窜逃,却在不小心失足下,落海而不知去向。
中年男人带著伤愁解释说道。他原本是洛里王国的宰相,只是在三年前,大王子登基為王后,曾经和二王子相近的臣子全给汰换,而他,乌伯礼就是其中一个。
“你怎麼会知道得这麼清楚?”严武下意识的摸著自己的颈鍊,“而你又怎麼确认我就是你口中所讲的『二王子』?”
“老臣是从古瓦的口中得知的。”乌伯礼道。
“古瓦?”眾人的目光霎时“唰”的全移向待在一旁的古瓦。
“武大人可能不记得了,三年前,我的父亲也是陪伴武大人一同来到西滨港岛的一员……”古瓦带著些许悲伤,脸上浮现回忆之色。其实古瓦他们老家就住在西滨港岛的一区,当时古瓦父亲被砍杀到剩最后一口气时,他硬留著那口气跌跌撞撞的爬回家裡,把严武遇刺的事告知他唯一的儿子。
古瓦当时吓坏了,整个人都没了主张,他想告诉别人,却不知道到底有谁可以相信,想讲却好像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吐露。草草的把父亲入葬后,他变得有些神经质,谁都不能信,活得非常痛苦,直到乌伯礼被逼下臺,选择到西滨港岛定居,他才终於有了疏通管道。
因為他曾听过乌伯礼宰相的公正行為,也曾听闻父亲大大称讚过他,加上他又是武大人的亲信,所以他才会斗胆的找上门,甚至之后成為他的部属,负责在西滨街巷打探消息。
没想到三年后他竟能遇见武大人。
“如果武大人还不信,先帝曾赐给武大人一条刻著武大人名讳的颈鍊,后头则是代表洛里王国的展翅雄鹰。”乌伯礼突然想起,补充说明。
“咦,阿武看来你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讲的『武大人』耶。”穆奇插嘴,因為他也曾看过他从不离身的项鍊。
“但我什麼都不记得了……”严武沉吟,但话中意思也表示他开始相信他们所说的了。
“没关係,只要武大人您人回来就好了……”乌伯礼欣慰道。
一行三人加上傻楞楞的大个儿,穆奇,倒也算温馨融洽。至於待站在一旁的林书尧则像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赏花,即使对他们的谈话全听入了耳,却只是像个局外人般无关紧要。
除了他无所事事的赏花外,另一个一开始和乌伯礼待在一块的女子,虽然她还是待坐在凉亭中,但她的双眼则时不时的把眼神放到林书尧的身上;如果说林书尧赏的是花,那这名女子赏的便是他。
两人就像在比耐性般,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各自赏著各自专注的“人”、“花”。
终於女子有了动作,她离开凉亭,走到林书尧的身边,才想搭上他的肩,林书尧却先一步的转了个身,似乎无所觉的模样,只移了一步路,让女子的手落了个空。
女子楞楞的看著落空的手,似是疑惑,盯著他赏花的背影,不出声,手又要搭上去——
突然一阵低闷的嘶吼声从安置理瑞的客房传出,在没有惊动另一旁四人的轻巧动作下,林书尧身形一转,霎时消失在原地,往客房疾驰而去。
女子怔楞半天,最后却选择留在原地。
黑峰寨
烈农、希米、冷烈和凯臣此时正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平常分散各地的四人因為理瑞下落不明的事而选择重聚一起。
对理瑞前往盐矿岛一事,他们四人早已知晓,就连内情也是摸得一清二楚,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没有秘密的。谁知,在他前往盐矿岛过后没多久,就传出他搭乘的商船毁了,后来得救的福船长发出讯息说,理瑞失踪了?
“理瑞真的失踪了吗?”傻大个的希米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消息的可靠信。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在西滨港岛。”烈农说出手下情报网送上的消息。
“呵,那不就跟福船长说的有些落差吗?”冷烈勾起一抹斯文笑意,眼中有著洞悉一切的目光。
“是呀,看来有人把脑筋动到我们身上了。”即使目标指向理瑞,但他们会把这视為对他们全体的挑战。
“找死。”凯臣不改冷酷性格。
“不过也很有趣,不是吗?”烈农勾唇,弯出一抹绝美的笑顏,只可惜的是,眼中隐藏太多冰冷。
“是啊,反正我们这一群人都被……”希米话讲到一半却突然中断,就好像明明有某个词要脱口而出,偏偏记忆霎时空白一片。
“希米,你要说什麼?”烈农瞇起双眼,有种熟悉的片段,好像他也曾讲话中断过。突然有些心急的想听他的下文。
“有吗?我有要说什麼吗?”反倒是希米搔了搔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烈农,你怎麼了?”冷烈问,却发觉他也有相同症状,私心期待有人真能说出个所以然。
“我……”突然间,言语茫然。
“我觉得我们好像都失去了一个共同的重要记忆。”反而是平常不说话的凯臣回答。
“对,就像凯臣说的,我们失去了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共同记忆,一个重要的……”
“人。”希米突然接口。
“你刚说什麼?”烈农双眼含光。
“我?哪有?”希米还是那副傻楞样。
“不,你有,你说『人』……”冷烈斯文面孔显得有丝激动。
“对,对啦,我刚有说人,是因為有人在外面啊。”希米有点被吓到的样子,连忙指向外边,果然站著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欸,是情报兵……”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麼的,刚刚好像就要把某部分的空白填上,偏偏又硬生生的消散,找不出一丝痕跡。
“什麼事?”烈农挥手让站在外头的情报兵进入。
“稟少主,太君派人送回刚得到的讯息。”
“说。”
“恶魔好友,西滨港岛,不见不散。”
“喔,你下去吧。”
“呵,看来我们势必得到西滨港岛一趟。”恢復斯文样貌的冷烈,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没错。”看来理瑞果然在西滨港岛,呵,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趣了。
把画面调回林书尧再度出现的地方,那是一间房间,裡头还有一人一兽正大眼瞪小眼的不遑相让,“呵呵,小瑞瑞呀,看来你的伤好像好得差不多了,竟然有餘心和小黑玩瞪人游戏。”甚至放出特有的讯息烟雾,注意到窗边的一丝异样,他并没有说出口。
“哈囉,阿尧,你觉得我们会谁胜?谁败?”精神奕奕的理瑞现在一点都看不出他曾受伤,昏倒的情形。
“呵,要我说呢,当然是我胜囉。”他人来到理瑞右侧身后,查看他的伤势,也同时向黑魔兔招手,一场胜负直接消弭。
“这样就不好玩啦。”他咕噥著,“阿尧,我没事了。”一张笑脸灿烂得连天边太阳也為之失色。
“很好,那我们可以来算算帐了。”林书尧维持著他一贯的笑意,只是就理瑞来看,却未免显得有些虚假。
“阿尧,你笑得很假耶。”
“是吗?因為我在生气啊,你有见过生气的人还笑得很真的吗?”他甚至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声询问。
“有啊……”直觉的他答,却怎麼也想不出这个“有”到底是谁?只能选择直接跳过。
“咦,你在生气?不会是因為我吧!?”他嘿嘿傻笑,怪异的发觉他一点都不奇怪他刚刚说的“有”是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他越是笑著很假,他越有股想冒冷汗的慾望。
他突然想起在昏倒前脑中突然窜出的模糊身影和那一段话:你们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给我受伤,就算是為我也不行……
人影一样模糊,话却随著他清醒的意志越来越清楚。就好像阿尧的怒气是环绕著这一句话而起……
“呵,小瑞瑞,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林书尧的笑容好像越加灿烂了。
“呵呵,是吗?”这种自知之明,不要吧!?
“是啊,我是不知道小瑞瑞忘了多少事啦,但我说过的话如果你记不得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再次想起。”他突然把笑脸逼近他,让他看清他眼底丝毫没有隐藏的怒意。
“呃……阿尧,我记得你说过的话的,真的。”天知道有一瞬间,他以為脑海中盘桓的那段刻骨的言语就是眼前的他说出,而那模糊的六个人影,就是他和四个好友以及……他……所组成??
“喔……”
“真的,真的,你跟我们说过的话嘛,就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给我受伤,就算是為我也不行……
理瑞想张嘴,越来越多原本不存在的模糊片段直冲向他的脑海,让他楞了楞,张大的嘴却没能吐出任何一字。
奇怪,在这之前,他明明不认识阿尧呀……但……是真的不认识吗?
如果不认识,从遇到他后就一直產生的模糊画面是从何而来?之前总感到有一片的空白记忆在遇到他后,似乎逐渐填上色彩,即使现在只是一段段的模糊印象。
“就是什麼?”林书尧也察觉出他的异状,隐含的怒火逐渐消失,转成莫名的惆悵。他早该知道他们的记忆被洗去了,只是心中那一股疼痛是為何而来的呢?这明明是他的选择呀。
“就是——阿尧,你怎麼了?”想说,却不意发觉他心情上的转换,即使他脸上笑容不变,但他就是能感到那种不用明说的诡异默契。
“没事。”迅速调整他的心情,他收起只在伙伴面前卸掉的面具情感,完美的笑弧让他变得超级亲和。
但明明是很自然的笑脸,不知道為何,在理瑞看来,有说不出的彆扭。不是假,而是感觉上的不同。
“你的伤没事了,多休息一下就会好了。”轻轻摸著黑魔兔柔软的黑色皮毛,他有一瞬间想逃离他的身边。
“阿尧。”理瑞突然叫道。
“什麼事?”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就要不见了。”理瑞有种莫名的惶恐,他知道他不能让现在的阿尧走离开他的视线,不然……“阿尧”就会消失了……
“我怎麼可能会突然消失。”他笑,和在其他人面前相似的笑。只是他知道,在心底,他為他的话感到一震。
“是吗?”到底是哪理不对?理瑞偷偷拉著他的衣服下摆,以為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阿尧全看在眼底,逕自想著无解的问题。
对,“小瑞瑞”的称号,他从刚才就不再提起;也不对,好像不是一个暱称这麼简单的问题……
阿尧、离开、受伤、小瑞瑞……他脑海充斥著一堆跳出的词,偏偏组合不起事实。
“我想你应该要继续休息才行,我先出去了。”林书尧静静的看他烦恼,莫名的却有一股想笑的喜悦,只是想到边海群岛的危险,他硬生生的阻止他异想天开的念头,想快点离开他的身边。
“不行,阿尧你不能走。”
“小瑞瑞……”
“你们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给我受伤,就算是為我也不行……”理瑞突然抬头,清澈的眸子注视著他,话就这样从他嘴中吐出。
“小瑞瑞?”林书尧这次难得真的呆住。
“阿尧,是你,是你对吧?!”话是问句,却带著肯定。
第127章混乱的记忆